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境外。
“普智大師,來嘛,你躲着人家幹嘛!”花不缺花枝招展,陰陽怪氣,捻起蘭花指,輕拉住那老和尚的袈裟。
普智身邊,燕狂放聲道,“大師,花兄邀你長談,你可不要拒絕他的好意!”
紫鈺霜掩脣輕笑,春風玉面,看着滿臉無奈,但眼中卻暗蘊寒光的普智,不經意間與燕狂、花不缺二人交換眼神。
“大師是佛門高僧,佛法超絕,鈺霜有一個疑問,還望大師能夠解惑。”
“紫施主但說無妨,貧僧知無不言。”普智高宣佛號,手捏佛珠。
紫鈺霜向前靠近兩步,燕狂也繞在普智身後,花不缺手中暗收勁氣!
“我嘗聞‘普欲度脫一切衆生’,超脫苦海,達到彼岸,還請大師告知我如何超脫?”
花不缺聞言,也陰聲陽氣道,“大師,佛說衆生平等,但爲何爾等得道高僧卻還要降妖除魔呢?”
普智濁目半眯,閃爍晦光,“我佛以慈悲爲懷,普度衆生,然妖魔邪祟,本是晦物,自當除之。”
“不懂,不懂,大師是佛門高人,謁語高深,我等只是粗人,難明究竟,只想問問大師,佛以不殺生爲念,那大師在路上度的大妖去了何處。”燕狂搖頭,暗中戒備道。
“莫非是被大師殺了!”花不缺妖聲低笑,擡起蘭花指,勾住那老和尚下頜,眸中放電。
普智臉色不自然的變了變,“我佛慈悲,貧僧怎會殺生,自然是放他去了,讓他改過自新。”
“哼!”燕狂冷笑道,“如此說來,那大妖當感激涕零,因爲大師你又放虎歸山,讓他有了重新爲惡的機會。”
“不敢言,不敢說。”普智豎手在胸口,再次宣聲佛號,垂眉掩住眸中的厲光。
“我嘗聞‘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大師可否會以身飼妖,否則身上怎會有如此之重的妖氣?佛祖當年割肉喂鷹,莫非大師也做效仿?”紫鈺霜移步道。
普智眼中閃過一道厲光,知道再沒有必要隱藏,他狂笑數聲,暴跳起身。
“動手!”燕狂大喝,揚手打出一條長鞭,鞭如長蛇,直接捲住了那老和尚。
蓬!
花不缺被氣浪拋飛,在高空劃出丈餘,才揉胸站穩,罵道,“好你個禿驢,真是太不識好歹。”
他口角伶俐,手上也毫不含糊,展袖甩出一把花扇,斬向普智的光頭。
紫鈺霜攬手掐訣,張開檀口,吐出一把竹劍,那竹劍狹長,青光暗蘊,隨着吐出,立刻迎風長大。
“三位施主這是何意。”普智低宣佛號,手中毫不遲疑,揚袖祭出一隻木魚,他盤膝坐在高空,輕敲木魚,口唸佛經。
咚!
咚!
咚!
木魚沉悶巨響,捲起一圈圈金色光波,化爲無盡漣漪,衝向四面八方,霞光氤氳,佛光萬丈,竟是擋住飛來的三件道兵。
道合修士煉製的法寶喚作道兵,威勢驚人,融入大道痕跡,能夠顯化大道真法,早非法器所能相比。
而空中橫呈的四件法寶都是道兵,不斷碰撞,大道都紊亂了,干擾滿天氣機,殺意凜然,光霞璀璨,各種符號與道蘊飛舞,光芒襲射。
四人雖都不是道合,但卻均是念神境的巔峰存在,手中執握道兵,直打的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噗!”
普智終是不敵,口吐鮮血,將手中的木魚拋飛出去,急身後退,他也是念神巔峰,承受三個同境界強者的聯手攻擊,終究難敵,無以支撐。
“爆!”
那普智念出法訣,被他祭出的木魚道兵應聲炸開,霎時光華四射,道蘊崩毀,那種爆炸可崩山裂石,翻海掘湖。
轟!
曦光四射,熾茫刺眼,其他三件道兵被木魚爆炸的餘波衝飛,頓時空門打開,再難困住那老和尚,普智含恨怒嘯,踏空登天。
燕狂三人被道兵爆炸的巨威衝飛,紛紛掩面後撤,終於止住身形,只是那老和尚已吐着鮮血逃向遠處,眼見就要消失在天際。
普智也大不好受,身處爆炸中心,道兵爆開,木魚中的無上佛力澎湃卷出,直撞他的內腑,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位碎裂。
他慶幸的低頭,看向佛衣內薄如蟬翼的軟甲,那軟甲赫然也是道兵,關鍵時刻保了他一命。
“絕對不能讓他跑了!”燕狂沉喝,揚手攬回長鞭,踏空追上,“若讓他搬來救兵,我等至時將非常被動。”
那普智轉頭,看見燕狂三人急追而來,心中暗恨,又吐了一口老血,低嘯道,“爾等找死!”
他突然不再逃命,轉身正視三人,霎時狂風涌起,黑霧席捲,那老和尚竟化作一隻大鵬,鋪天蓋地,展翅風息,似是垂天懸掛的烏雲,遮掩山川。
那大鵬扶搖直上,眸光冰冷,目如神電,他張口吐出一個人影,那人緊閉雙眼,狀態萎靡,神色也很痛苦,氣息幾近奄奄。
“普智大師。”
紫鈺霜輕呼,原來這纔是真正的普智,那大鵬是化作普智的模樣,來迷惑燕狂三人。
花不缺踏空走上,展手接住普智,只是那和尚已經氣若游絲,眼見是活不成了。
“這老和尚真是沒用,不過是被我吃下,抽了十餘日的法力,竟就被抽空佛性,害得我妖氣無法壓制,實在可恨。”大鵬振翅怒啼,口吐人言。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真正的普智顫聲訓道。
“成佛?”那大鵬狂笑,道,“我吞食佛門萬千弟子,就怕佛祖不敢要我。”
原來這大鵬竟直接吞了方寸寺的所有和尚,讓化形妖修代替,想要謀取小秘境中的機緣。
普智不愧是佛門高僧,哪怕被那大鵬吞下,其也不能將他煉化,但也是受了重傷,傷了元氣,玷污了佛性。
燕狂悵然,對老和尚道,“是我忘塵宗害了諸位道友。”
普智閉眼,顫聲念頌佛號,不再言語。
花不缺將那和尚放在地上,施展道法保護起來,再踏空飛昇,陰柔道,“這些日口中都淡出苦味了,直接殺了這大鳥,做道肉菜。”
“如此最好。”燕狂祭出長鞭,那長鞭在空中不斷長大,眨眼間便如一條粗壯巨蟒,割破真空,卷向大鵬。
那大鵬羽翼堅硬,猶如九幽玄鐵,又有道兵護體,就是之前木魚爆炸,傷的也是普智,對他毫無影響。
看見燕狂三人再殺來,他仰天叫囂,道,“不自量力,三個念神巔峰,確是一道好菜。”
轟!
道法鳴炸,空間顫抖,道兵飛舞直上,割破空間,殺機肆意。
那大鵬顯化本體,甚是強大,竟以一敵三,還毫不落下風。
強者之間巔峰對決,天昏地暗,四人都是念神巔峰,半步踏入道合境,道法通玄,暗契大道,燕狂三人又有道兵加持,實力強大。
而那大鵬展翅數十丈,鱗羽堅硬似鐵,憑藉護體道兵,和那妖族生來就有的肉身優勢,竟與燕狂三人斗的不相上下。
晨光劃破夜空,刺透黎明,戰鬥不休,此戰激烈,不知會打到何時。
晨曦高起,烏雲消退。
明媚的曦光刺破大地,照亮地面洪濁的水潭,花草露珠晶瑩似珍珠,剔透如水晶,屋檐尤有不捨得掉落的水滴,池塘中蛙鳴四起。
好一個清新明媚的黎明。
昨夜永夜城外一戰,人族死傷數百,妖族也未討到好處,同時即墨也徹底揚名,殘半缺的霸道狠厲再入人心。
只是這些相對於易玄宮匙的出現,又顯得微不足道。
傳說中打開易玄宮的鑰匙,如期在狂風驟雨中爆發,灑向小秘境的各個角落,預示着巨大機緣的到來,混亂即將開始。
忘塵宗的高層算了一筆好賬,藉着易玄宮爆發的契機,修好淨水宗、半山宗、方寸寺,再給手下的十幾個小弟嚐到甜頭,一舉數得。
只可惜方寸寺的所有和尚罹難,包括普智的一條命也去了七七八八,恐怕是難以苟延殘喘了。
妖族介入,所有宗門、幫派都是死傷慘重,不過諸多弟子中,還能活下的都是精英,有着一技之長。
即墨望着窗外微嘆,這就是修行,殘酷、冷血。只有不斷壯大自己,纔有機會不被別人抹殺。
一入棋局,終是棋子。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即墨轉頭,急向來人行禮,道,“殘師兄。”
“今日還需守擂,我給了你出名的機會,能否把握,就是你自己的能力。”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