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漓抿了抿脣,眸光深邃的看了宮夙煙的馬車一眼,調轉馬頭在前面帶路。
??儀仗隊再次前進起來。
??夜笙漓面無表情的帶着儀仗隊前來,走到城門口時,他帶領來的五十精英士兵面色肅殺的守候在馬車旁,確保使者的安全。
??夜笙漓穿着一件黑色錦衣,披了一件黑色的狐襖披風,裡子是猩紅的血色。
??儀仗隊緩緩進入城池,裡面是人山人海的百姓擠在道路兩旁,爭着要看那位洺煙公主的風采,傲雪不得不派了許多禁衛軍攔住那些百姓,寒光閃閃的冷劍擋出了一條還算寬闊的路。
??輕輕的車輪聲和馬蹄聲響起,人人都屏住呼吸,睜大了眼,斂聲屏氣的看着城門。
??先入城的是披着黑色披風的夜笙漓,他俊美的容顏被披風襯得越發冰瑩如雪,琥珀色的眼眸帶着深邃的光,他的披風順着腿垂下落在馬的兩旁,挺直的脊背竟然展露出幾分軍人的風采。
??在他之後,則是一輛緩緩行駛而來的高貴奢華的馬車,價值千金的琉璃珠被當做車簾使用,名貴的沉香木遍佈在馬車的周身,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鑲嵌在車頂,車的周身用金線和銀線勾勒出凌空翱翔的五彩鳳凰,栩栩如生。
??還有那兩個坐在馬車前趕車的少年少女,面容精緻俊逸,兩人都有一雙可以使萬物失色的碧綠眸子,像沉於海底的祖母綠寶石。
??看到那輛名貴的馬車,人們幾乎肯定了那就是洺煙公主的馬車。
??從素和郡主到洺煙公主,從六階高手到八階高手,宮夙煙,她一直是一個無法超越的神話!
??如今這個神話來到了他們傲雪國,並且近在咫尺,這讓他們怎麼能不瘋狂?
??百姓歡呼起來,一個個爭相踊躍的朝前面擠,卻被禁衛軍死死擋住,場面即將失控,人人情緒激動,揮舞着手中的鮮花,不斷的吶喊着。
??無顏抽了抽嘴角,轉頭低聲衝馬車道:“主子,傲雪國的百姓可真熱情啊。”
??他們輾轉去過三個國家,雲深,錦華,北兆,可沒有一個國家像傲雪這麼的熱情奔放。
??宮夙煙輕笑一聲:“他們不是熱情,那是對力量的渴望。”
??力量,永遠是啓月大陸絕對唯一的法則。
??如果宮夙煙此刻走下馬車,同某個人說兩句話,他絕對能激動的昏死過去。
??一個於天,一個於地,如果是真正的神族走下來,那所有人都會跪拜他,祈求他的庇佑。
??作爲一個擁有強悍爹媽而且自身也很強悍的少女,宮夙煙表示就算是神族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夜笙漓漠然的直視前方,看也不看路旁的百姓一眼。
??接着而來的是君凌天的馬車,這位大名鼎鼎的戰王,更是四國中百姓心中的戰王,戰無不勝!
??只要有他出現的戰役,便從無敗績,這是多麼輝煌的成就!
??君凌天的馬車也是金碧輝煌,上面刻畫的是一隻威風凜凜的白虎,仰天咆哮,裝飾和宮夙煙的沒有什麼不同。
??儘管君凌天本人不喜歡張揚的馬車,但這是正式出使別國的禮節,他也只好接受。
??君鳴徽的馬車是紫色,整輛馬車上都盤旋着一條巨大的蛇,面目猙獰,正是神獸八岐大蛇!
??君鳴徽在四國並不如宮夙煙和君凌天那樣出名,人們對他所知,也僅限於知道他是錦華的某位皇子殿下而已,知道他是凝月居幕後主子的少之又少。
??要知道,凝月居可是僅次於落白樓的第二大勢力了。
??而凝月居的存在,則是爲錦華強大的軍費開支源源不斷的提供金幣,可以說,它是錦華不爲人知的後備軍源儲蓄。
??直到這幾十輛馬車走過,百姓們也沒有看到馬車中人的真容,不禁有些遺憾,可一想到自己曾經離這些天之驕子這麼近,頓時又高興起來。
??到了行宮,夜笙漓禮貌的讓宮夙煙等人住下,便推脫說還有事,就自行離開了。
??宮夙煙倒是無所謂,和一大堆人簇擁着比起來,她更喜歡自己一人獨處。
??閒下來後,她就託着下巴細細的考慮起來,此次上官憐兒和夜染大婚,各國使者都會來參加,南宮清澤和上官澤也是會來的,此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而且這裡是夜澤的地盤,她一定要小心。
??偌大的白色宮殿聳立在高山之上,這是光明神殿最神聖的地方之一,每一任大祭司的試煉就在這裡進行。
??溫陌成功地通過了試煉,立刻使用雷霆手段血洗了光明神殿,已經達到了元王之境的他無人能敵,巫靈的人也都被控制起來,現在整個光明神殿都是溫陌的勢力。
??陰暗潮溼的地牢裡,十字架的木架上掛着一個女人,四肢都被鐵鏈鎖了起來,頭髮凌亂,臉上充滿血污,那是她與神使搏鬥時沾染上的血。
??女人的四肢綿軟無力,顯然是被人廢了全身。
??微弱的光線讓她的面孔稍微清晰了些,竟然是巫靈!
??如果不是那充滿恨意和悲傷的眼神,根本就認不出她是巫靈。
??曾經高高在上的聖女,卻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當她狂笑着折磨那個少女時,可想過自己也會變成這副模樣?
??一個白衣如雪的男子靜靜的負手而立站在她的對面,他的眼神是那麼的乾淨,又是那麼的冰冷,裡面好似藏着萬古的孤寂。
??他冰瑩如雪的容顏越發白了,幾乎是接近冰雪的白色,原來的黑色眼睫毛也變成了銀色,襯着他絕色脫俗的容顏,美到天地失色,驚心動魄。
??高貴,聖潔,出塵,無雙,這是一個乾淨到極致的男子,卻偏偏手染血腥。
??他目光平靜的看着巫靈,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溫陌,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我與她,不死不休!”
??巫靈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這句話,低沉嘶啞的聲音顯得古怪詭異。
??溫陌淡淡的站在那裡,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
??巫靈忽的又笑了,這樣靜靜的看着他,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他們都是神之淚選拔出的未來祭司和聖女,由現任祭司和聖女栽培,上一任大祭司叫殊卿,聖女叫明月。
??殊卿是個很冷漠很冷漠的男子,不僅是對待明月,對待所有人都是這樣,特別是他迎娶明月後。
??他就像失去了所有感情,他是一個完全冰冷的人,他的存在只爲守護光明神殿,守護啓月大陸。
??祭司迎娶聖女,實則就是雙修,令兩人的力量更加強大。
??因爲只有這樣,祭司纔會保持理智,聖女的神聖之力可以剋制他的冰冷暴戾之氣,如果祭司沒有迎娶聖女,那麼強大的神聖之力就會壓迫他的神經,他會變成一個殺人機器,見到活物就殺。
??一個實力達到元王之境的祭司暴走,其結果絕對是啓月大陸無法承受的!
??所以,祭司必須迎娶聖女。
??而通過試煉後,這種冰冷暴戾會翻漲一倍,沒有任何一個祭司可以剋制,除了聖女。??
??但是殊卿從來都不愛明月,因爲他看她的眼神是那麼冷漠,就像一個毫無關聯的人。
??殊卿有自己愛的人,可是那個女子被殊卿的老師,也就是上上任祭司給殺了。
??殊卿永遠記得那個女子倒在地上時看他的目光,那麼悲傷,那麼哀涼,她如綢緞般光滑的黑髮在地上蜿蜒,濃重的悲傷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們在一所木屋旁相遇,一個月的接觸後就相愛了,恰好這時明月聖女前來尋殊卿,撞見兩人在桃花下相擁着的身影。
??然後明月悄無聲息的離開,將此事“不小心”的透露給祭司。
??祭司當然派人抓了那個女子回來,然後當着殊卿的面殺了她,彼時的殊卿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自然鬥不過祭司。
??祭司告訴殊卿:“你生來就是祭司的命,你要無心無情的活下去。”
??於是從那一日開始,殊卿的眼裡就有了恨。
??這在光明神殿是一個永遠無法打破的詛咒,祭司往往會愛上別的女子,聖女愛着祭司,那個女子則會死。
??每一任祭司愛的姑娘,都死了。
??這是宿命。
??經過這件事後,無心無情的殊卿繼承了光明神殿,也不再會想起他心中的姑娘,只是有時候,心口會痛。
??而明月則是記得清清楚楚,但是她掩飾的很好。
??祭司和聖女是爲天下而活,而不是爲自己。
??溫陌和巫靈是第一次進入光明神殿就通過了神之淚的選拔,從此由明月聖女和殊卿祭司分別培養,而巫靈從小就知道,自己以後是要嫁給未來的祭司的,所以她想要去看了看那個小男孩。
??明月淡淡的笑了笑,說:“去吧。”
??於是巫靈就向清華殿進發了,她在一片空曠的懸崖邊,找到了溫陌。
??那時的溫陌只是一個小小的孩子,賣力的舞着劍,動作笨拙,可表情卻是那麼認真嚴肅。
??巫靈歪着頭看他,忽然笑了,原來這就是她以後要嫁的人啊。
??於是她走了過去,還未靠近那個男孩,一股凌厲的劍氣突然向她襲來,巫靈一驚,便急忙後退,才堪堪躲過了這一劍。
??擡起頭,那精緻的小男孩皺着眉看她:“你是誰?”
??巫靈不悅的跺腳:“你管我!誰讓你打我的!”
??溫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轉身欲走,卻被奔上來的巫靈擋住了腳步。
??“喂,你怎麼打了人就走啊!”
??巫靈質問道。
??溫陌有些不耐煩了:“你煩不煩啊,我根本沒有碰到你!”??
??“不!你就是碰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