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寧在畫圖紙,杜若湊過來瞧了一眼,問道:“小姐,這個小廚房跟淮安那個怎麼不一樣啊?”
“那個設計有缺陷。”陸小寧道。
那是她設計的第一個熬藥房,很多地方考慮的不夠周全,以至於用起來很麻煩,有了一次不怎麼成功的經驗,第二次當然要有所改進。
“哦。”杜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卻是一臉崇拜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真厲害,好像就沒有小姐不會的東西。”
陸小寧笑了笑,她這三腳貓的製圖水平擱在現代會被人嫌棄死,也就騙騙這幾個丫頭還行。
一陣輕盈地腳步聲傳來,杜若立馬道:“白芷來了。”
陸小寧道:“你也很厲害啊,聽腳步聲就知道是誰。”
杜若撇嘴道:“奴婢這點本事還不是被小姐您練出來的?”
小姐經常去幹壞事兒,留她望風,害得她精神高度緊張,豎着耳朵聽動靜,久而久之,耳力就練出來了。
陸小寧施施然道:“看來我的訓練方法很有效。”
杜若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在說什麼呢?”白芷笑微微地走進來。
“沒說什麼,白芷,你來的正好,圖紙我已經畫好了,你拿去交給蘇姨娘,地點我也看過了,就修在那叢綠竹旁靠着圍牆,能修大一點就儘量修大一點,最好能有個三開間,兩間熬藥,一間做吃的。”陸小寧吹乾紙上的墨汁,把圖紙折起來交給白芷。
白芷道:“好的,待會兒奴婢就交給蘇姨娘。”
“至於銀子,今晚樑家送來兩千兩賠禮的銀子,就用這個吧,多的不用退,少了我再補。”陸小寧道。
“修個熬藥房哪裡用得了這麼多,一千三四百兩到頂了。”白芷笑道。
“小姐是知道藥價,別的價錢她是一概不知。”杜若一針見血地說道。
陸小寧不以爲然:“反正交給你去划算了。”
她是給了圖紙就當甩手掌櫃,事事都要自己操心的話,她不得累死。
“是。”白芷應聲,欲言又止。
陸小寧看了她一眼:“還有事嗎?”
白芷道:“剛纔,老爺去了望霞居。”
陸小寧洗筆的動作頓了一下。
杜若頓時緊張道:“什麼情況?老爺打算原諒夫人了?”
白芷搖頭:“奴婢跟過去看了看,似乎老爺和夫人談得很不愉快,老爺是氣呼呼地離開望霞居的。”
杜若長舒一口氣,拍拍胸口壓了壓驚,說:“談崩了就好。”
陸小寧繼續洗筆,道:“等四少爺回書院,讓銀莊的人上門吧。”
這件事不能再拖了,早點把婁氏趕出去早安心。
白芷走後,陸小寧去泡了澡,也不敢泡太久,誰知道皇甫少燁什麼時候來。
還好她動作快,頭髮都還沒擦乾呢,皇甫少燁就來了。
大家都知道今晚皇太孫要來,所以,茶點早已經準備好了,夕霧和商陸出去望風,儘管含翠閣所在乃是陸府最東邊,但有時候也會有下人過來。豆蔻和杜若識趣的留在樓下,讓小姐和太孫殿下可以盡情暢聊。
“今天來的早啊!”陸小寧還拿着乾淨的棉帕抹頭髮,指了指圓凳:“你先坐會兒,我頭髮沒擦乾。”
皇甫少燁把一個盒子放到桌上,見她一頭烏黑的長髮溼答答的,穿着一身素白的薄衫,可能因爲泡了澡的緣故,她白皙的臉上染了一層紅暈,白裡透着紅,皇甫少燁的腦海裡就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個詞來……粉面桃腮。
像一朵剛出水的芙蓉花,十分誘人,皇甫少燁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過來。”
“幹嘛呢,我要抹頭髮呢。”陸小寧轉身要進內室,才邁出一步,手臂就被人捉住了,隨即被拖到了桌邊,被按在了凳子上,手中的棉帕也被搶走了。
“皇甫少燁,你有病啊?”陸小寧不滿地叫囔起來。
“小聲點,你就不怕驚動了府裡的人?”皇甫少燁薄責道。
“你還好意思說,動手動腳的,你想幹嘛?”陸小寧扭頭要瞪他,被他按住了腦袋,動彈不得。
“我想幹嘛?幫你抹頭髮唄,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這麼磨磨唧唧要弄到什麼時候去?就讓我在這裡乾等着?”皇甫少燁一本正經的說道,面上卻似火燒,連耳朵根都發熱,心跳又急又沉。他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幫她抹頭髮,然後就行動了,他也知道這樣不太妥當,但他就是想這麼做。
“誰讓你自己來早了?以前你不都三更半夜來的嗎?”陸小寧很不自在,這樣太尷尬了吧!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男的還幫女的擦頭髮,動作還這麼溫柔,這樣的畫面怎麼想都是偶像劇裡男女主曖昧又溫馨的場景。
難道他真的喜歡她?嗯,喜歡是一定的,但喜歡也是分層次的,一般的喜歡就是看着順眼談得來,更喜歡一點可以深交,可以說說知心話分享一些秘密,很喜歡或許就是介於感情質變的零界點,友情昇華爲愛情的界點,最高層次的喜歡那就是愛了……所以,陸小寧不能確定他對她是屬於哪一種喜歡。
這就是沒談過戀愛的壞處了,完全沒有經驗吶!
然後她又想起夕霧的話,不管他是什麼想法,既然她不想跟他有什麼發展,就得保持距離,免得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於是,陸小寧又掙扎起來:“我自己來。”
“別動,快好了。”皇甫少燁低沉地聲音裡有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一下一下輕輕抹着她的頭髮,柔軟的髮絲劃過掌心,像似最溫柔的手拂過心間,心也變得柔軟起來,柔軟的不像話。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呀,忍不住想要靠近,忍不住想要爲她做點什麼,見不到的時候,心心念念,哪怕是聽到別人提起她的名字,心跳都會亂了節奏,有她在,眼裡除了她就再沒了別的風景,只要和她在一起,心裡就無比的踏實與滿足。
自他懂事以來,他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一直爲着那個目標而努力,可自從她闖進他的心裡,他才發現,原來除了皇位和報仇,他還有這麼一份深沉而迫切地渴望,渴望着與一個人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