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天之邊,有一片娑娑翠綠竹林。 這竹林和往常一樣,林中氛圍雖幽深靜謐,但也生機盎然的,裡面無論是草食還是肉食的動物皆像是開了靈智那樣的,和諧相處。 又一同向着某個方向趴伏在地上做出虔誠參拜狀。 有凜凜道音迴盪,一時間竹葉靜止,風不拂來。動物們面上的神情更加虔誠了。 若不是此處多年來人跡罕至,只怕現在要是有人見了這些動物參拜的模樣後,都要嘖嘖驚歎稱奇幾聲了。 諦蒼道君就在此竹林中。他盤腿坐在刻有八卦陣且陣上還佈滿了青苔的古老圓形石臺上,良久沉默不語。 素白的長緞縛住了他的雙眼,纏至腦後打了一個死結,千萬年過去了,如今諦蒼他的雙眼依舊不能視物。不過有沒有肉眼於他而言其實沒多大區別。 穿着一身灰撲撲道袍的他,樸實無華的樣子。 兩個一直長不大的玉雪可愛的小道童嬉笑間從石臺下繞到諦蒼身後,又攀爬到臺上,笨拙的拿着骨梳爲諦蒼梳他那一頭長至拖及地面的烏髮。 道童笑着,奶聲奶氣的說道:“道君,我們給您梳頭髮。” 梳着梳着,兩個小道童又調皮的蹲到地上,將諦蒼頭髮的髮尾抓起編起辮子來。 期間,諦蒼都沒有說話,彷彿陽春白雪一座石雕人似的。 終於,他緩緩擡頭,‘望’着碧藍澄澈的天空,喃喃道:“封印鬆動了啊。”他手擡起,動得緩慢,緊接着憑空畫出一個簡化的八卦陣圖,一指一劃間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將八卦陣投向天空後,諦蒼就又沉寂了下來。 “天道無情,卻也有情。羲華,我從未問過你,這一線生機可是你所想要的。”片刻後,他又出
言,似問又似自言自語。 他又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這竹林之中,猶記得當時,那位神女不顧她那一身無瑕華衣沾染上了泥土的顏色,毅然決然的下跪,神情悲愴,卻又字字鏗鏘的對他道:“道君,我不相信羲華死了,求求您,將他救回來,還給我吧。” “羲華已經死了。” “不,我不相信,您不是道君麼,您一定知曉如何將羲華起死回生的辦法,道君。”她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我看見了,道君,羲華自爆後神魂俱散,可是我看見了,有一縷羲華的神魂留存在您手上,我看見了!”神女面上還留有淚痕,瘦弱的身軀彷彿被風一吹就能被吹走似的。 諦蒼頓了頓,又道:“那一縷神魂做不得什麼,更不能起死回生。”他只是爲了以防不備之需。 “只要羲華能有一線生機,我做什麼都可以,道君。”神女向他磕頭。 思忖良久,諦蒼喃道:“一線生機麼。” “回去吧。”他說。 “道君!”神女一臉灰敗,絕望的悲傷。 “如你所願,我贈與羲華,一線生機。” 盈眶的淚水滑落,神女雙眼中迸發出驚喜的神情。 又連連磕頭。 那是已經久遠的回憶了。屬於諦蒼的回憶。 諦蒼淡漠的語氣開口問身後的兩個小道童:“辮子編好了麼?” 兩個小道童嘻嘻笑道:“道君,辮子成死結了。” 諦蒼:“······” 再說另一邊,辟邪擡頭望向剛剛八卦陣過來的那個方向,眼裡倒映出有流光閃過,它黑洞的獸嘴微張,喃喃:“諦蒼老道。” 下一刻,英俊小青龍載着三個夥計過來,因爲先前掌櫃的將墮魔之地的神
魔氣息都給吸食了,所以現在他們總算能接近地面了。 遠遠見了身形龐大無比的辟邪,夥計們都有些畏懼訥訥。 “掌櫃的。”來到辟邪腳下,陸玖擔憂的開口喚道。 她眼眶發紅,是因爲爲剛剛小拾的死而哭過的緣故。如今輕喚一聲已經沒了人形的掌櫃,她怯怯的害怕掌櫃變回獸形要再也變不回人形可如何是好? 辟邪居高臨下的望着三個夥計,朝他們齜牙咧嘴,緊接着又是金色的光芒凝聚成一個圓繭,將它全身上下統統包裹住,再破開時,辟邪已變回人形的掌櫃了。 “嗚哇。”陸玖當即撲上去大哭嚎:“怎麼辦,掌櫃的,小拾哥怎麼能死了呢。” 手掌安撫性了摸了摸陸玖的頭,掌櫃的眼中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他說道:“別哭了,小姑娘的再哭就不美了。” 陸玖哭得更厲害了。 龍母懷抱着小龍,下半身化回龍身,龍尾卷着小拾的屍體走近。 “阿邪,我怎麼感覺你這小夥計的屍體還有溫度呀?”都三天過去了,一般來說人不是死透了嗎? 掌櫃的從龍母的龍尾上接過小拾,垂眸望了一下小拾的臉色,說道:“他身體裡有伴生魂在保住他暫時肉身不腐。” “青悠,青悠,臭狐狸,那小拾哥的靈魂去哪兒啦。”陸玖泣不成聲還打嗝,月柒只能幫她拍後背安慰。 將小拾的身體放到地面上,青悠的魂魄出了來,他有些虛弱,跟掌櫃說道:“七天的時間,掌櫃的你已經浪費了三天了,還有五天,五天過後我就要隨主人一起投胎轉世了。” 聽到青悠說他已經浪費了三天的時間這個事實,掌櫃的臉色陰鬱,沉聲說道:“五天時間,就算大鬧地獄也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