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任由她如何大喊大叫,凌雲霄都照做不誤,直到後來她自我感覺聲音在無形中變了味道,才猶自反應過來急忙閉緊了口,一臉憤恨地瞪向身上的男人。
“怎麼不叫了?”凌雲霄氣息微沉,語氣略帶戲謔地問道。
嶽琉璃直恨得羞憤難當,擡手想要去遮他的眼睛,反被人將手扣在了腦頂,目露不悅地威脅道:“本王再問一遍,你剛剛在跟唐笑說什麼?”
“我……”
“機會只有一次,你想好了再說!”
“……”嶽琉璃緊咬着下脣看他,打死她也不能說出自己剛纔是在問唐笑,馬昭汝還是不是雛兒這件事,因爲她根本無法保證,這話是被凌雲霄知道了後自己會更慘,還是不讓他知道更慘,所以,她最終還是沒說!
然而結果,可想而知!
下午,她拖着幾乎“半殘”的身子,趴在牀上控訴着凌雲霄。旁邊,春巧大氣都不敢喘地聽着,小心臟被動地受着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她恨不能上去把自家王妃的嘴給堵上。
時至今日,距離她在街頭被行刺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太子 宮內,凌宇鋒也終於查明瞭這背後隱藏的真相,但他幾乎是不敢相信地當晚就跑去了皇后的寢宮。
看着臥榻上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他隱忍着胸中怒火斥退了左右,儘量控制着語氣道:“母后,兒臣想知道,那一日琉璃在街上遇刺之事,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俗話說“知兒莫若母”,身爲皇后,凌宇鋒的親生母親,自然十分了解的自己的兒子,打從她那天做了那事起,就知道是瞞不過他的。但即便如此,在沒有確鑿證據下,她也還是不會承認的。
皇后趙蘭心,聽他說完這話,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回道:“峰兒,你可知道,你如今口中所說的琉璃,她現在已經是你的九皇嬸,你這般不避諱,若是被你父皇聽到……”
她話沒說完,凌宇鋒便不耐煩地打斷了,狠狠擰着眉頭,說道:“這件事無需母后一再提醒,兒臣心裡明白得很,兒臣現在就只想知道,那日向她行刺之人,是否母后派人去的?”
趙蘭心目光冷了冷,默了片刻才道:“不是!”
“呵!”凌宇鋒冷哼一聲,目光略帶陰冷,道:“兒臣知道母后只是想借用他人之手對付殺手盟,從而除掉皇叔的一條膀臂,可是母后也應當知道,琉璃在兒臣心中的位置,哪怕她已經身爲凌王妃,兒臣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就算只是想想也不行!”
他這般強硬,反而惹惱了趙蘭心。她氣得錘了下臥榻,一手怒指向凌雲峰,厲聲道:“你這就是冥頑不靈!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她除了會吟幾首詩,做幾幅畫,還會什麼?難不成你還指着她彈幾個曲子,或是做幾首詩就能幫你坐穩江山嗎?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現在的這個太子之位也是得來不易的,你若不選將軍嫡女做太子妃,將來又怎麼能穩操勝券,讓你父皇將皇位傳於你!”
“那嶽太師已經是你的老師,就算你不娶他的女兒,他到時候也定會全力支持你,況且他根本沒有什麼實權,他們父女在你這裡一點用處都沒有,你如果不將那竇之拉攏過來,又怎麼跟你九皇叔抗衡?你我都知道,他現在之所欲效忠於朝廷,無非就是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可是他這樣的人你敢說,他心裡沒有一丁點野心嗎?你可還記得,當初你父皇要立你爲太子時,他是怎樣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反對的嗎?啊?”
趙蘭心字字刺耳,聽得凌宇鋒也是逐漸紅了雙目。
“他說你心中藏虎,且沒有善心,恐不能給百姓帶來安寧!哼,我就不明白了,僅僅十幾歲的孩子,他又是從哪裡看出來你沒有善心,又怎麼知道你心中藏虎了?難道他凌雲霄就沒有想過要登上那個位置嗎?”趙蘭心越說越激動,但又不得不說,她的每一個字都深得凌宇鋒的心,甚至讓他差一點就忘了此番來這裡的初衷。
“母后說得對,九皇叔對我的‘好’我會記得,但是琉璃不一樣,她是兒臣在這勾心鬥角的宮廷中僅剩的一片淨土,兒臣不想牽扯到她,她乾淨純粹,與世無爭,是兒臣嚮往卻永遠做不到的!”凌宇鋒說着,目光遊離,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張衝他淡淡笑着的白潔臉頰。
可相反的是,趙蘭心只要一想到嶽琉璃那張臉,心中就莫名動怒,冷哼道:“乾淨?你覺得她進了凌王府還會乾淨嗎?”
“母后!”凌宇鋒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便沉着嗓音呵斥住了,“琉璃答應過兒臣,我相信她定然會做到,而九皇叔……”
雖然他很不願承認,但是以他對凌雲霄的瞭解,若是嶽琉璃不願意,他肯定不會強迫,所以他寧願相信,那天晚上的琉璃是因爲身子不適!而事實的確也是這樣。
但是,至於後來發生的事,他並不知道,也更不知道如今的嶽琉璃已經不是以前的嶽琉璃,而不巧的是,如今的嶽琉璃對凌雲霄早已不再抗拒,所以他根本也不會想到,他今日死死守着的其實不過一具軀殼……
說來,他也是挺可悲的!
但是趙蘭心並不想給他這個幻想的機會,凜聲道:“凌雲霄?對於其他女人他或許會不屑一顧,可是嶽琉璃曾經可是你的人,你認爲他會輕易放過嗎?你別忘了,現如今他對嶽琉璃無論做什麼,那都是情理之中的,沒有人會反駁,也沒有人敢反駁什麼,你捫心自問,那嶽琉璃當真會爲了你而置她自己的生死於不顧嗎?”
若說他之前會肯定地認爲嶽琉璃會,但自從上次在街上,嶽琉璃兇了他之後,不知怎地,他竟覺得自己和她之間莫名生出了一股疏離,而這感覺讓他不安!
“琉璃不會的!她不能背叛我的!母后,琉璃的事兒臣自會解決,但求你不要再將她牽扯進來,好嗎?”他低聲下氣地哀訴,讓趙蘭心又氣又沒辦法,只得明着先應了下來,以安撫住他。
從坤梧宮出來,凌宇鋒心情很低落,他一面自我安慰嶽琉璃不會背叛他,一面又懷疑她已經背叛了自己,所以這番糾結的心思也是生生地將他的心撕扯成了兩半。
而自那日街頭之後,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過嶽琉璃了,這種相思之苦已經快要將他的耐心徹底磨沒了。所以,第二天,他趁着凌雲霄還在宮裡和皇上商議政事,便親自來了凌王府。
凌王府佟管家聽下人來說,說是太子來了,也是大大地吃了一驚,親自出去相迎,客氣回道:“太子殿下,我家王爺還未從宮中回來,要不您先請回……”
“不必,本宮不是來找皇叔的,本宮忽然想起,皇叔大婚之日,作爲皇侄的我好像未曾給他準備些賀禮,所以今日特來補上。既然皇叔不在,那這賀禮本宮給九皇嬸、也是一樣的!”說到“九皇嬸”,他幾乎是咬着後槽牙說的。
佟管家還想要攔着說什麼,凌宇鋒卻不給他機會多說,擡腳就走了進去。
他氣勢凌人,又身份尊貴,凌王府下人又怎敢阻攔,只得眼巴巴看着他進了院子,徑直往後院走去。
佟管家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慌忙叫來一個小廝,讓他趕緊去宮中傳信。交代完,他又急測測地跟着小跑了過去。
未等到琉璃殿,倒先是撞上了沒事兒在後院溜達的馬側妃。她這幾日好不容易纔暫時躲過了危險期,那刺客一事都被另一波兇手給吸引過去了,反倒忽略了她這裡,正自得意呢,看到凌宇鋒面色難看地闖進了王府後院,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嶽琉璃。
這兩人可是老情人,先前在街上被人碰見私會也就罷了,眼下還跑到王府來了,這要是傳將出去,那宮裡豈不是要炸開了鍋了!真是想想就覺得刺激呢!
只不過……
想着,她眼珠一轉,又計上心來。等着凌宇鋒靠近,她笑顏迎了過去,微福身子行了一禮道:“見過太子!”
凌宇鋒本不想理人,但見是她,只好停下了腳步,睨着眼看向象徵性地點了下頭。
馬昭汝也不介意,她如今雖是凌王爺的側妃,太子不將她放在眼裡無所謂,等到竇如珺進了太子府,那她可就又多了一層身份。就算太子不叫她“皇嬸”,但也逃不過一聲“表姐”吧!
她心裡想着美事,臉上也自帶了幾分得意,道:“太子可是來找王妃的?”
凌宇鋒橫眉看她,面色十分不悅,馬昭汝只做沒看到,表情瞬息萬變,輕嘆了口氣,道:“可憐王妃姐姐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每天都要喝湯藥不說,昨天下午起就一直臥牀不起,我也正說要去看看她呢!”
她這話才說完,凌宇鋒臉色就變了,急着往前一步,擰着眉問道:“琉……她不舒服?”
“是啊,太醫都過來診斷好幾次了,太子不知道麼?”馬昭汝明知故問。
凌宇鋒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沒有回答,繞過她氣沖沖地直接朝琉璃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