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
建安城中因爲拔除了和陳頊晏江有關的大部分官員,使得朝中一波大換血,因爲政務交接問題,很是重傷了一陣,加之陳瞻少年皇帝,威信不足,拿捏不了朝中的元老大臣,前前後後僵持了足有半年有餘。
之前謝錦辭官要走的時候,陳瞻雖答應了,但也沒打算留下活口,只不過一個不留神,謝錦就南下不見了蹤影。因爲她是正大光明的走的,也沒人攔着,因此到現在想找人已經找不到了。
謝錦和晏江關係匪淺,是他最不想留的人之一。
好在對方一個女也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影響,如今朝中穩定,他是可以放心一段時間了。
陳瞻是從忍辱負重爬上來的,心境自然比同年齡的人要成熟的多。安排好朝中事務之後,他專門抽出了一點時間,親自前往洛陽。
不止是因爲洛陽是大周最重要的城市之一,還有一個不能的原因,是他想來祭拜一下晏江。
晏江身死,被謝錦埋在這裡的事情並不是個秘密,只要他想知道,就沒有什麼能瞞得住他。
在太守府外不遠的地方,陳瞻看到了晏江的墓碑。
驀然的,他突然想起來在半年多以前,他被陳頊逼的走投無路,將要絕望之際,遇上了晏江,是這個人將自己帶出絕境,有了同陳頊一較高下的機會。
嚴格上來講,晏江就相當於他最大的功臣。
只不過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任何人都無法看透他在想什麼。陳瞻雖然依靠他,但同時也忌憚他。
他怕這個人,怕自己就算打敗陳頊也只能做一個傀儡皇帝,晏江既然有能耐將他扶上皇位,自然就有能力將他拉下來,他擔不起這種風險,所以纔算計了晏江一手。
不過他心裡還是敬佩這個人的,既然晏江已經威脅不到他,他自然可以來祭拜,以慰自己不安的心。
陳瞻在晏江的墓碑前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他身邊的侍從也不能理解一個墓碑有什麼好看的,只覺得站的腳疼,便道:“皇上,您要不要歇息一下。”
陳瞻這纔回過神來,揹着手轉身要走,可纔剛轉身,便道:“吩咐人,把這墓撅了,裡面的遺體送到建安城皇陵西側,好生安葬。”
沒等侍從訝異,他想了想,洛陽這邊似乎還有火化的習俗,又道:“若是骨灰,也帶走安葬。”
陳瞻轉身離開,草地上憑空出現幾個侍衛,悄無聲息的將墓碑拔掉,挖起坑來。
墓似乎埋的不深,不多久就露出一擡棺木,幾人打開,往裡一看,卻不由得吃了一驚。
幾人面面相覷,好一陣,其中一個人才道:“快去回稟陛下,這棺中是空的。”
……
謝錦在南蜀安頓下來。
世人皆認爲南蜀是蠻夷之地,實則不然,這裡生活環境縱使比不上建安的繁華,但卻也沒有差到哪兒去。這裡民風淳樸,生活愜意,最重要的是這裡頗爲神秘,單是洪城裡就有許多巫師,巫醫,甚至是玩弄蠱術之人。
而這些人並非是虛有其名,多數都是有真本事的,再因巫術本就奇幻,所以才顯得這南蜀頗爲神秘。也難怪此前,晏江多次都與她過,南蜀的醫術是極爲有名的。
在此生活了有半年,謝錦雖挨着王宮,但也就進去過兩次。
南蜀這位大王,實在是個奇人,平時不問政事就罷了,每到下午便要睡上兩個時辰,任是誰來也不見。就是杜笙也見不了,所以無聊之下,杜笙都會跑到隔壁謝錦家裡,玩上一陣。
這天杜笙又來報道,不似以往的開心,卻是扁着一張嘴。
謝錦見狀問道:“這是怎麼了?”
杜笙甩着衣袖,氣鼓鼓的道:“還不是我父王,剛剛罵了我一頓,把我從王宮趕出來了。”
謝錦聞言睜大了眼睛,這就奇了,杜笙深的蜀王寵愛,怎麼就給攆出家門了。
“怎麼回事,來聽聽。”
“我聽沿海有人進貢了一隻紅毛狐狸,生的十分好看,就去要了來,但那是進貢給父王的,我就過去知會一聲,就被他罵出來了。”
謝錦一聽不由嘲笑:“此時不正是你父王睡覺的時間嗎,你進去擾他當然要把你趕出來。”
杜笙一扁嘴:“纔不是呢,以前我也以爲是他懶,天天睡覺,今日我進去才發現,他根本就沒睡,跟杜放兩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好像是救人什麼的,我也沒聽太清楚。”
杜放便是謝錦初入洪城來接她的那位巫師,後來謝錦才知道他其實是位巫醫,本事十分大,據有醫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所以深受洪城百姓的愛戴。
“救人也是正事,你就在我這玩吧,若是大王晚上也不讓你回宮,你便在這住着就是。”
杜笙立即就附和道:“那行,我今晚就在你這裡睡了,晚上他求我回去我都不回去。”
謝錦聽的好笑,也不再理她,轉身又躺到了躺椅上,手裡翻着書看起來。
杜笙也在她旁邊躺下,沒話找話道:“你這晏成瑜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謝錦渾身一僵,頓了一會才道:“爲什麼這麼問?”
杜笙百無聊賴的翹着腳,伸手從旁邊的碟裡拈了塊點心扔進嘴裡,道:“我都有三年多沒見過他了,我父王他出去辦事,可這事也辦的太久了吧。”她嘴裡嚼着點心,斜着眼問謝錦道:“懷瑾,你在大周沒見過他嗎?”
謝錦渾身都僵硬了好一陣,才慢慢緩過來,道:“好久沒見過了。”
“是吧,這傢伙就會亂跑,我父王賜給他這麼大的宅,也沒見他怎麼住過,他這個人啊,除了一張臉就沒什麼好的。”杜笙咯吱咯吱的嚼着東西,見謝錦不搭話,也覺得無趣,便不再多,歪着頭閉上眼睛休息了。
謝錦的眼睛也重新看向書本,卻是久久也不能看進去。
這半年以來,她幾乎都沒再想過這個人了,也從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一直以爲晏江在她心中的痕跡已經很淡了,卻不想今日杜笙偶然提起,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曾相忘。
不提起,只是因爲諱莫如深。
她長長的吸了口氣,又慢慢的吐掉,一時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前不久段傲筠還與她提過,她的年紀不了,二十多歲擱在哪兒都是老姑娘了,若是沒有要等的人,就該擇良人嫁了。
她雖然清楚段傲筠的在理,但是並不想嫁。
以她的身份,家財,地位,無需靠嫁人來經營自己,而良人,從來都沒有在她身邊出現過。
就算已經不再的那個,也從來不是良人。
恐怕她這一生,也就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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