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她在陽臺上,看着人都不在,就黎芮趴着看着遠方天際。吳漣漣聊天似的用着輕柔和煦的聲音對黎芮道:“小芮,我家裡沒有吃的了,你還有麼?”這陣子幾乎沒有吃飽過,吳漣漣的瓜子臉現在越發的尖了,以往白皙的膚色變做了暗黃,不復半月前的美麗。
黎芮道:“還有的,我去給你拿點兒,你等等。”說着跑了進屋去,找了個袋子裝了半勺子米和六七個雞蛋,然後放在塑料桶裡,又用繩子吊了塑料桶從陽臺外放下去。
吳漣漣從塑料桶裡取了食物,隨口又道:“我水也沒了,小芮,再給我一點水吧。”
提到水,黎芮答應的沒那麼爽快了,大前天她把浴缸裡的水都衝了廁所,現在,只剩下涼熱水壺的開水可以喝。她自己,現在渴了基本吃蘋果解決,也不敢多喝水,但是聽到吳漣漣這麼說,還是不忍拒絕,拿了一個乾淨的空礦泉水瓶子裝了半瓶,放塑料桶裡用繩子吊了下去。
拿到需要的東西,吳漣漣說道:“那我進去了。”就入了屋子。
黎芮手裡還拉着塑料桶,愣了一下,慢慢的,她才把水桶提了上來。
下午的時候,黎芮在陽臺上繡着十字繡,一副巨大的海岸景色,三個小孩子提着水桶在撿貝殼。
李慕陽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團團打轉,走進走出,最後十分不好意思,磕磕碰碰的走道欄杆前跟着黎芮開了口,“黎芮,能跟你再借點水麼?”
人沒有食物,能堅持忍飢挨餓,但是沒有水,那就是坐立不安,喉頭生火,無時無刻不想着解一下飢渴。雖然昨天借了一杯子的水,但是一家人再省着喝,也很快就喝完了。
黎芮道:“我去倒點給你。”
黎芮到了廚房,剩下的半桶水,都被她燒開倒入了熱水瓶中。也有兩熱水瓶的水,黎芮找出一個大的乾淨沒用過的杯子,倒了已經放涼的開水進去。
小心的端着滿滿的水杯,黎芮隔着陽臺遞給李慕陽。
李慕陽接過水,儘管口乾舌燥,還是小口小口的抿了幾口,就不再喝了。
黎芮沒話,默默地看着李慕陽。
李慕陽黯然的開了口,“怎麼辦呢,一點水都沒了,我媽本來想跟你借點水,我爸攔着不讓,說你也沒水了,我是忍不住了,整個人幹得不行。”
“其他人也沒水了麼?”黎芮擔憂的皺了眉。
李慕陽道:“是啊,郭爺爺郭奶奶昨天就沒水了,程叔叔家裡,一直以來都是靠着以前爲雨涵買的營養快線支撐,昨天聽說也喝完了,三樓的不知道他們,不過葉惠州王欣欣好像買了很多東西,可能備了不少的礦泉水,飲料,吳漣漣時不時都跟你借水了,可想而知,秦恪說家裡也沒水了,今天還不知道怎麼辦。”
說完了,李慕陽滿懷希望的看着黎芮,“黎芮,你家裡還有不少水吧,你一個人喝,應該比我們多多了。”
黎芮苦笑,“我家裡是一個人,但是就三個水桶,幾個鍋碗,不像你們家裡容器多啊,而且,”她一猶疑,“而且借了不少給漣漣姐,也只剩下兩熱水瓶不到的水了。”
李慕陽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有氣無力的繼續問,“那吃的呢,小芮姐你家裡還有麼?”
黎芮道:“吃的還有一些呢。”
李慕陽聽了,眼中光芒閃了閃,但是卻沒有說什麼。太平歲月借點吃的算什麼呢,但是這時候,這點吃的,可能就是活命的保證。他現在借了,哪一天黎芮可能就要捱餓,而且,誰都來借,這上下十幾個人,起碼一半以上已經在餓肚子了,開了頭,黎芮也吃不消。
李慕陽還不知道,黎芮剛剛借了吃的給吳漣漣。
二樓,郭爺爺拿着本象棋書,坐着邊擺棋局邊思索。
這一整天,他們兩老都沒吃過東西喝過水了。
郭奶奶拿了雞毛撣子撣灰,“怎麼辦呢,米吃完了,餅乾也吃完了,水也喝光了,倒是還有一些別人家送的喜糖,也不止飢,還越吃越渴,這一天不吃飯,頭就發暈了,老郭啊,你說怎麼辦?”“我說,你可以坐着休息休息,別浪費體力。”郭爺爺隨口應了一句。
“你倒鎮定,這眼看着就在家裡,要餓死個人。”郭奶奶愁道。
“大家都一樣,都沒水沒吃的,你也別念了。”郭爺爺道。
郭奶奶苦着臉,“三樓的小夫妻小葉和欣欣倒是有水有糧啊,不過這倆孩子不見得肯支助大家。”
郭爺爺道:“唉,聽天由命吧。”
郭奶奶跟着嘆一聲氣,“就等着餓死渴死麼,真是沒想到活了一輩子,怕得癌,怕高血壓,怕糖尿病,吃健康蔬菜,多運動,就指望着能健健康康的安享老年,誰知道竟然會是這麼一個下場。”
說道這個,郭爺爺也是搖搖頭,“唉,誰知道呢。”
隔壁的程禮家,程雨涵扭股糖似的在魯琴懷裡掙動,“媽媽,我餓了,我渴了,我要吃東西,我想喝水。”
魯琴緊緊抓住了,不放手,程雨涵上次闖老劉家把她嚇壞了,早上家裡斷了糧她就不讓程雨涵出陽臺了,就怕她餓的又亂跑,“你忍忍,爸爸再找了,看看哪裡還有沒有什麼吃的。”
程雨涵一直掙,掙不開魯琴的手,忍不住含着哭腔道:“你別箍着我,我要去找屠阿姨,她有吃的。”
“胡扯,她現在就是有吃的,還能給你麼?”魯琴拍了一下程雨涵,斥道。程雨涵不依,扭着身子,“會給的,屠阿姨對我可好了。”
魯琴懶得理她,死死的固定住程雨涵,“你再給我不聽話亂動,我可要打人了。”
這話一出,程雨涵馬上安靜了,上一次被大屁股讓她痛得記憶猶新。
三樓葉惠州家裡。
兩室一廳的格局,其中小房間因爲沒有孩子,被改作了書房兼客房,此時,卻被當作了糧倉。
一箱一箱的礦泉水水,雪碧,芬達,酸奶碼放的整整齊齊,竟有有十幾箱。還有一箱箱的方便麪,餅乾,罐頭,把書房堆放的人轉身都難。
葉惠州從中挑了幾樣吃的出來,關上門。
王欣欣正悶悶不樂的打着圍巾,看也不看他。
葉惠州自顧自的把吃的拿着吃的半躺在沙發上,打開了瓶蓋喝着礦泉水,吃着牛肉乾。
屠麗鳳打量着屋內空空的櫃子抽屜,還有一點點的狗糧,沉思着給兩隻狗狗餵了食物,把最後的一點水倒進碗裡讓狗狗喝。
四樓,吳漣漣微微笑着把雞蛋放油裡煎。
六樓,秦恪家飄出一絲絲極香的肉味。就在陽臺上的黎芮聞到了,皺着眉頭,心裡覺的十分奇怪,沉吟着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