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城中。
參孫龐大的身軀在一座大殿前降落，捲動江水掀起的亂流剝落了周圍的鏽跡。
“我們到了，這裡就是諾頓陛下的行宮。”參孫道。
路明非和酒德麻衣跳下參孫的背。
參孫低吟幾個短促的龍文音節，青銅大殿緊閉的門戶緩緩打開。
出乎意料的是門打開之後，大殿內明明沒有水，但江水卻沒有順着大門涌進去，彷彿門口有一面透明的屏障。
“鍊金術？”路明非有些驚訝。
“是康斯坦丁陛下設下的鍊金術，宮殿的牆壁和大門都具備‘城牆’的概念，”參孫道，“宮殿的防禦力是要塞級別的，嬴政和劉徹建造的長城就是模仿了這種鍊金術，但跟康斯坦丁陛下親自構築的領域毫無可比性。”
“長城應用了鍊金術？”路明非一愣。
“用了一點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懂，我只是兩位陛下的侍衛，鍊金術方面的東西我沒什麼瞭解。”參孫搖頭。
“你可是鍊金術之王的侍衛，居然不懂鍊金術？”路明非有些驚訝。
“就算窮盡我的一生去追求鍊金術，在兩位陛下面前，我也不過是火山腳下的煤炭。”參孫搖頭。
“所以你乾脆就擺爛了是吧？”路明非無力吐槽，“走吧，咱們進去說。”
“請。”參孫領着路明非遊進大殿。
能夠讓江水難以寸進的屏障並沒有阻攔路明非，他大步跟着參孫走進大殿深處，走過的地方長明燈一一亮起。
酒德麻衣跟在他們兩個身後，在水中漫步走到大殿門口，隨後行動之勢一頓，彷彿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整個人微微向後一仰，倒退幾步。
明明速度不快，但撞上去的一瞬間，酒德麻衣突然感覺自己鼻尖和額頭生疼，甚至眼前都有點發黑。
捂着鼻尖，酒德麻衣站在門口的屏障外，大喊道：“我還沒進去呢！”
“你不需要進來。”參孫的聲音彷彿礦山裡轟鳴的機器。
酒德麻衣：……
原本正在和參孫一起走的路明非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外面的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得意地看了參孫一眼——看到沒有，我跟那個綠色的大塊頭是一夥的！
然後路明非朝着酒德麻衣揮了揮手，一副依依惜別的樣子。
酒德麻衣：……
……
跟着參孫走進青銅大殿的深處，路明非發現周圍的長明燈幾乎已經全部自發地點亮。
這些長明燈全部都是被銅像舉着的造型，而舉着長明燈的銅像無一例外地被澆築成了美麗的仕女的造型，穿着秦漢時期的衣服，但面容上卻是亞洲和歐洲的美人都有——這點仔細想想倒也正常，路明非看過一卷名爲《冰海殘卷》的書，據說那是目前最接近真實歷史的龍類史書，其中就記載着青銅與火之王最初的封地在北歐。
長明燈火苗雖然只是燭火大小，但綻放的光芒卻彷彿堪比射燈，整個大殿都燈火通明，青銅表面流淌着火光。
路明非隨便找了塊凸起的地方坐下，看向低着頭的參孫，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雖然青銅大殿相對於人類而言已經異常雄偉，但對於兩條動輒十幾米的龍類來說實在算不上大。
尤其面前的參孫，此刻直立起來，足足有近六層樓高，頭和大殿穹頂之間也就隔着兩三層樓的距離。
之前那條龍應該是三代種，身爲次代種的參孫體型明顯比其大上一個量級，那照理來說龍王的體型肯定比參孫還要大，到時候行走在這大殿裡豈不是稍不注意就被屋頂撞到頭了？
似乎是看出了路明非的想法，參孫解釋道：“這裡並不是真正的白帝城，它只是白帝城在這個世界上的錨點，真正的白帝城是兩位陛下所建造的尼伯龍根，要比這裡宏偉百倍。”
“所以我們現在其實是在一座尼伯龍根裡？”路明非一愣。
參孫點頭。路明非抓起一杆連着仕女銅像的長明燈。
“伱做什麼？”參孫不解。
“我聽說鍊金術的精髓之一就是‘殺死物質’，這個過程實際上是對物質進行提純精煉，但‘殺死物質’本身是很困難的，爲了做到這點，一代代鍊金術師們不斷追求更高的火焰溫度和神奇配方，而尼伯龍根是死者之國，裡面遍地都是死去的物質，隨便撿點都是鍊金術裡的絕好材料。”路明非認真道。
參孫：……
趁着參孫沉默的功夫，路明非又去拿另一個長明燈。
“別拿了，這裡不是尼伯龍根，”參孫解釋道，“只有兩位陛下才能展開真正的尼伯龍根。”
頓了頓，參孫補充道：“而且就算尼伯龍根裡也不是什麼都是鍊金物質的，只是富含量更高而已，這是混血種對尼伯龍根的誤解。”
路明非一臉失望地丟開長明燈。
“不過只要你能幫我找回陛下，讓陛下恢復記憶，區區鍊金物質這種封賞要多少有多少，”參孫話鋒一轉，“等未來陛下君臨這個世界，你還能得到無比廣袤的封地。”
路明非仰頭，一臉好奇：“我可是混血種，你好像很相信我的樣子，而且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參孫低頭看了綠色的小巨人一眼。
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混血種？
參孫最後還是沒有把這句槽吐出來，只是道：“也許你自認爲不缺少力量和權力，但既然你是混血種，那麼你總該渴望着擺脫身體裡孱弱的人類部分，昇華爲真正的龍吧？屆時身軀的腐朽對你而言不再是束縛，你將擁有無限的生命。”
路明非瞪大眼睛：“你有辦法讓混血種變成龍？”
“我沒有！”參孫道。
路明非捏了捏拳頭。
“但是陛下一定有辦法，”參孫立刻道，“兩位陛下是鍊金術之王，現在黑色的皇帝與白色的祭司都已經消失，這個世界上只有掌握着鍊金術真諦的兩位陛下才有可能做到讓混血種純化爲龍。”
路明非露出似乎有些意動的表情。
“而且你似乎對鍊金術很感興趣，到時候陛下也應該也不吝於傳授你一點鍊金術……”參孫趁熱打鐵，加碼道。
路明非彷彿非常心動，但還是猶豫着道：“但我剛剛仔細想了想，確實沒見過有可能是諾頓的人啊。”
參孫：……
要不是不一定打得過，我肯定朝你啐一口龍息。
“不過我可以幫你找找，”路明非道，“說不定能找到呢。”
“……也好。”參孫點頭。
“但找到了之後我該怎麼確認呢？”路明非圖窮匕見。
“我給你一個印記，這個印記只要離陛下足夠近就會產生反應，同時也會讓沒有爵位的龍對你心生敬畏。”參孫道。
很好，計劃通！
路明非滿意地點點頭。
他不太確定老唐到底是不是參孫口中的“諾頓陛下”，有了這樣一個辨別的手段，他就能確認了。
“另外，在你離開之後，我會釋放言靈，讓河牀開裂縫隙坍塌，把白帝城重新掩埋在江底，等待諾頓陛下歸來，”參孫道，“印記在靠近時我也會知道，爲你打開進入白帝城的門。”
路明非點點，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過這樣一來……他這算不算是跟一頭龍達成了合作？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人奸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