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講定,藍道行便要離開,說是爲白芷準備去了。
白芷見天氣還早,起身出門,到了洪威鏢局一問才知道,陳吾思接了一單貨,已經出發,說是半月、一月,才能回來,又問了下鏢局還有誰能打的,讓幾個小鏢師一陣莫名其妙。
又過一日,藍道行沒有來,閒着無聊,便拉上大巧跟她說,要教導他醫術,把自己平生所學一一教於她,這下把大巧高興壞了。特別又聞女兒那邊也有信來,林管家的意思,就在這一兩日便可把女兒買回來了。
大巧帶着白芷開始整帝都的找武館、鏢行等武人出落的地方,大巧之前還狐疑怎麼學醫術不是要去醫館,爲何要去武館,而後她才明白白芷深意。
沒有名氣,沒人知道自己的醫術,就沒有病人,怎麼辦?白芷的辦法就是製造病人,隨便也磨磨她的劍,主要還是磨劍。五天,連挑帝都稍有名氣的武者,不論刀槍棍棒,還是斧鉞鉤叉,一一試過,爲自己製造了5處傷口,爲別人製造了18道傷口,這時就該大巧上場,又有白芷現場演示,學習着很快,同之前小可愛一樣,在縫合第一個傷口時也是嚇出眼淚,不過縫到第二天的時候已然習慣傷口處理流程,穿針引線如同繡花,到第五日,白芷覺就大巧於縫合技術來說,勉強合格,這才收手。
也是這五日,卻讓整個帝都爲之瘋狂,藍道行的師姐乃劍術大家的傳聞響遍整個武術界,也因爲白芷的舉動,驚動官府,官有明令,不許民間私鬥,只是白芷是藍神仙的師姐,而藍神仙也公開認可過,以至於官府也不敢隨便動白芷,嚴嵩倒臺才兩年,藍神仙威名還在,還有徐階這位內閣首府,更是藍神仙的好友,有層關係在,白芷總算是胡鬧了幾日卻沒有管,還因爲比試之中都未下狠手,只有皮外傷,推說,校場煉技所傷,官府也沒法管。
問如果全靠徐階的關係開醫館不就結了,其實白芷也曾想過,只是藍道行說,縣官不如現管,最好不要繞開太醫院,所以白芷並沒走這層關係,但沒想到,陳講官把現管的官兒帶到面前,省了白芷不少麻煩。幾日前,太醫院那邊傳來話,只要不治死人,或活病死治,就沒有問題。
到得第五日,申時剛過,藍道行徒孫來到林家,說按藍神仙的吩咐,已經爲師奶奶準備一處大宅。而且藍道行卻走了,只留下兩句話,說,塵緣盡情緣了,自去山中悟久視。
白芷從未想過藍道行會不告而別,話以說完,但白芷還是傻愣愣呆了半晌,也沒聽到這個徒孫後來又講了什麼,只到被他推醒。
......
一路行至東華門附近,名爲澄清坊地方纔停下,這裡位於城東,按徒孫的說法:“此處爲富戶官坤雜居之地,相對環境更清淨,也少有匪類出沒。這宅子便是藍祖宗爲師奶奶辦得的,名喚,陶樂居,之前是個瓷商,後來一次海難破產了,所以宅子便到了藍祖宗手裡了,這裡還有藍祖宗交於師奶奶的三千兩紋銀。”
徒孫名喚孫子良,今年剛滿三十,識得文斷得了字,也是藍道行特意爲白芷留下的人。據子良說,當時叫來一衆徒孫輩的人等,要求一人退出門中,另投白芷門下,而且還需自願,因以知道藍道行要去深山靜修,便不在出山,孫子良就又不喜其他門衆鬼混,便投來白芷處,也是孫子良聰明之處,藍道行要求自願,這自願就是選擇,其實更多的是機會,藍道行自去山中,以他的年齡再難出山。自己卻還要在這塵世摸爬滾打,再者白芷醫術武力更是出衆,比那扶乩之術還要實用,更合適於遊走凡塵。
其實藍道行離開,早在他計劃之內,嚴嵩倒臺後,正是離開之時,只是心中好似有什麼東西讓他牽掛此地,所以遲遲未走,直到碰見白芷,這纔是瞭然,而後更想把自己一生所學教於白芷,那知這人心不在此,只得爲她多留後手,與徐階等官員應好招呼,照看一二,更派出有遠見的徒孫,投去白芷,還爲白芷留下錢物,才安心離去。
傷情總是離別苦,雖是幾日光景,但與白芷是同一時光中的親人,有些割捨不掉,只得不告而別。
這宅子比白芷想象中的好得多,四進大宅,與林老倌家相比,林老倌就是小地主,按子良說法,此宅寬10丈有餘,長17丈,面街而立,內迴廊縱橫,穿梭兩側廊道,又以高牆爲幕,碧瓦爲頂,青磚爲體,紅木作樑,蒙山花巖枕地,已盡奢華之能事。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兩,白芷知趣的沒問。宅子房產也在買下宅子時過戶給了白芷,唯一不滿意的,宅子太過臨街,以至於車馬停到路上,思慮會兒,白芷便吩咐子良拆去一進院的房子,留下兩側高牆。
孫子良不明白芷意思,最後不得不爲他解釋,要留空地以備人員車馬進出所用,這還是按後世醫院,大樓大廣場那個思路來的。
其實在這個時代,拆房子是不花錢的,只是許他們把拆下的磚石運走,如果談得好,還能收些銀兩,所以事情很好辦。
總算有自己的窩了,在最後一進院中,找到朝向正東的房子,便住了進去。
宅子太大,但人員太少,之前找林老倌要來了林家後備管家林有財,和大巧母女,再加上孫子良,總共才五人,就算只打掃庭院房間,這幾人怕是急上半月都打掃不完,就不得不讓孫子良去人牙那,招些護院丫頭什麼的,要求最好識些字,樣貌更要見得了人的那種,又把家中日雜事物交於林有財,順便升級成林管家。
當領導原來是這種感覺,白芷內心是澎湃的,只要交待好事物,要操心的事,便是主業了。
之前早就爲此理出個清單;手術刀、消毒用具、酒精、針線,其中最難搞的就是刀的酒精,這兩樣都需要鐵匠,特別是密閉的蒸餾器,只能用鐵器或銅器來做,而銅器更是首選,大致知道酒水分離辦法,無非高溫加熱,酒精輕於水,自然升騰,再由頂部的鬥,接下霧氣,通過另一條管道,流向一側的罐中,就完了酒水蒸餾分離,從而得到純度較高的酒精,不過水氣也會隨着霧氣到另一側,這時候就得多次蒸餾提純,至於提純多少次白芷並不知道,只能到時試到用,摸索前進。
柳葉刀也是個麻煩,圖形白芷再知道不過,畫出簡單,但製作不易,這東西要求最好是不鏽鋼的材料,不然刀口生鏽,爲別人開刀後,搞成破傷風,那樂子就大了,還有刀口的磨鋒,能輕鬆破開皮肉,刀口可以自己磨,至於刀的材料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又不是學金屬材料的,那知道鐵里加什麼可以不鏽?只能到時候要求鐵匠,把百鍊鋼變成千鍊鋼試試,或許敲打出鋼裡面的碳和雜物就不會生鏽了。
針和線,醫用手套,急救箱裡都有,只是針是小號針,縫合小傷口問題還不大,不過了勝於無。線已然也用得差不多,橡膠手套還有兩雙,都是一次性的,在這個年頭,一次性也得變多次性,實在沒地方更換。
一次性注射器、乳膠管、血壓儀、碘酒,體溫計等,特別是體溫計,這東西容易摔壞,交待大巧以後小心使用,如果摔壞就每天打她閨女,一天三頓,早中晚各一頓。
其中最有用的莫過於,血壓儀,乳膠管,血壓儀不必多說,醫用乳膠管可是引流時必需要用的東西,沒這個東西,髒內液體是無法自行排出,從而造成大面積感染,對術後影響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