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練並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情緣,問:“小冬,你身體不舒服嗎?不舒服的話先回去休息吧。”
小冬搖搖頭,她想看看兒子,可是又不想面對葉柯。
裡面的辰辰看到大人們都擠在門口,他也愛看熱鬧,拖着網球拍屁顛屁顛地往門口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爸爸,你們在看什麼呀?爸爸,我也要看看。”
聽着兒子清涼稚嫩的聲音,小冬轉頭看去,眼神自然而然地接觸到了葉柯的,葉柯正紅着眼睛瞪着她,眼裡有淚,有驚,有喜,也有氣。
葉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曾無數次幻想過找到小冬的情景,他想他一定會拉着她好好解釋一下,一定會拉着她好好說說這些年來的痛苦和思念,可每次來深圳,都是失望失望失望。偶然間,真的遇到了她,他一點準備都沒有,他擔心自己老了她不喜歡了,他也擔心自己太過霸道而把她嚇走了。
辰辰走到門口,球拍實在太重了,行動也不便,他乾脆放下球拍,抱着爸爸的小腿搖了搖,“爸爸,你在看什麼呀?抱抱我一起看。”
葉柯深吸一口氣,彎腰一把將兒子抱起,他讓辰辰看着她,好好看看她這個媽媽。
辰辰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小冬,本能地笑了起來,眼睛賊亮賊亮的,可是,他真的沒認出來,而是抱着葉柯的脖子說:“爸爸,我要噓噓。”
小冬已經淚流滿面,也不顧沈教練的好奇和質問,她渾身都在發抖,又累又喘又激動。
辰辰不認識我了,我兒子不認識我了……
葉柯抱着辰辰,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小冬,真擔心他一轉身,她又不見了。
沈教練往更衣室一指,“更衣室有洗手間。”他可是看得滿頭霧水,滿腦子的問號。
葉柯還是看着小冬,可無奈孩子在鬧,他穩了穩情緒,對她說:“等着,別走……”
小冬聽到他輕輕柔柔的聲音,心裡的防禦完全決堤,重重地點了點頭。
葉柯抱着兒子去洗手間,小冬看着他的背影,眼淚怎麼止都止不住。
網球館裡面,沈教練拿了水給她,絮絮地問道:“小冬,你跟葉柯認識?我以前教過他打球,他是上海人,他在上海很有名,哦不,應該說他在全國全世界都很有名。”這麼有名的人,小冬認識也不奇怪,但葉柯認識小冬就奇怪了,而且看樣子兩人的關係還非比尋常。
“沈教練,我也是上海人啊……”
“是麼,我一直不知道,你們真的認識?”不是吧,這丫頭來歷不明,難道是葉柯的情人?沈教練並不八卦,但是這兩人的反應實在是奇怪,他不由得要往這方面去懷疑,“小冬啊,你從上海來到深圳,該不會有什麼苦衷,然後這苦衷還跟葉柯有關吧?”
小冬抿着脣,默默地點點頭。
沈教練一陣尷尬,早知道就不找小冬來了,這事情鬧得……
洗手間裡,葉柯抱着辰辰洗手,他的心情鎮定了許多,他不自覺地笑出了聲音,終於把這丫頭給找到了。
“爸爸,你怎麼了?”辰辰好奇地問。
葉柯捏着兒子的小手,心頭一熱,“爸爸開心啊,一開心就笑了。”
“爸爸在開心什麼呢?”
這時,口袋裡的響起,他連忙擰緊了水龍頭,一甩手,拿了出來,“喂,周越。”
周越的聲音也十分的興奮,他說:“總裁,找到小冬了,她住在寶安區xx小區,在附近的xx俱樂部工作。”
葉柯又笑了出來,眼角還有些迷離,他是高興得泛淚了,“呵呵,我剛看到她,她也看到我們了。”
周越有些不敢相信,“真的麼,那太好了,總裁,跟她一起回來嗎?我給你們一家三口訂票。”
“不急。”葉柯探着頭看了看外面,也不知小冬是不是真的沒走,“周越,辛苦你了,給你加獎金,今天開始你可以不忙這件事了。”
沖沖掛了電話,又抽了紙給辰辰擦乾手,他看着兒子,一本正經地說:“辰辰,剛纔那個人,你不認識嗎?”
辰辰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認不認識?”
還是搖搖頭,不認識,他見到小冬的時候,他才九個月,哪裡有記憶,完全是陌生的。
葉柯把裡小冬的照片翻出來,“媽媽你不認識了?”
辰辰點點頭,指着屏幕說:“媽媽我當然認識了,媽媽媽媽。”
“對啊,外面那個人就是媽媽,叫媽媽跟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辰辰好像聽懂了,嘴巴扁了一扁,下巴也開始微抖起來,“媽媽?”他覺得不可思議,原來媽媽不光在裡,不光在電視裡,還跟爸爸一樣在他的面前。
“對,是媽媽,辰辰快去叫她,你不是最愛媽媽了嗎?”
“嗯。”辰辰拿了葉柯的,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嘴巴里大聲喊着:“媽媽,媽媽!”
小冬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夢裡都在幻想着這個聲音,聽到別的孩子叫媽媽,她都會回頭看看,她激動得快暈了。
辰辰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摔倒了,一脫手,滑出了好遠。
小冬趕緊跑過去,“辰辰,寶貝,摔疼了沒有?”
辰辰“哇”的一聲哭了,這聲音真熟悉,電視裡的媽媽就是這麼叫他的,辰辰,寶貝。
“媽媽,媽媽……”他一邊喊着,一邊很自覺地站了起來。
小冬蹲下身來緊緊地抱住他,“寶貝,媽媽的小寶貝,摔疼了沒?好久不見你了,你都長得這麼大了啊。”她鬆開一些,像以前一樣撅起嘴,“寶貝,親親媽媽。”
可是辰辰沒有像以前一樣親上去,而是認真地說:“等等,站着別動。”這語氣,帶着命令的口吻,像極了葉柯。
小冬不明所以地蹲着,只見辰辰掙開了她的手,跑過去撿起了,忽忽一吹,又跑近她的身邊,看看再看看她,看得可認真了。
在家的時候,齊思嘉常抱着他哄騙他喊她媽媽,他小,還不懂事,有時候看到糖果餅乾等誘惑就會叫,然後葉柯就會訓他,“不能誰都叫媽媽,她不是你媽媽,不準叫。”
小傢伙也委屈得很,“那誰可以叫媽媽?”
葉柯就拿着,讓他看着,說:“是不是媽媽拿照片一對比就知道了,不像的人千萬不能叫媽媽,她們都不是媽媽,知道嗎?”
辰辰的小腦袋轉得極快,媽媽,媽媽。
小冬明白了,這孩子可以說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媽媽,他看到的都是照片,她走的時候他才九個月,會認得出來纔怪。小冬看了看照片,她跟照片上一樣露出燦爛的笑容,“像不像?”
辰辰“嗚嗚嗚”地哭着,鼻涕眼淚一大把,他點點頭,尖叫着喊:“是媽媽,是媽媽。”
小冬再一次撅起嘴巴往他湊過去,“寶貝,親親媽媽。”
辰辰二話不說親了上去,把黏黏的鼻涕全都蹭在了小冬的臉上。
沈教練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經歷過大風大浪,可眼前這一幕着實令他詫異不已,看得目瞪口呆的,“葉柯,這……”
葉柯伸手扶着額頭,掩飾着擦去眼角的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教練,我早就應該來看你,如果我早點來,就不會錯過這麼多的時間了。”
沈教練張口啞然,看看哭成一團的小冬母子,又看看葉柯,“葉柯,小冬是你的……老婆?”
葉柯點點頭,“如假包換。”
休息室裡,沈教練不在,只有他們一家三口,暖和的陽光,和煦的微風,今天的天氣真不錯。
小冬坐在沙發裡,手裡一直都抱着辰辰,辰辰也圈着她的脖子不鬆手,好不容易見到媽媽了,堅決不放手。葉柯就坐在旁邊,心情平復了許多,也不會像以前那麼衝動了,現在這個樣子很和諧,他不想打破。
久了,辰辰有些犯困,眼皮重重地眨着。葉柯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說:“爸爸抱,好不好?”
辰辰搖搖頭,又把媽媽抱得更加緊,只不過眼皮真的睜不開了,這幾天一直跟着爸爸到處玩,累了。
葉柯轉頭看看小冬,小冬也正巧看着他,四目相對,小冬立刻避開,低頭看着兒子,“辰辰是不是想睡覺了?媽媽在的,你想睡就睡,乖。”
辰辰又搖搖頭,用力地說:“我不困,我要媽媽……”可是說着說着,聲音便輕了下去,說話也含糊不清了,“媽媽別走……”
葉柯故意說:“他是怕一覺醒來你又走了……”他心疼着兒子,也心疼着自己,這兩年來他們可想苦了她,“辰辰乖,爸爸幫你看着媽媽,一定不讓媽媽走,好嗎?”
辰辰半眯着眼睛,實在撐不住了,他伸出手指,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說:“拉鉤。”
葉柯伸出小拇指跟兒子拉鉤,保證道:“好,拉鉤,乖乖睡,媽媽一定在。”
不一會兒,辰辰睡着了,小冬換了個手抱他他也沒醒,均勻的呼吸聲在她懷裡呼吐着,她摸摸辰辰的臉,摸摸手,又摸摸腿,這麼大了啊,有以前的兩倍還多,手大了,腳長了,個子更高了。
“把他放在沙發上吧。”葉柯輕聲說,“他這一睡要好一會兒,抱久了胳膊就麻了。”
“他沒吃中飯沒關係嗎?”
“沒事兒,醒來再吃也一樣。”說着,葉柯從小冬懷裡接過辰辰,輕輕地把他放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