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是你母親。”
晏江的聲音很輕,在淅瀝的雨水聲中不仔細聽幾乎都聽不出來,然而謝錦卻聽的清清楚楚,這清淺的聲音落在她耳中就像一道晴天霹靂的炸雷一般。
他宮不悔是誰?
謝錦心裡就像是有一罈水陡然沸騰起來,心中的驚愕都抑制不住。
雖然早就猜測過宮不悔與她應該有點什麼關係,可她也萬萬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很久之前,謝思瑤還在牢中的時候,曾經與她過她並不是謝家人,只不過是謝家看李姨娘可憐才收留了她。那時候她有好奇過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然而這好奇也只是持續了一段時間而已,畢竟舊人已逝,與她又無交集,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什麼用。再者,這本來就不是她的身體,她在這裡不過是一個過客,生身父母也不是她真正的生身父母,因此她連這件事情都沒有跟謝弈講過。
如今她不過是怕自己跟雁歸樓牽扯上什麼不必要的關係,纔有此一問,卻沒想到竟然得出這麼大的一個驚天秘密。
她怎麼會跟宮不悔是這樣的關係?
謝錦百思不得其解,從她來到古代時起就瞭解到,原主是土生土長的金陵人,從來沒有離開過江南一步,也沒有北上過,原主母親李姨娘生下孩便走了,也沒有什麼信息能找她去對證。
從知道李姨娘和謝成良不是這具身體的生身父母時她就已經夠震驚的了,想不透這樣的事是怎麼瞞天過海的,讓整個謝家上下的人都以爲她是謝成良院裡的外室,而真實身份成了一個迷。
而且還讓她和謝弈在謝家飽受欺凌與白眼。
當然這些對她而言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她來到建安城生活,立下了自己的一番天地,誰是她的母親對她而言沒有任何關係,既然能丟下孩不管,這麼多年過去,也不曾想過尋找,那便必然是捨棄他們了,就算找到她又能如何呢,認下這個母親對她來沒有任何好處,不定天天見着還會想起以前過的苦日,何必找來給自己添堵。
這就是她當初從謝思瑤那裡知道真相後卻沒有任何行動的原因。
對宮不悔的感覺,她也是極爲奇怪的,幾次相見,宮不悔前後變化得的十分厲害,現在想來,最後那一回見面,她總是會看着自己發呆,言語之間也有些古怪的熱切,也許那個時候她應該就知道自己與她的關係了,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沒有認人,也沒有出來,就像是有什麼情緒埋在心裡,隱忍不發。
宮不悔竟然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謝錦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是神奇。
雖然跟宮不悔接觸的不多,但她大抵也能明白,宮不悔是個極爲聰明的人,一個女人能接觸多種勢力,能在建安這種地方建立起雁歸樓這種神秘的組織,斂財、情報樣樣齊聚,她就算不是巾幗也是個梟雄。這樣的人基因肯定差不到哪兒去,可是最後怎麼會生出原主那樣性格的人呢。
看宮不悔那聰明勁,應該也不會找一個很蠢的男人,那麼遺傳的基因應該是不會差到哪裡去的,只不過最後出現了原主那樣的奇葩,應當是後天所致。
看來無論多麼好的先天條件,也架不住後天的傷害。
謝錦心中一嘆,那些驚愕過去之後,忽然覺得也沒有什麼了。宮不悔是不是她這具身體的生身母親,又或者認不認她,這些都不重要了。她一個人可以過的很好,不需要宮不悔這樣一個有錢有勢力的母親來撐腰,謝弈應該也不需要。
想通透之後,謝錦渾身都是釋然,擡頭直視前面,遙遙的已經能看到老於的馬車,還有來回走動觀望的碧玉。
晏江稍稍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她繼續發問,有些奇怪的低頭看去,卻見她神色已經恢復平靜,甚至都可以是平淡,就像是什麼東西也沒有聽到一樣,這件事情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你不想知道別的嗎?”他忍不住問道。
謝錦脣角微微一笑,笑容很淡,卻出乎意料的耀眼,燦爛,讓人不可逼視:“我知道還是不知道有什麼差別嗎?之前我想知道她的身份,是覺得她對我有些奇怪,我怕她會有所圖謀,會傷害到我跟弈。而如今我既然已經知道她的身份,虎毒不食,她大概不會這麼做,那麼我爲什麼還要知道其他的,這對我而言,也沒有什麼用處。”
她轉過身來,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道:“況且,就算我問,你會告訴我嗎?這算不算是第二個問題了?”罷,她不再理會微微怔然的晏江,走出他的傘下,進入碧玉撐着的傘中,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吩咐老於駕車走人。
老於連同這輛馬車原本還是晏江送過來的,只不過他現在早已易主,聽到謝錦吩咐,立即一揚馬鞭便趕着車走了,倒是碧玉掀着車簾,一直往外探頭看,好一會都不收回目光,最後見謝錦冷眼掃過來,還忍不住問道:“姑娘,不叫上晏公一起回去嗎?外頭雨下大了呢。”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晏江這樣的人還會沒有馬車回去嗎,再他現在已經是絲綸閣侍中了,周文帝定然會給他賞下宅,根本就沒有必要再住在她那裡。
她冷冷的掃了碧玉一眼,道:“既然你捨不得,那你就下去陪他吧!”
碧玉見她冷臉,連忙擺了擺手,縮回了腦袋:“奴婢知錯了。”
下雨路有些滑,老於的車趕的並不快,回到光兆街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一刻多鐘,馬車停下之後,謝錦和碧玉一下馬車,就被門口站着的人還有一箱箱的東西驚住了。
她這謝府門口平時還真的沒有什麼人,偶爾有幾個上門拜訪的也很快就走了,絕對不會有這麼多人,還在門口排起了一條長龍,都快趕上當初太舉考試前夕,上門來找大提學的人了。
謝錦皺起眉頭,不知爲何,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走上前去只見這些人手裡拿着的東西也是各色各樣,什麼東西都有,旁邊還有人專門挑着傘,防止東西淋溼,正在挨個往她家裡進。
謝錦身上還穿着暗紅色的官袍,在一羣下人眼中分外的顯眼,她們立即屈膝行了一禮。
“謝大人!”
長長的一排人全都轉過身來見禮,謝錦眉頭卻皺的越來越緊,擡步往前走去,在看到一些廚模樣的人時,她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愈來愈深。
“你們這是幹什麼?”
進了門之後她纔看到已經有許多人在府中佈置起來了,手上拿的各種東西也在規整,院中謝弈正坐在輪椅上四處轉着指揮,雖然旁邊有人打着傘,但不時還是會有些水珠濺進來,但這對他似乎毫無影響,還是團團轉,臉上帶着隱約的興奮,泛着健康的紅暈。
“弈!”
謝弈聞聲回過頭,看見她興奮的一揮手:“阿姐!”
“你這是做什麼?”她走上前去問道,直覺感到謝弈接下來的話應該不是她想聽到的。
果然,謝弈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她有什麼不對勁,興沖沖的道:“阿錦,江哥哥來了,他要住在這裡,我正幫他佈置東西呢。”
謝錦整個人一滯,分外的頭疼起來,想起方纔剛分開的那個人,兩隻拳頭都緊緊的捏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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