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你是哪裡人呀?”
“姑娘,你怎麼會在屋頂啊?”
“姑娘,你婚配沒有?”
這麼無聊的問題,綺羅懶得理會,誰叫她人長得美,殺人放火都沒人敢攔她,何況是興師問罪呢?得救之後,她嬌羞的朝擎蒼離去的方向跑了。
擎蒼抓住了白狐,正在回來的路上碰見了綺羅,他好奇的問了一句:“你是如何從屋頂下來的。”
綺羅冷眸一彎,笑道:“自然是靠臉下來的。”
擎蒼不解,何爲靠臉?難道是傳言中,明明可以靠能力,偏偏要靠臉蛋?
白狐被帶到破廟裡,擎蒼打開瓶子,將它放出來。
青柔化成人形,看見綺羅,臉上一怔:“怎麼是你?”
綺羅沒有說話,緩步朝青柔走去。
她那麼費力的來找青柔,肯定不是爲了讓她難受,不過是在爲擎蒼賺錢,也幫青柔了卻心事罷了,她說:“青柔,我們這次來找你,是要帶你去見張晟銘。”
青柔一聽張晟銘的名字非常牴觸,她側過臉,心中有氣,冷冷道:“他負了我,我不想見他。”
“負你?你說的負是什麼呢?”綺羅問,她只相信自己看見的,張晟銘爲了找她,靈魂困在樹林裡四個月,要不是那股執念在,他早該灰飛煙滅了。
“他說會來找我,結果呢?張家的人爲了騙我,說他死了。呵呵他怎麼會死?明明就是他爲了躲避我故意說謊。”青柔眼淚不禁落下,她很傷心。
“他確實死了。”綺羅還是把這殘酷的事實說了出來。
青柔望着綺羅,紅紅的眼圈是她的堅毅,在這種謊言的世界裡,她根本就不信:“我知道了,你們是張家請來的人,他們害怕我去報復,所以派你們來說謊讓我死心回去?”
青柔曾揚言,若五日之內不交出張晟銘,她就血洗青城。
正因如此,張赫忠纔會請第一渡靈師尋找他兒子的下落。到底是生是死,他都該給青柔一個交代。
綺羅不想跟固執的人爭辯下去,她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異樣,只好讓擎蒼快點解決這裡的事情離開錦國。
“擎蒼大老闆,既然時間緊迫,我就不解釋太多,你要賺錢就快點動手。”綺羅看了擎蒼一眼,閃到一旁,裝着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
擎蒼拿起瓶子,將準備逃跑的白狐抓住裝在其中,二人連夜趕回了青城野林。
張晟銘還是像往常一樣,在林子裡不停的走,來回的走。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去往何處,心裡想的只是要找到自己的妻子。
擎蒼把青柔放出來,她倒在了地上,一頓痛罵擎蒼。
她擡頭看去,只見張晟銘朝自己走來,罵到一半的話突然停了。
她緩緩站了起來,愣愣的看着來回走動的張晟銘,然而他卻看不見自己……
擎蒼爲了錢,不惜咬破手指打開陰陽兩界,讓張晟銘可以看見青柔。
紅光突然炸開,形成一道絢麗的彩霞。
張晟銘走到青柔面前,本是不相識,卻是很熟悉。他轉過身,看了一眼青柔,笑着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青柔的眼眶一紅,熱淚早已在眼眶裡打轉,她咬着脣點頭。隨後便將荷包遞上:“你還記得這個嗎?”
張晟銘盯着荷包,他接到手上,端祥了一會兒,眼睛忽然溼潤,他擡起頭,難掩激動:“你怎麼會有這個?”
青柔哭笑道:“因爲這是我送你的啊?”
張晟銘瞪着眼睛,震驚的望着青柔,他好像記起了什麼,腦海裡出現了許多生前的畫面,關於荷包的來歷去向都一一浮現。
“你是”張晟銘嚥住,明明想起,卻無法提起。
“我就是那隻被你娶錯的狐。”青柔的眼淚一滴滴落下。
這樣的畫面,真是叫人感動涕零。
張晟銘伸出手,顫抖的手指拂去青柔的眼淚:“你是我的娘子?”
青柔抓着他的手指,貼在臉上不願放開,她哭得傷心,卻也笑得開心,她溫柔的應道:“是啊,我是你的娘子,是你用花轎擡進門的娘子,是你叫我去水川等你的娘子。”
張晟銘忽然想起來,原來他要去的地方是水川,而他的娘子在那裡等他。
“我找了你好久,甚至忘了要去哪裡找你,漸漸的,我就迷了路,不管我怎麼走都走不出這片林子。好在,你回來找我了。”張晟銘將青柔拉進懷裡,緊緊的擁抱着。
“夫君,對不起,我來晚了。”青柔泣哭,她真是太傻了,竟一直以爲是張晟銘負了自己,卻沒想到,他在這裡不停的尋找着。
擎蒼舒了口氣,總算化解了張晟銘的執念。他指尖相靠,欲施法渡靈,綺羅突然伸出手,冰冷的掌心蓋住了他的手,搖搖頭說:“再等等吧,他們好不容易纔見到。”
綺羅拉着擎蒼迴避,把時間留給了青柔和張晟銘,他們坐在樹下,訴說着各自的經歷。青柔卻不忍告訴他已經死了的真相。
張晟銘斷斷續續的回憶起生前的事情,包括他沒有失憶之前。
他說:“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與別的女子不同。”
他還說:“我最快樂又最壓抑的日子是在青梅山,我明明很喜歡,卻要裝着很討厭。”
青柔的眼淚不停的落下,她怎麼就不知道張晟銘那麼喜歡青梅山的生活?沒有溝通的愛情,真的很遺憾。
“我聽說,你喜歡無花果,爲了讓你開心,我跑到懸崖峭壁中採摘,卻沒想到我會跌下懸崖,把你忘了。”
“我一直在找你,卻不知道你在哪裡?當我掀開你的蓋頭,映入我眼裡陌生的面孔看着卻無比熟悉。”
“明明丟掉的狐尾荷包卻在你的妝盒裡看見,我當時又喜又怕。喜是娶到你,怕是失去你。”
“當真相大白的時候,我卻想把你藏起來,想用我的生命去保護你。只是對不起,我知道我已經沒有機會了。”張晟銘突然放開青柔的手。
青柔哭得一塌糊塗,她伸手去抓張晟銘的袖子,他卻刻意的躲開。
“夫君”
“青柔,我想起來了,我全部想起來了。”張晟銘彎着好看的眼睛,笑着。
這樣有笑,卻如致命的毒藥,青柔感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晟銘。”她不知道張晟銘的笑是什麼意思,只是聽到他喚自己青柔,這彷彿回到了他生前沒有失憶的時候
“青柔,我已經死了。”張晟銘也想起自己那日遇兇之事。
青柔看着他,好無奈,好無助,眼淚,像傾落的大雨,淹沒了整張嬌俏的臉。
“我知道自己爲什麼沒能離開這裡,是因爲我放不下你。好在你來了,也好在我想起了一切。”
青柔捂着胸口,只覺得心臟要裂開一樣,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聽着類似永別的話,好像受着五雷之刑,疼得發慌。
張晟銘知道青柔難過,可他終究是個死人,再也不可能與青柔繼續情緣:“青柔,不管是人是妖,我都喜歡你。當初你被盈盈傷害,而我卻被父親打傷了身子,昏迷了半個月,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能在你身邊,對不起。”
青柔大哭,再也忍不住,大呼:“爲什麼你當初沒有向我解釋?!”
是啊,當初爲什麼不解釋,害她以爲,張晟銘跟其他人一樣,知道自己是妖以後就不理自己了。
張晟銘沒有說話,只是笑着,原本迷霧濛濛的樹林變得清晰乾淨。
擎蒼回頭一看,見時機已到,立即豎起手指,渡完這癡情的靈。
梵語響起,超渡鬼靈,張晟銘化作流螢散開,這個夜晚特別看好。
青柔跪在地上,發出狐狸的悲鳴,她的愛情,原來是這樣的故事,她所恨的,不過是愛她的。
翌日清晨,太陽冉冉升起。金色的暖陽照在了水川大地,好像新的希望降臨了。
時間倒數,離一個月的期限只有一天了,綺羅站在風景美好的水川湖邊,望着風車轉動,心緒也亂了。
經歷了這麼多,她卻迷茫了,復仇,還是等候?她不清楚。
也許,正有一個男子像張晟銘一樣愛着自己。
青柔站在她的身邊,一身白衣,在風中冽冽飛揚。
“我終於解脫了,謝謝你,讓我明白了真相,體會了愛情。”青柔抱着感激之情,她的眼裡沒有了恨。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綺羅問她。
“回青梅山受罰。”青柔沒有害怕,她反而覺得受罰也是幸福的。
綺羅的目光自她開朗的臉上慢慢移開,望着天邊的晨光,感慨:“你有自己的下一步,而我卻處在難以掙脫的迷茫中。”
青柔莞爾一笑,善解人意的說:“妖后,我看得出來,妖王對你很深情。我也看得出來,你並不喜歡妖王。”
“我和他成親,不過是一筆交易。明天就是我和他的期限之日,可我堅定的心,卻開始動搖了。”綺羅勾着手指絞着衣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心就好。”青柔看看天邊的太陽,又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保重。”
綺羅正念着從心就好,卻無從顧及青柔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