第十三章 蛇咬

一次孟捷探得滄州知府趙拴,接到李國舅暗令,秘密接觸突厥。

孟捷帶人潛入突厥和趙拴接頭的客棧,偷聽到了他們商談內容。

因爲出門口時,孟捷估算加快速度大概不會錯過,和林諾練劍的約定。他寧願自己奔波勞累,也不願錯過和丫頭的相約,孟捷明白隨時都可能沒有了和林諾這種相處的機會,所以十分珍惜。

孟捷駕着旋風一路狂奔,緊趕慢趕還是耽誤了時辰,等他趕回聽鬆澗時,已過了子時也不知道林諾是否已經走了。

孟捷來到大松樹邊,隱約看到洞裡有亮光,但整個聽鬆潤寂靜無聲,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趕忙下馬查看,見林諾靠在洞邊昏迷不醒,牙關緊咬,面色發青嘴脣烏黑,孟捷第一時間反應,是中毒的症狀!他連忙檢查林諾的手臂和手掌,腳踝小腿。果然林諾的右腿腫脹,腳踝處有兩個蛇咬過留下的牙孔!

事不宜遲,孟捷拿出小刀在傷口處劃了個十字口,低頭啜吸一會兒,吐出一大口腥臭濃黑的血,吐在地上,接連又吸出幾口,直到吐出的是鮮紅的血液,孟捷才止住口,用粉藥灑在傷口,在自己身上扯了塊布包紮好。又在懷中取出丹藥給林諾服下,雖還沒甦醒,但見丫頭面色烏青漸退,脣口轉紅,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輕輕的把她抱到炕上,細心的幫林諾整理拂在臉上零亂的頭髮。

孟捷打來了水,細細的幫林諾抹乾淨臉上的污漬,幫她蓋上羊褥,孟捷出神的打量着林諾蒼白瘦小的臉,精緻的五官如美玉雕成一般精美無比,兩條如柳葉般的彎眉微微的皺着,傷口應該還是有些痛,孟捷心疼不已,他寧願替丫頭承受所有的痛苦和不適,不願意她有受到任何傷害!

孟捷剛纔的滿頭大汗,已慢慢風乾,身體上一陣陣涼意襲來,現在深感精疲力竭!剛縱馬而歸,長途奔赴已是疲憊,爲吸林諾腿上的蛇毒用盡心力!

孟捷見林諾已無生命危險,自己也開始沐浴更衣。雖已是草莽江湖多年,孟捷自小養成的雅緻乾淨的習慣一直沒變,他幫林諾除去蛇毒後,自己沐浴更衣洗盡一天的灰土塵埃,頓感舒服輕鬆,神清氣爽;這是他每天的必做的事情。

孟捷心裡還在埋怨自己,思慮不周,連累丫頭遭受毒蛇之侵,差點香消玉殞,那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孟捷更衣完畢,正想給林諾喂些熱水,只見丫頭開始發抖,又趕緊拿了被子蓋上,還是不見效!林諾不僅全身發抖,上下牙齒也打着冷顫!

“不好!”孟捷暗叫一聲,顧不得那麼多了,上了炕把林諾抱在懷裡,又把被子緊緊摟在丫頭身上,緊張的盯着林諾煞白痛苦的小臉,小小的身子在自己懷裡冷得瑟瑟發抖!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

孟捷下牀生了大火,把林諾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在火邊烤着,耐心的餵了些熱水給她喝;林諾還是昏迷不醒,孟捷摸了摸她的手腳還是冰冷無力,沒有一絲溫度,似乎更嚴重了!

孟捷不知所措了,他從未如此慌亂,只能緊緊的摟着林諾涼涼的身體,靠近火旁,烤得他自己是火辣辣的燙;林諾好象並沒有什麼起色,身體還是沒有暖和起來,人也是毫無生氣,氣若宛絲,說斷就斷的可能!

“丫頭,丫頭,醒醒!醒一醒!”

任憑孟捷如何焦急的呼喚拍打,林諾都毫不反應,牙關又咬緊了,已是不醒人事了!

孟捷心揪緊了,他不敢想象丫頭這樣持續下去,會是怎樣的後果!

他從來沒有這般慌亂過,這麼束手無策!出去求醫?恐怕是還沒走出林子,姑娘就氣息全無了;就算能活着出了林子,這三更半夜又到哪裡找妙手回春的神醫?連師父的白玉散都無效,還能有什麼靈丹妙藥可救丫頭性命?!

情急之中,孟捷抱着林諾走出洞外,對着茫茫林海仰天長嘯:“老天!我從未求過你,今天孟捷我求你,放過諾兒!願以我一命相抵!!求你成全!”

孟捷悲愴嗚咽的聲音在林子裡,長久迴響,驚得小鳥撲愣愣的亂飛。

兩行清淚沿着,孟捷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流淌,昔日的朗目如星,已是星光暗淡,變得深遂無神,整個人失魂落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孟捷似一尊雕像,神情恍惚的緊緊抱着林諾貼在胸前,好象抱的是生的希望和靈魂,唯恐一不留神就會逃脫而去,丟下的只是軀殼。

他靜靜的抱着,似乎會一直抱下去直至地老天荒!孟捷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諾兒長睡不醒,他會怎麼辦?

至少不會再象以前那樣激情澎湃,豪情壯志,頂多象個機器一樣,完成他的使命罷了!他的心會徹底死寂,做什麼或者不做都沒什麼太大的意義!

他也可能會削髮明志,行屍走肉一般;至此江湖上將少一位意氣風發,憂國憂民的俠客;皇家也少了一位獨擋一面,力挽狂瀾的赤膽忠心良將!

孟捷沒見到丫頭以前,對自己的責任擔當做得義無反顧!可渴望再見到她時,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了新的意義,新的使命擔當,又增添了新的激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孟捷抱着林諾呆呆的看着她,忽然見丫頭眼皮動了幾下,握着的小手也微微抽動了!

孟捷心中大喜,低聲喚道:“諾兒,諾兒你醒了嗎?”

林諾柳眉微促,極力想張開眼睛,可眼皮太沉重,怎麼也睜不開。她好象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感覺自己被好多藤纏住,綁住了手腳怎麼也掙脫不了,越來越緊,又好象掉進了冰窖裡,冰水滲進骨縫裡那個冷啊......現在又好象是躺在軟軟的松針上,聞道一股清清的松樹的香味,還聽見誰在叫諾兒,平時只有爹孃叫自己諾兒,這不是他們的聲音,到底是誰在叫我啊?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很是好聽。

林諾張了張嘴也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陣才清楚是在聽鬆澗,自己被孟捷抱坐在炕上!臉緊貼在他的結實的胸前,聽見撲通撲通強勁有力的心跳,清香的松針味就是從這裡聞到的!

林諾想坐起來,發現全身軟綿綿使不上力,右腳火燒火燎的痛得厲害!

“諾兒,你果真醒來了,真是太好啦!”孟捷見林諾睜開眼睛四處環顧,有些喜極而泣的歡喜。

原來是孟捷在叫自己諾兒,原來他只叫她丫頭的,現在怎麼改口了?林諾見孟捷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眼睛裡似乎還蓄着淚水;昔日剛毅俊朗的臉龐,變得滄桑憔悴,這是怎麼了?!

孟捷見林諾雙眉緊促,眼泛淚光,身體在懷中輕輕扭動,才發現自己抱得太緊怕是把她勒疼了,於是放鬆了些,重新抱好。

“是傷口痛嗎?”孟捷心疼的用手在林諾在包紮傷口上輕輕撫摸。

林諾點點頭,大個子溫暖寬厚的大手輕撫傷口的感覺,讓林諾覺得頓時不那麼痛,舒服多了,她纔想起自己被是蛇咬了一口的事。

原來林諾如約來到聽鬆澗,不見他們三人,心想應該有事耽擱了,一會兒就會回到,於是自己練起了劍,不料練完整套天山劍法,還不見他們蹤影;剛放下追風劍坐在松樹下休息,右腳一陣刺心的疼痛,低頭髮現一條銀環蛇咬了自己後一下竄到草叢中。林諾忙站起來想到洞裡找藥敷上,不想才走了幾步就失去知覺......

孟捷見懷中的林諾眉頭舒展了些,還是臉色蒼白,四肢軟綿無力一付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暗下決心,既然抱起就不想再放下了!就讓自己來呵護她吧,不管前路有多艱難險阻,就豁出自己性命也要保諾兒周全!

他清楚剛纔諾兒性命堪憂時,自己痛徹心扉,心膽俱裂的感覺猶在!孟捷不放心將她交給任何人,只有自己來照看她!

他將遵循自己的內心,不再隱藏對林諾的感情,只是想以諾兒能接受的方式,讓她慢慢感知他堅貞不渝,奔放激盪的感情,直至地老天荒!

他要讓諾兒感受到人世間最美好最真摯的情感,要帶她走遍千山萬水,嚐盡天下美食,賞盡天下美景要讓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孟捷想自己完成皇上和家族付與的大業後,就帶着心愛的諾兒走遍大江南北,喜歡哪就在哪安家,不拘一格的生活。他想以林諾不羨繁華,不慕虛榮的性格定會滿意喜愛這種無拘無束的日子!

孟捷想到這兒也是心花怒放,溫柔的看着懷中嬌羞清純的林諾,英俊的面孔蓄滿都是愛憐!

林諾躺在孟捷溫暖舒適的懷裡,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如此悅耳動聽,也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陣狂跳,好象是要跳出胸口來,她趕緊閉上眼睛,靠在他溫厚結實的胸前聞着好聞的松針味,林諾好象做夢一樣!

林諾迷迷糊糊的又小寐了一會,感覺到孟捷不停的用寬大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自己的傷處,用手梳理過自己的長髮,一切都那麼夢幻也不知是做夢還是真的,但大個子身上淺淺的松針清香,聞着讓人安然想睡是千真萬確的。

林諾又試着動了動手腳,感覺好些能用上力了。她扶住孟捷的腰吃力的坐了起來,當然也是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伸展了一下筋骨。

孟捷見林諾神情雖還是慵散倦怠,眼睛開始有些靈動開口問道:“諾兒,好些了嗎?”

林諾點點頭說:“嗯,好多了,快天亮了我要回去了。”說着試着站了起來。

孟捷扶着她站穩,牽着她慢慢走了兩走,林諾太久沒動,腳有些發麻不受控制。

哎呦一聲,林諾踉蹌了一下撲倒在孟捷懷裡。

孟捷趕忙摟住林諾,焦急的問道:“腳還很疼嗎?”話語中無盡的關切擔心。

“不是很疼,有些麻木了。”林諾兩頰緋紅,不好意思的掙脫孟捷暖暖的懷抱。

孟捷蹲下來,輕輕拍打着林諾的膝頭和小腿,又細心的撫摸了右腿的傷處,然後站起來攙着林諾的肩膀,讓她試着再走了幾步。

“還好,不是很痛了!”林諾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小聲的對孟捷說。

孟捷扶着林諾走了一會兒,又鬆開手讓她自己走了一下,這才扶着她走出洞,吹了一聲口哨喚出了旋風,把林諾橫坐在馬背上,自己輕輕一躍也上了馬,用身上寬大的斗篷整個包着丫頭,把她抱在胸前,俯身問:“諾兒,還冷嗎?”

林諾答道:“不冷了。”她坐在孟捷懷裡,又被厚厚的斗篷嚴嚴實實的包着,覺得十分舒適溫暖,哪裡還會冷。

孟捷這才令旋風走起。

旋風馱着他們兩人不疾不徐的走着,孟捷不時扯拉着斗篷,生怕林諾受風寒。

林諾在馬背上睡意全無,精神了許多,又聽到孟捷叫自己諾兒,很是奇怪就鑽出腦袋問他:“你今天怎麼不叫我丫頭,叫諾兒呢?”

“叫諾兒好聽不?”孟捷在心裡已千百遍的喚過諾兒,只是今天面對着她第一次喚出。

“嗯,是好聽,不過都是我爹孃叫的,沒有別人這樣喚我!”林諾又鑽出腦袋出來回答。

“那我以後就叫你諾兒,如何?”孟捷把丫頭的頭摟進斗篷。

“這個......好吧。”林諾覺得應該是至親的人才這樣叫自己,可也不好意思要他別這樣叫吧,隨他算了。

孟捷聽出林諾有些不太樂意,泯着嘴笑了。

沒多久來到林家後院,孟捷抱着林諾輕輕的下了馬,問道:“我送你進去?”

林諾點點頭。

孟捷抱着林諾也沒走院門,直接躍過院牆如履平地一般,穩穩當當的來到林諾房間。

林諾暗自十分佩服,跟他學了這麼久的輕功,以爲自己也有三四成他的功力,今天算是見識了,不過一成罷了。

孟捷俯身把林諾放在她的牀上,蓋上被子,藉着月色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間,佈置得清雅潔淨,一座古色的琴放在窗前一塵不染,看來諾兒常有撫弄,粉粉的帷幔上垂着幾絡粉***結,整個閨房有股淡淡的少女幽香,孟捷聞得有些陶醉!

孟捷用手在林諾的額頭上探了探,沒發燒也沒發涼,又輕拂遮在林諾臉上長髮,俯在她耳邊低聲說,明晚來幫她換藥,不關嚴窗戶就行。他看到天色漸亮,朝林諾揮了揮手,一縱身悄無聲息從窗戶飛走,消失在薄霧迷漫的晨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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