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羋煉心是那明爭暗鬥的宿老扶持的傀儡,看見羋煉心逐漸壯大,諸大宿老又扶持鶴無夜,這本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按照正常情況,也不過是此次羋煉心殺回來,掰倒鶴無夜,但對那些當權的宿老而言,根本無傷大雅,不過重新換個傀儡而已。
但這些宿老根本沒想到,羋煉心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此次迴歸,竟直欲取聖主之位,這完全打亂那些宿老的佈局。
扶持羋煉心,那是因爲她是雙頭妖鳳,名正言順,但正是這名正言順,此刻,卻真正的讓諸大宿老感到棘手。
連即墨也暗摸冷汗,但他沒有出言反對,他早就決定,羋煉心做什麼,他都會支持。
“聖女殿下,你尚還年幼,入世不深,此刻便坐這聖主之位,恐怕有些不妥。”有宿老破空而來,踏入中央仙殿。
金翅大鵬與老鵬王兩位大能,並不是雙頭妖鳳族名宿,不好插手這等事,那些隱藏頗深的宿老,雖然忌憚,但與切身利益相比,還是戰勝了恐懼。
“那以鷹老所言,這聖主之位,該讓由誰來坐?”羋煉心俯瞰那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這不過是炮灰而已,正主還沒出現。
羋煉心這一問,卻也很巧妙,讓那鷹老無法回答,這個回答,如果說不好,就會麻煩上身,反倒是緘口不言,纔是最佳結果。
可惜這鷹老既然第一個跳出,根本就沒有被當槍使的覺悟,反倒應道,“鶴公子年長有爲,真要論到這聖主之位,他是當禮不讓。”
即墨無聲冷笑,真不知這鷹老是不是鶴無夜的人,一句話便把鶴無夜推上風口浪尖,卻還全然無知,反倒滿臉得意,實在難想,他一把年紀活到了何處。
“自古立聖主,當有真正才華,敢爲一族謀求福利,他鶴無夜虛長几歲,便能跨過這些不成?”羋煉心氣定神閒,遊刃有餘。
“還望殿下好生考慮,我族數千年不出聖主,何況如今族內頹倒,大業未興,便立聖主,實在欠妥。”又有宿老走來道。
即墨懷笑看向殿下衆人,突覺得好笑,暗鬥的不行,便又拿大義來壓羋煉心,可是這十年來,羋煉心哪一刻不爲雙頭妖鳳族考慮,結果又如何?
“那以你所言,我族何時當立聖主?正因我族無主,方纔內鬥千年,江河日頹,不立聖主,只是自亡之道。”羋煉心大有水來土掩的氣度。
那宿老啞口無聲,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羋煉心這個他們看着長大的小丫頭,言辭竟這等犀利,辨的他啞口無言。
他不禁心中暗惱,這燕婆婆辦的哪等事,惑毒都交給了她,辦事竟這等不利,卻是讓羋煉心跑了回來。
哪怕到如今,許多宿老都還不知斬龍淵發生的事。
畢竟,蠻荒與莽荒相距漫漫,消息傳遞,也需要些時日,只是有少部分人,從那日即墨突然出現在飛凰城,帶走火焰草,隱約起了猜測。
不錯,當時之所以使用那種卑劣手段,迫走羋煉心,也與這些宿老脫不了干係。
這些年來,看見羋煉心逐漸成長,這些宿老終於感到危機,纔想到那種陰損招數。
這其中,最關鍵的還再於羋煉心雙頭妖鳳的身份,禽族高貴的血統,如不出意外,將來必爲聖主的正統血脈,讓諸大宿老所忌憚。
“殿下此言差矣,老夫並不反對你爲聖主,但以殿下如今的資歷實力,都還不足以駕馭此位。”又有宿老到來,從殿外緩步走來,氣息沉穩。
即墨仔細看去,發現竟是那守園長老,杜老,不由心神輕正,正主來了,這纔是真正能對羋煉心造成影響的人物。
仔細想來,鶴無夜其實挺可憐,被當做傀儡推出,卻自以爲獨攬大權,其實並不自知是個棋子,猶然自得,想來可笑。
“我自幼操持族內事務,逾今十年,寒暑辟易,我又有道合修爲,如何不能駕馭?”羋煉心冰冷應道。
今日之事,本來就沒想着善了,羋煉心自然不會留情,只是幾句話,便將那些宿老堵得啞口無言。
偏偏羋煉心今日還打個措手不及,將這自立爲主之事,以大道之聲,傳到飛凰城每個角落,但同時,也將自己逼上絕路
此刻,背水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殿下欲立聖主之事,可以容後再言,但有一事,此刻卻不得不說。”有宿老目光炯炯,擡手指向即墨。
即墨心中暗歎,果然還是來了,這宿老要以此事發難,此事說來可大可小,但真的說開來,卻是羋煉心此刻坐立聖主之位的阻礙。
“且不說此人人族身份,便說他是何人,竟敢妄登大殿,坐落聖主之位,殿下如此做法,豈不藐視先輩聖祖?”
這宿老擲地有聲,一句話傳遍大殿各處,回聲不絕。
這種時刻,任何瑕疵,都能被誇大說來,若是巧妙應對還則罷了,但若應對不當,卻會落下口舌。
羋煉心紅脣微揚,像是看傻瓜一樣看着那宿老,她緩慢站起身,立在即墨身後半步,道,“他是何人,他是我的兄長夫君,當世聖胎,萬古絕響。
我既然是聖主,爲何他無權坐這聖主之位,族中律令,我能如數家珍,哪條這樣寫着?
反倒我知,我族第三代聖主,當時同夫登聖位,莫非宿老你在質疑三代聖主?”
“何況,兄長不能坐這聖主之位,誰能坐,你麼?”
衆大妖齊刷刷看向那宿老,同時暗歎羋煉心這小丫頭好大氣魄,連這等事都敢說。
雙頭妖鳳族三代聖主,絕對是個傳奇。雙頭妖鳳族聖主,女子多於男兒,偏生這三代聖主有着鐵血手段。
當時族內大亂,比如今情形還複雜,但她不但扭轉乾坤,更與她的夫君同登聖位,自有反對之聲,卻直接被三代聖主湮殺,從此無人再敢提。
羋煉心這是自詡三代聖主,堅定決心,同時,告誡諸大宿老,她的逆鱗不可觸碰。
那宿老氣得七竅生煙,卻不敢多說一句,此刻這些宿老,誰都不敢動手,只敢與羋煉心磨嘴皮功夫。
諸宿老相互都是對手,無人願意出頭,打破平衡,立於衆矢之的。
“小丫頭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啊!”門口,傳來一道咳聲,一個佝僂腰的老者走來。
這老者目光混濁,衣衫襤褸,三步一咳,卻端的是他出來,整個大殿都寂靜無聲。
即墨目光微收,感到涼意襲體,這是真正的大能,恐怕不比老鵬王差。
雙頭妖鳳族雖沒落,但在歷史長河中,還是遺留下一些老怪物,這些老怪物,以特殊手段延續壽命,活到今世。
連這樣的老祖級別人物,也阻止羋煉心登臨聖主之位,看來,這場血雨腥風免不了了。
那老者突然擡頭,看向即墨,咧嘴怪笑,道,“你就是聖胎,年紀不大,心倒是很大啊。”
即墨肅容,但並未言語,這種老怪物,活的太久,心理都發生扭曲,實在不知內心都是哪種想法,難以揣度。
“不知前輩是何人?”羋煉心目光閃爍,本能的感到一種危機感。
她擡頭看向殿外,發現徑直走來一人,打扮的風流倜儻,正是鶴無夜,頓時,心中的不詳再生幾分。
“活的太久了,竟無人再記得我。”那老者嘆息,不知是在感慨還是自嘲,他咧開一嘴黑牙,道,“小女娃,你想坐這聖主之位,恐怕不行。”
迄今爲止,那些宿老雖都百般阻攔,但卻沒有如這老者,說的如此直接。
“前輩莫不是我族宿老,縱是我族宿老,那晚輩便斗膽相問,不知這聖主之位,誰能坐得?”羋煉心氣度超然,有上位者處波瀾不驚的鎮定。
“本來,這聖主之位,沒有人做得了,不過如今,倒卻有一人坐得。”那老者一陣猛咳,並未說出是何人,但衆人還是將目光齊刷刷看向鶴無夜。
這老者,要推選之人,竟是鶴無夜?
殿內衆人,幾乎肯定,這老者不知是從哪一世活下來的怪物。
但依說,這種老怪物,縱然活下來,不到一族生死存亡,是絕不會出世,便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也未必在意,活的太久,感情早淡了。
但如今這老者的做法,卻令人費解,立鶴無夜爲聖主,憑什麼?連諸大反對羋煉心的宿老都不解。
論實力,羋煉心與鶴無夜相差無幾;論資質,羋煉心甩鶴無夜千萬條街;論手段,羋煉心幼年執權,鶴無夜拍馬難及。
雖然不可否認,鶴無夜很優秀,但這種優秀,在羋煉心身前,完全的黯淡無光,這老者,爲何要推選鶴無夜?
鶴無夜面懷微笑,淡定從容,但眼中的興奮,卻將他的心思出賣。
他緩慢伸手入懷,掏出一方不大不小的赤金令牌,高聲道,“見聖主令,如見聖主。”
殿內鴉雀無聲,聖主令,每一個聖地都有,可以說,傳世聖兵,都比不得聖主令的重要,聖地相傳,必先是相傳聖主令,後纔是傳世聖兵。
可是,雙頭妖鳳族的聖主令,早年便遺失了,不復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