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朝雅楠作了個鬼臉,低頭沉默的吃早餐,她是想用這個表情來掩蓋她的自取其辱,來澆滅還沒有燃起的火藥味濃烈的話題。
“趕緊洗漱吧,等吃完飯我們就出發。”雪茹上來解圍,她擡手看了一下手錶說道。
雅楠飄到洗手間的時候又帶過了一陣風。
大街上,所有今天週末加班的工薪一族,一隻手裡拿着一個煎餅,另一隻手裡拿着一杯豆漿,他們的腋下夾雜着公文包,火急火燎的朝公交車站牌下或者是地鐵的入口處擠去。
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亮着紅色“空車”標誌的出租車越來越多,他們四處尋找着伸手攔車的客人,可是,日益上漲的出租車價格卻另他們怨聲載道,客流量也逐漸減少。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計價器上的數字的人,他們不需要這麼早起來趕着上班,他們的名片地址和電話還有人名雖然不同,但是職位幾乎是一樣的,都寫着“主管,或者經理”但也不會再往上了。因爲在往上的級別,他們根本就不用打車,他們自己都開車去上班,又或者是他們住在公司對面的房子裡,直接走路去上班。
衛生間裡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響,不用猜就知道是雅楠在化妝。也只有她纔會另所有的瓶瓶罐罐發出這樣集中而有節律的聲響。當安琪走進洗手間的時候,眼前驚世駭俗的一幕另她整個人都木然了。“雅楠此時正坐在洗手池旁的大理石臺面上,整張臉都快要貼到鏡面上去了,不用說——她在化妝。
“你怎麼?”安琪驚訝道。
“這個燈光太暗了,我看不清楚啊,只有這樣我才能畫好我臉上的妝容啊。”雅楠一邊閉着一隻眼靜描眼線,一邊對着鏡子裡的安琪說道。
待雅楠全面武裝好了以後,便隨安琪她們一起出去了。
昨晚她聽到安琪講述一天的工作狀況和黃靜的惡劣後,又看着安琪身上的戰鎧,所以就穿上了她今天的這身裝備。
整個人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密不透風。安琪跟她簡直就不能夠相提並論。她的防曬措施簡直是做的太到位了,有的時候安琪會想雅楠會不會唔出一身痱子,會不會燥熱的中暑昏倒。但是她出乎意料的沒有倒下,看來最近她呆在家裡還是挺有用處的,最起碼調養好了身體,現在看來還是挺棒的。
市場部的一個大姐看到雅楠的裝扮後,簡直是哭笑不得,“她是來跟你們一起上班的嗎?”
“也不是,她是陪我們一起來的。”雪茹解釋道。
“什麼陪你們?我有這麼無私嗎?確切的說,我也想感受一下通過自己的雙手的辛勤付出,而領到薪水的感受,我今天是來跟
你們一起上班的,可不是像梓晨這樣單純的陪你們一起來玩的。”雅楠整張臉都被覆蓋到了頭盔下面,因而看不到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只是發傳單而已,只要說話到位,宣傳單順利的散發到每一個女同胞的手裡,這項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所以無所謂雅楠的相貌,無所謂她今天密不透風的裝束。
市場部的大姐把宣傳單分發到他們每一個人的手中,隨後,他們便開始了今天的工作生涯。
雅楠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哪能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工作,她怎麼會受得了站在陽光下暴曬的狀態,太陽剛剛升起沒有兩個小時,她便再也忍受不了了。尤其是看到路邊的行人當着她的面把發到他們手中的宣傳單當做廢紙一樣的丟棄在路邊,又或者是把它們揉搓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再或者是把它們墊在石凳上面,一屁股坐上去。還有最令她難堪的是,有些人居然像是看到了人流手術的宣傳單似的,一個一個的都繞道躲避着從她身邊跑過。
“我受不了了,什麼狗屁工作,找來找去你們就找了這樣一份不堪入眼的亂七八糟的雜活嗎?好歹你們也是從名牌大學校門裡走出來的大學生,面容姣好,就算是被哪個富商包養了,也比在這種地方工作好。”雅楠氣呼呼的摘下了她頭頂的那頂大帽子往石凳上面一丟,安琪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的臉被帽子唔的一片潮紅,像是喝了些酒一樣微醺。
她重重的把宣傳單朝石凳上一摔,瞬時有好些紙張四處飛到了半空中,然後飄飄然的散落到地面上,到處都是。
“你在幹嗎啊?都跟你說過了你肯定適應不了這份工作的,可你還是偏要來,既然這樣,你自己回去好了,幹嗎要把這些宣傳單搞的滿地都是,你這不是存心給我們製造麻煩嗎?我不像你出身在一個經濟條件優越的家庭裡,我還要籌集自己的生活費用,還要等攢了錢以後給我的父母寄去,她們生我養我不容易,家裡所有的積蓄都供我讀大學了,這份恩情我一定要報答,所以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份工作,雖然你們都覺得它很卑微,甚至可以說是很低賤,但是對於我來說,只要能通過正規渠道的來的錢財,我什麼都不在乎,這些你根本就不懂,因爲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大小姐,而我連一個灰姑娘都不如。”雪茹大聲對雅楠吼叫着,吼着吼着她就失聲痛哭起來。
安琪從來沒有見過雪茹發這麼大的脾氣,在她的印象裡,雪茹一直是一個溫馴的善良的好姑娘,她跟人說話總是不急也不緩,不會令人覺得她輕浮,更不會冷場到讓人覺得她很無趣。
可是今天,她居然壓抑在內心二十年的情緒終於爆發了,這個小宇宙的爆發另在
她身邊所有的人都被震驚了。就連雅楠也被她的吼叫嚇的打了一個激靈。
所有的人僵硬了幾分鐘後,安琪走到雪茹的身邊,“你怎麼了?雅楠平時就這樣,我們都瞭解的啊,只是一個玩笑,怎麼就突然發火了呢?”
雪茹一聲也不吭,依舊把臉埋在掌心裡。
安琪跟雅楠使了一個顏色,暗示她過來跟雪茹道歉。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雅楠竟然衝安琪翻了一個白眼後就氣沖沖的走掉了。
市場部的大姐看到了這一幕,“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就算這份工作是自由的,你們也不能在工作期間大吵大鬧啊,你們還是走吧,我可不想因爲你們而影響到其他員工工作的積極性,這是你們的薪水,我們都是按小時計算的,你們看一下吧。”說完,她從安琪她們幾個人手中奪去了宣傳單,把錢塞進了安琪的手裡。
雪茹的哭聲在燥熱的天氣下,顯得更響亮了,響亮的令人煩躁不安,響亮的令人驚悚駭然。
安琪知道這些日子以來,雪茹有多麼的煎熬,她一心想要留在G市完成自己的夢想,這不僅僅是因爲她喜歡上了這個繁華的大都市,更重要的是這裡的就業機會比較大,能施展她的才華,只有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她才能找到她夢想的生活,纔會有足夠的能力去幫助她的父母,另他們的餘生能過得美好,再也不用爲他們的生活所擔心了。
可現在,畢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居然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即使找到了也在一天之內就被老闆炒了魷魚。她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樣在這裡生活,怎麼樣才能擔負起整個家庭的責任。
她羨慕雅楠有個好家庭,羨慕安琪身邊有這麼好的男朋友,她不是沒有喜歡的男孩,只是她沒有自信,在這種關鍵的時刻裡,她還不能使自己放鬆下來,縱容自己所做的一切。
還記得在大學的時候,有許多男孩子都追求過她,每逢情人節或者是她過生日的時候,宿舍的樓下面就會有許多男孩捧着鮮豔的玫瑰等候着雪茹能夠答應他們的約會。甚至最令人羨慕嫉妒的是,其他院校的一個富二代開着他的保時捷轎車,身後跟着衆多的一長溜敞篷寶馬包車,後車廂裡放滿了玫瑰花瓣,那個小夥子單膝下跪對着宿舍的大樓跟雪茹示愛,死活的跪了整整兩個小時,才頹廢的離去,那些名車停放在宿舍樓前,別提有多拉風了。
這些都不能動搖雪茹的心,安琪有的時候真搞不明白雪茹究竟要的是什麼。
直到有一天,安琪整理桌面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雪茹忘記合上的日記,她根本就沒有想要偷看的意思,只是眼光不小心掃在了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