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和佟國維一愣,偵知處是不是廢物他們不敢肯定,但是偵知處是他們不能碰的的秘密,這點兩人還是明白的。當即兩人迴轉到上書房,孰料就這一去一回的功夫,又有新的奏章到了。張廷玉看着大章京鄂爾善遞來的凌嘯奏摺,他明白,湖廣官場的糾紛因爲一臺紡紗車,就此拉開了帷幕。
佟國維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凌嘯的奏摺,心裡狂動如鼓,連忙表示頭痛難忍,辭出宮去。
晚風習習的時刻,楓晚亭正院的暖閣子裡,戴鐸垂手伺立一旁,皇四子胤禛焦躁得來回走動,時已深秋,他卻走得汗如盛夏。湖北風雲乍起,一個省份的官員糾紛爭執,本不能對朝廷中樞產生什麼重大的影響,但是凌嘯的摺子,一下子將整個爭執的焦點轉換到了駭人聽聞的皇權問題上。
胤禛他焦躁。並不是爲凌嘯的奏摺,因爲凌嘯的奏摺並不是他焦躁就可以應對的了、而是爲了鄔思道此刻並不在京城之中,沒有人能幫他親贊劃策,他只能夠靠自己來獨立應對。胤禛再次拿起上書房眼線給眷寫的奏摺內容,打起十二份的精神看起來。
奏摺他看懂了,胤慎知道,凌嘯的那個顧貞觀先生,才華絕對不鄔先生之下、暮府刀筆、殺人於無形。
這份奏摺通篇都沒有提到那個所謂的紡紗車,只是詳細訴說了整軍會議的具體經過,在結尾處帶上了一句話,“欽差關防既出,輔以御扳指之助,三項整軍令方始通過、諸將鹹垂首聽令、皆曰必將衷心維護執行。”
胤禛眼皮一跳。好一個“既出。“好一“之助”、將湖北武將驕奢傲慢,藐視欽差的指責隱於辭章背後。好一個“鹹聽今”,好一個“皆執行”、一巴掌把這些彈劾看打成了反覆小人,縱使這些武將彈的是凌嘯的紡紗生意,卻讓人一看就明白,他們彈劾的絕對是整軍令。
“戴鐸,皇上明日必定問我湖北衆將的是非曲直。爲今之計、當如何是好?”他去過湖北,皇上必定會有所垂詢。
戴鐸站在他的案旁,卻一籌莫展,這些事情實在出於他地才能見識範圍之外啊,但是他這幾年幫四爺處理秘密差事,有自己的思路。”爺。這件事可能要看兩個方面。一是要看這兩方的勝算大。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這些人都是皇上所寵幸的人,並不是哪個阿哥爺們的私人。但是據奴才來看,凌嘯的勝算恐怕是小些,畢竟他的這個紡紗生意。宣稱是要爲湖北軍方謀些高薪養廉的出處。爺,據我們的消息,此次陳倬他們向京城地清流們可是廣發求援帖,凌嘯的對手很強大啊!”
胤禛吃了一驚。父皇一向注意籠絡士林。要是反對者雲集,恐怕嘯難得獲得父皇的支持。
“這第二,還要看看各個阿哥們的想法。太子爺和八爺今天都召了自己的班底議事。我們需要看看他們的想法。才能借力發力啊!、”
胤禛悚然而驚。“他們爲何要如此重視。如你所說。凌嘯也好。陳悼也罷。都是皇上的信臣。並不是他們的私人啊!”
“這個奴才還沒有得到詳細的消息。只是知道佟國維今天早上看凌嘯地奏摺後就馬上稱病回府了,連君前地奏議都沒有參加。”
胤禛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皇上今日召見張廷玉。談了些麼?”
戴鐸有些汗顏。“爺、暫時我們還不得而知。但是。據說張中堂也只是進去了不到一刻鐘,就退了出去。”
胤禛着實擔心,老八他們看上了他自己要的東西。“你連夜派人去通州。把鄔先生接回來。還有,加緊打探太子和八爺他們爲什麼要這麼重視這個案子!”
“我爲什麼看重這個案子?我不管這個案子,我只要那個三妹紡車!”老八綴一口杯中的茶水,看着水樹外搖曳的宮燈,心裡也很煩躁。
胤禛聽了他的氣話,將幾張紙交給老十和老十四,等他們看完。
“十弟。十四弟,九哥告訴你們。佟中堂說了,凌嘯現在面臨着彈劾。但是他卻一招推蛾上火,把彈劾他的人都給逼到了險境裡。但這些都是要點。關鍵是。他的那個紡車,是一筆上千萬的銀子,我們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
老八心裡充滿做人很失敗的悲哀,如何志在必得、蘇克濟給他地書信裡面,己經明白地告訴了他,凌嘯把紡車交給他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爲什麼凌嘯就是不肯和自己過心呢。難道是自己不夠禮賢下士?從凌嘯倔起以來。自己哪裡對他不好了?
老十四見到這個紡車這麼值錢,當即擰眉道,“八哥,那我們乾脆趁此機會。將凌嘯推倒,那些請林可是隻聽您和三爺的啊!到時。我們再想辦法通過蘇克濟把他的那個紡車搞到手。”
老九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笨蛋,授人魚不如授之以漁!凌嘯此人在斂財上可以呼風喚雨,長遠之得,又豈是一時可比的?你別看八哥現在這麼說氣話,現在都不能放棄收服凌嘯的心思。如何既得紡車,又保住凌嘯,留得以後見面的地步,這纔是左右爲難的地方!”
倒是老十粗索,看到弟兄們在那裡煩惱不已。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我看啊,說來說去,現在最重要地,就是先看看皇阿瑪怎麼想的!”
康熙怎麼想,纔是衆人必須注意的關鍵,唯有順水握舟,方能夠不站在最強大力量的對立面。可惜康熙今天什麼人都不想見,他的煩心已經夠多了,對這個案子。他根本就是一個冷處理,胤禛以爲第二天會舉行朝議來討論,但是康熙只是談談來年進攻葛爾丹的事情,就要衆人散了。
衆人無法揣度皇上的心思。心中更加地焦急,這樣只是過去了三天,湖北傳來了一個更加不好的消息,令得康熙再也無法摸糊了,他須給凌嘯他們一個了斷!
凌嘯繼停了吳椣的督命憲牌之後。又停了陳綽地提命憲牌。
陳倬不是吳椣。沒有那個查出奸細的拖累,他可不像吳椣那樣不爭辨。凌嘯只能暫停他的軍權,卻不能阻止他上奏合冤。
當陳倬的奏摺上來的時候。佟國維看看有些苦楚的張廷玉,自己也是一陣的心煩和心憂。他們作爲宰相,看過爭權奪利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奪得這麼快,這麼心急的,恐怕就只有凌嘯這麼一個了,他也不想一想。憑着二十一歲的小小年紀、和只有不足千人地指揮經驗。他凌嘯如何能夠擔得起一省軍政。如何能使將士們心服!
康熙看了陳倬這份社鵑啼血的奏摺,也不得不理會了,“一待凌嘯的辯折到達、即於乾清宮召開御前會議。”
茲體事大。就算康熙預料到了凌嘯會遇到掣肘,但是有了御賜板指之後。還要在一月之內,凌嘯連辭一省的兩大軍隊首魁的軍權,這事情要是不追究個明明白白、恐怕對於他自己這個皇帝都交代不過去,畢竟。康熙沒有任命凌嘯爲一省提督的意思!
凌嘯的辯折在第二天就到了,但是康熙已經有了定計,開會已經了一個瞭解各人想法的形式。
今天參加這個會議的官員,可謂陣容強大。成年地皇子、上書房大臣、兵部尚書待郎、前任湖廣總督提督、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全部到齊。胤禛一見參加會議地這些官員,就在心裡爲凌嘯可惜。
前任的總督提督、和陳倬都是多年同僚,代表着一幫老軍務的心思。有誰願意看着同生共死過的老朋友受到小小年紀的欽差排擠?那左都御史郭琇更是凌嘯的死對頭。這次自然別無好話了。至於兵部尚書和侍郎,那可是年年收受各地督撫孝敬的老上司了,說不定陳倬就捏着他們的把柄呢!皇子裡面,光是一個太子、就比任何人的分量都重、偏偏凌嘯是太子衆所周知的仇人。
胤禛拿眼看看老八、偏偏這位八弟也看向他。兩人眼神一對,老八微點下頭,就此盪開。胤禛心裡一縮。看來老八也是心裡感覺到勢孤力單。在向他問主意呢。
李德全開始宣讀奏摺了。
“臣自凌嘯五標合一令下伊始,即屢次以防區軍情相勸,未料其一意孤行,多次以暫停臣憲牌相威脅,臣尊凌嘯乃聖上欽差,不敢有違軍令。逐遵行無怠。二十六日。五標合一、凌嘯所將之督標、妄行粗暴軍法。激起五百餘兵丁械鬥,死傷者達百餘、各標遂皆不穩。情勢危機下。臣急調親兵隊鎮壓,將十名苛責鬧事之督標兵丁當場梟首,亦將三名檀自離營之鎮標兵丁斬薦,以此平息此次械鬥。然凌嘯以臣行事不公爲名。強行停用臣之憲牌……”
衆人面面相覷。這裡面還有着百餘人死傷地軍中械鬥,爲何兵部不知情?
“奴才嘗獻中央輔助計,此翻駐鎮湖廣,又發覺官員體祿偏低,導致吏治敗壞,有虧法治民生。聖上愛民,堪爍古今,然永不加賦未能惠及黎民。蓋因爲官者用度不夠,屢索於民。巧立之名目,苛徵之役稅。民不堪負。奴才翻看藩司典籍。康熙十年,有田自耕之民,十有入九,今已不足五六矣。長此以往,則地土兼併日益,堪憂!”
胤禛看到這裡。雖是第二次看。仍然對凌嘯所說的盛世隱憂感嘆不已。這些日子他也開始辦戶部的差事了,當然明白凌嘯說的是事實。
“奴才無意間製出的三妹紡紗機。可以提升速度達四五倍。僅此一項。倘使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