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岩石不停地下墜着,掉入地焰裡,融化成了岩漿,流淌了一地,更像是張牙舞爪的妖魔,在放肆地嘲笑着眼前這個不知死活來奪取萬年地焰的少年。
少年的白衣的一角已經被岩漿燙焦,而一向打理乾淨的鬢角此刻也有幾分凌亂,火紅色的光芒照在少年的臉上,是一張極其俊熙無暇的溫雅面孔,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閃現的是勢在必得的決心。
欲絕拍了拍身上的巖灰,不愧是萬年地焰,他還未真正靠近,便感到身上如同火燒一般疼痛,若無神女的靈力支撐,便當真對這萬年地焰無可奈何嗎?欲絕握緊了手,他偏要與其爭上一爭。
他在素衣身上下了一道靈咒,在霓殿的時候感應到了素衣經過一位仙人相助已經取到了千年天冰,本因是素衣去取回千年天冰,便可吸收天冰的寒靈之氣作爲護盾,再來這極南之地取萬年地焰的時候,便可抵制這萬年地焰的炙熱,順利帶回千年天冰和萬年地焰。
只可惜,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他不曾想在極北之地那樣荒蕪的地方會有仙人路過,並幫衣兒拿到了千年天冰,想必那位仙人此刻也受了重傷,再讓衣兒和一個重傷之人來極南之地取萬年地焰便會有危險了。
倒不如自己來和這萬年地焰比上一比,欲絕舉起手,銀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地洞,自欲絕的腳下開始結出冰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向四周蔓延着。
而在欲絕的面前,一個天然而出的地洞,裡面沸騰的是岩漿,如蜘蛛網一樣從各個角落流淌而去,所到之處,都化爲了一片灰燼,原本黝黑的土壤變得赤紅,是困在籠子裡的猛獸在作最後的掙扎。
欲絕加大了靈力的輸發,全身都散發着一股冰寒之氣,在冷熱交替之中,欲絕嘔出一口鮮血來,染紅了他胸前的一大片白衣,是最妖嬈的花綻放着,吐納着終結萬物的美麗。
而此刻,從岩漿正中間,一顆燃燒着熊熊火焰的血紅色珠子緩慢地升起,欲絕伸出手,那珠子便要落到他手心處。
“呀,來晚了小丫頭,萬年地焰要被人搶走了!”
突然,洞口傳來了一位年輕男子的調侃聲,聲音裡似乎帶着點惋惜,不過更多的卻像是幸災樂禍。
“哼,纔不會呢!”
素衣狡辯着,然後擡起頭,一瞬間呆愣住了,是欲絕哥哥?欲絕哥哥不是要她自己來取萬年地焰嗎?爲什麼欲絕哥哥會親自來這裡?
“欲絕哥哥!”
看到欲絕順利地將萬年地焰收回到手上,素衣興奮地跑過去,卻沒注意到身後言夕瞬間變色的面容。
“衣兒,小心!”
在萬年地焰脫離那片岩漿的時候,岩漿突然變得躁動起來,匯聚成了一個點,四周噴發出來,如飛箭一樣的快速鋒利,整個極南之地都困在了一片岩漿的包圍之中。
素衣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被緊緊地護在言夕的懷裡,並沒有受到幾分傷害,而言夕身上也只一星半點的火焰融焦了他的紅衣,素衣擡眼看向欲絕,只見欲絕的掌心凝出了一個巨大的冰盾,擋住了大部分的岩漿。
欲絕見素衣向他看來,大大的眼眸裡滿是擔憂的意味,勉強地衝着素衣笑了笑,算是在安撫了,但還是靈力竭盡了,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了下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倦曲的身體化爲了原本的白澤真身。
素衣鬆開拉住言夕的手,一步步爬到了欲絕身邊,撫摸在欲絕身上的柔順的白色毛髮,有些黯然失色,正當言夕在想一切什麼話來安慰這個看起來總是要哭的小女孩,素衣卻堅毅起了目光,將萬年地焰和千年天冰包裹在一起,妥善放好,然後站自了身體。
眉心處的牡丹花印紅得刺眼,素衣從指尖發出光芒照在欲絕身上,不一會兒,龐大的白澤神獸居然回到了初生狀態的模樣,溫馴地趴在地上,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它。
當然,前提是不知道他就是世子欲絕的情況下。
素衣將變小的欲絕抱在懷裡,本來就不大的身體抱起欲絕來顯得有幾分吃力,但她還是輕柔地卻很緊地抱住,生怕欲絕會從她的手裡掉了下去。
“我不會再哭了,以後我也要像欲絕哥哥一樣,做一個笑着的人。還有今天……謝謝你,言夕哥哥。”
素衣空出一隻手來,抹去還停留在眸中的淚水,從小臉上溢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朝着言夕說道,卻也不等言夕的反應,便抱着欲絕離開了,小小的身影,被夕陽無限得拉長,幾分孤獨,幾分落寞,她終會長大成人的。
言夕突然也露出一個淺笑,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容,身上的紅色衣衫驀地開始褪去顏色,只剩下了一片純白,言夕閉上了眸子,享受片刻的平靜,再睜開時,那眼中如同初生嬰兒一樣的純淨,脣角的一抹笑容魅惑了整個春光。
大手一揮,地面開始裂出幾條縫隙,那些岩漿順着縫隙向下流去,結下了一個封印之後,言夕也走了出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千年之後,這些本來被封印的地焰又一次傷害到了他最珍愛的人。
那麼,素衣,你要快點長大,我在神界等你歸來。
幾度花開花落,在斷塵之所,一名女子用靈力挑起一個水珠,那水珠便在她的指尖跳躍着,女子膚白若雪,柳葉眉粗細均勻,不加以任何的修剪,其下是一雙帶着盈盈波光的水眸,小鼻子向上拱起,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捏一捏,而如同花瓣一樣粉嫩的脣總是像一邊彎起。
在沉靜中帶着俏皮意味。
藉着水珠的反光,少女看見背後站了一個白色身影,墨發與白色流蘇一同在風中纏綿着,俊美的容顏配上他由內散發的光華氣質,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素衣只覺得兒時的一見欲絕誤終生,不見欲絕終生誤並非傳聞了,可是這樣美好的人,怎麼就成了自己的夫君呢?
素衣在心裡偷偷樂着,然後回頭撲向欲絕。
“夫君~”
素衣衝着欲絕甜甜地叫了一聲。
“主人~”
欲絕肩膀上的小狐狸也甜甜地衝着素衣叫了一聲。
“拍!”
一聲擊打聲之後,小狐狸抱着腦袋委屈地站在一邊,不就是叫一叫嘛?小氣的主人。狐狸爪子開始不滿地在地上劃出幾道劃痕,欲絕無奈地搖搖頭,當初用萬年地焰和千年天冰補好小狐狸的內丹後,小狐狸就認了素衣當主人。
本可以變化成帥氣俊朗的小夥子,奈何小狐狸認爲他們狐狸一族自然應該帶着媚氣的,媚者有三種,一,媚聲者,就是凡間的一些豔麗女子整天嚶嚶啊啊那個調調,在他們狐狸看來不過是最低俗的媚術。
二,媚眼者,便像是太子言夕那樣的,一雙眼睛能夠魅惑天下那樣的光彩奪目,當然言夕屬於媚眼者之中的高級品種了,因爲主人竟然敢當着世子的面說言夕的眼睛好看,全然不顧世子已經黑掉了的俊臉,顯然是被魅惑了。
而三,就是媚骨者了,不用任何的言語和行爲表明,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媚氣,他們狐狸一族就應該是媚骨者嘛,但他變出來的人形像一個傻大個兒是怎麼回事?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在嘗試許多遍,看着鏡中裡的那個英俊少年始終活像一個上山打兔子的,小狐狸就再也不肯變成人形了,免得給他們狐狸一族丟人。
小狐狸便整日以這副可愛的模樣,四處誘拐小兔子,小貓什麼的,偶爾露出來的幾個嫵媚動作也被素衣一巴掌給扼殺了,便這樣,小狐狸成爲一代絕豔天下,禍國殃民的媚者的願望破碎了,只好改走可愛路線。
甚至素衣給小狐狸取了一個阿狸的名字,每次喊阿狸的時候都感覺萌萌噠。
而自然而然的,欲絕終於等到了素衣長大爲人,看着素衣一點一滴地成長,欲絕覺得自己既像父母,又像是兄長一般,現在終於有了新的稱謂,夫君。
聽着素衣喊夫君的時候,欲絕雖然不說什麼,但脣角的弧度總是微微彎起,看來他是很喜歡夫君這個稱呼的。
霓殿的梅花和牡丹相映開放,本不是相同的花期,此刻卻在一起綻放着,如此美麗,同時有了一種時光靜好的感受,素衣依偎在欲絕懷裡,而欲絕端坐在石椅上,手裡拿了一本手在讀。
素衣削着手裡的果子,遞到欲絕口邊他便咬一口,不遞的時候,他也不要,只安靜地看着自己手裡的書,素衣哼了一聲,白嫩的手鑽進欲絕的衣服裡,摸索到欲絕的腰邊,突然開始撓起癢癢來了。
欲絕終於放下了書,嘆了一口氣,抓住素衣在搞怪的小手,將素衣額前的碎髮理好。
“無聊了?”
素衣聽見欲絕的問話,小腦袋使勁點了點,嘟着嘴指控道:“夫君,你都不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