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龍自從到永光上班後,終日渾渾噩噩,要麼遲到早退,要麼乾脆不來,很多人都看不慣他,只是因爲他是明家的大少爺,所有人都讓着他,而夜初對這個廢物少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日,一名女員工向張武告狀,說明龍調戲她,張武立刻將這事報給了夜初,夜初查後得知,明龍已經不僅一次欺負公司女員工了,許多女員工都敢怒不敢言,夜初再也忍不住了,他將明龍叫到了辦公室,道明情況後罵道“明龍,我一直忍着你,是看在你妹妹和明家入股的份上,但我不怕你,你不好好上班,我懶得管,但你欺負女員工,找錯地方了,這不是夜上海舞廳。”,明龍反兇道“姓夜的,你裝什麼裝,不過就是個暴發戶,真當自己聖人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家裡有老婆,還一邊勾引我妹妹,還大言不纏地教訓本少爺。”
“明龍,你給老子再說一遍。”夜初指着明龍威脅,明龍笑道“本少爺就說,你想怎麼樣,你他媽能怎麼樣。”
明星從外面回公司,聽說夜初和明龍在辦公室,於是馬上朝辦公室走去,剛到門口,便聽見屋內傳來響動,只見夜初和明龍打了起來,兩人臉上都掛了彩,衆人忙將他二人分開。
明星對着明龍說“明家讓你來是上班的,不是讓你鬧事的,你要不想幹隨時可以走,沒人攔你。”
明星又轉頭看向夜初,“你就是這樣當老闆的,你當自己是青幫老大啊,要不要給你配一杆槍。”
明龍和夜初都被明星罵的啞口無言,這場打鬥纔算終止。明龍回到家中撒嬌般地向母親沈美娟訴苦,沈美娟自是不樂意兒子受欺負,便嚮明海生告狀,誰知明星早已打電話給明海生說明了情況,明海生了解後,不但沒有幫明龍,反而把他們母子訓斥了一頓,明海生說“讓你去磨鍊,你去磨女人,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都是讓你媽寵壞了。”
“說我就好,幹嘛說我媽。”明龍道“反正我做什麼都入不了你的眼,你眼裡全是明星,可惜呀,她是女的,遲早是別人的。”
明海生怒扇一巴掌,道“你個混賬東西,說的什麼鬼話。”
沈美娟連忙到二人中間調停,嘴裡還道“都是父子,幹嘛爲了外人吵架,明龍,你也少說兩句,沒看見你爸生氣嗎。”
明龍摸了摸自己被扇的臉,怒氣衝衝地朝門外走去。
明海生對沈美娟道“你剛剛說誰是外人,星兒是我的女兒,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最好給我收着。”明海生也生氣地回到了書房。
星兒從公司自備的藥箱裡取來了藥給夜初進行了簡單的擦拭,星兒說“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就那樣,何必要和他一般見識,把自己弄傷了,回去還怎麼和你那大小姐交代。”
夜初回答“你回去跟你家那個老不死的說清楚,永光不養廢物。”
“你罵誰呢,他畢竟是我父親。”
“他是你老子又不是我老子,我憑什麼幫他養兒子。”
“我說你今天是吃炮仗了,他又沒惹你。”
“那是,他哪會惹我,明家家主,黑幫大佬,我在他眼裡不過是個小人物,弄死我只需往警察局裡丟金條就行了,順便還可以在牢裡大刑伺候,弄瞎眼睛,主宰生死。”
“你?”星兒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你有什麼怕我知道的嗎?”夜初冷冷地說道“還是說你們父女只是喜歡玩弄人,明星,你是不是該告訴我當年的真相了。”
星兒陷入了沉默,她很矛盾,不知該不該說,又該如何說,夜初見她爲難的樣子,便沒再追問,只說道“罷了,是什麼都不重要了,明海生也好,明龍也罷,你,我,都不重要了。”
晚上,夜初回到家中,雪之見其臉上有傷,忙上前關切,夜初只說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沒再多說,雪之知道夜初的性格,不願意說的從來不會多說,便沒在追問,但作爲妻子,看見丈夫受傷又怎會無動於衷,況且那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於是在金秋的建議下,讓老林去查一查。
明龍離家出走後來到了夜上海舞廳喝酒,喝得醉熏熏後他歪歪倒倒地走到舞廳外面的一個牆角嘔吐,吐完擡頭,只見一個七八歲、身着頗似乞丐的小姑娘正站在旁邊看着他,明龍喊道“臭小鬼,看什麼看,滾一邊去。”
小姑娘歪了歪頭,然後上前拉住他的衣服,“爸爸,我找到你了。”
“啊?”明龍一驚,隨即又笑道“老子遇過碰瓷的,還沒遇過碰爹的,滾滾滾,少亂攀親戚。”
小姑娘道“你就是我爸爸,我是你女兒,我找了你好久了。”
明龍一把將小姑娘推倒在地,“還沒完了,別以爲老子好騙,兔崽子。”
說完,明龍便歪歪斜斜地走了,走了十幾分鍾,走到了一座大橋上,他發現那個小姑娘居然還跟着他,明龍回頭道“我說你還沒完了是吧,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明龍隨即從錢包裡拿出了幾塊錢丟在了小姑娘的臉上,道“拿了錢就別來纏着我了,老子現在沒空搭理你。”
小姑娘立刻彎腰撿錢,見有兩枚硬幣滾到了橋頭,便又跑回去撿,明龍以爲她罷休了,便又離開了,可誰知過了幾分鐘那個小姑娘又跟了上來,還把錢還給了他,並說道“爸爸,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是來找你的,我就是你女兒,媽媽讓我來找你的。”
明龍問道“你媽媽是誰啊?”
“媽媽就是媽媽呀。”
“連自個兒媽叫什麼都不知道。”明龍連連大笑“小丫頭,你說我是你爸,那你倒是說說,我叫什麼名字?”
“你叫爸爸。”
明龍聽後頓時大笑起來,酒意全沒,道“好了好了,我再給你幾塊,小孩子還是誠實點,即便要騙人也裝的像一點,專業一點。”
“我沒騙人,媽媽說過小孩子不能騙人,你就是我爸,我有證據。”小姑娘隨即從褲袋裡取出了一張滿是摺痕的舊照片,明龍接過一看,頓時臉色大變,照片是他和一個十六七歲女孩的合照,他看向小姑娘,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忘了,媽媽一直叫我丫頭。”
“你媽媽現在人在哪裡?”
小姑娘低着頭一臉難過的應道“媽媽去年得病死了。”
“原來她不在了。”明龍又道“你媽媽是去年死的,那這一年來你吃什麼,住在哪裡?”
小姑娘道“媽媽留下的錢被隔壁的叔叔嬸嬸們搶走了,租的房子也被收回去了,丫頭只能住在外面,有時候住橋洞下,有時候住別人門口,那些餐廳飯店的後門每天都有一大桶的飯菜擡出來,裡面有面條,有米飯,有時候還有肉,可好吃了。”
“你吃那些,那些剩菜剩飯是喂狗的。”明龍蹲下身仔細打量這個女孩,雖然髒兮兮的,但樣貌清秀,從衣服到鞋子,沒一處不像乞丐。明龍問道“你媽媽埋在哪兒?帶我去。”
小姑娘將明龍帶到了黃浦江,她指着江水說“他們把媽媽的骨灰灑到了這裡,他們說以後想見媽媽了,就到這裡來,可是我怎麼也見不到,他們還說要是我將來也生了病,就跳下去,媽媽會治好我的。”
明龍溫和地說道“別聽他們的,他們都不是好人,跳下去人就沒了,你媽媽會傷心的。”
“哦,那我聽爸爸的。”剛一說完,小姑娘便昏了過去,幸虧明龍及時將她抱住,否則非得掉進江裡。
“丫頭,丫頭,你怎麼了。”明龍非常擔心,他抱着小姑娘朝附近的醫院跑去,他想找一輛車,可時間太晚了,就連黃包車都沒了,路上更是沒什麼人,即便有路過的車輛,又有誰會理會,他只能徒步跑向醫院,等一到醫院,他就體力不支倒下了,嘴裡還喘着大氣地對護士說“救……快救救她。”說完便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已是天明,他立刻下牀詢問小姑娘的情況,護士將他帶到一間病房,主治醫生說“她這是飢餓導致的低血糖,再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已經打上點滴了,等她醒來就沒事了,你是這小孩什麼人。”
明龍看向昏迷中的丫頭,一臉茫然,醫生道“問你呢,你是她的誰?”
明龍回過神來,道“她,她……她是我女兒。”
“你女兒?”醫生打量着明龍身上的西裝,一臉的難以置信,道“你這父親怎麼當的,你穿的也不算差,怎麼女兒養成這樣。”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醫生,請問我能做些什麼嗎,她真的沒事嗎?”
醫生道“暫時沒什麼事,但你以後要多注意了,小孩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各種營養不能少,她現在是睡着了,估計很快就會醒了。”
說完,醫生和護士便離開了病房,明龍坐到丫頭身邊,輕撫她的額頭,又看向那張舊照片,然後將照片放進錢包夾裡,嘴裡喃喃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丫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