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24日
“真是好天氣!真不錯啊!是出來的好時機!真不像是九月的天氣啊。”陶元看着天上紅彤彤的太陽,大聲的說道。
“你瘋了吧?再怎麼說我也不喜歡在大熱天出來滿街跑!還有多久纔到啊?”
“小衝,彆着急,馬上就到。看,就這棟樓!”
“哇,很高檔啊!這是什麼地方,貴族豪宅區?喂,是不是啊,薛紫辰你倒是說句話啊?”
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一個疲憊的身影緩緩地走在後面,他就是――薛紫辰――一個十七歲的男孩兒,一頭蓬鬆的直髮在陽光照耀下略發棕色,就像染過一樣,在右側額頭斜着的劉海兒垂在他的右眼上,微感細密的髮絲迎着微風上下浮動着,一雙明亮眼瞳的上方,雙眼皮忽閃忽閃地抖落着上面的汗水,本應透出純真、調皮的氣息,但此時由於疲憊卻微微低垂,好似有擡不走的重物壓在上面一般。一張稱不上英俊瀟灑但並不庸俗的臉上長着一個鼻尖稍圓的鷹鉤鼻。
自從以前一起經歷過雲南靈貓案之後,已經過去了兩年,他們這幾個人――大學生陶元,陳希,劉江,以及劉江的妹妹,和薛紫辰同樣是高中生的劉海,還有薛紫辰的童年玩伴張小衝。則都成爲了要好的朋友,時不常地就會小聚一下。今天的薛紫辰一身時尚的白色套頭帽衫,外邊罩了一件白色呢料短款外套,再加上白色的休閒褲和白色的畫有銀龍花紋的平底休閒鞋,儼然一個白色帷幕,拉開了這場偵探懸疑劇的序幕。
“喂,還有多遠啊?”薛紫辰無精打采地說道。
“哈,這就快到我家了,只要帶上我那臺專業相機咱們就行動!”
“相機不離手,真不愧是當記者的料……”
“對不起啦!”陶元立即賠罪道:“我上去馬上就弄完了,你們等會啊。”
“慢着!”薛紫辰忽然嚷道,“我們也得上去歇會兒!”
“也好啊,那上來吧!”
正在大夥集聚在陶元身邊遙望他家的住所――金源小區的時候,赫然發現在住宅區裡,停着很多輛警車,其中有一輛車上下來兩個人,有一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劉志真警官!他是市局刑偵大隊重案組的組長,兩年前他去雲南休假時偶然碰到一起謀殺案,兇手窮兇極惡還險些傷到了他。而由於薛紫辰偵破了那件案子,也使得他倆人成了忘年之交,相互間頗爲信任。但此刻看見了他也的確令薛紫辰十分驚訝:“咦?那裡怎麼了?”
“不清楚。啊!那是陶元的家,好像發生了案件?!到處都是警察!”
“聽他說起過,前些天是四單元六樓有個女人服用安眠藥過量致死了。但是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十分好奇的幾個人來到了出事的四單元門口,封鎖線外站着表情嚴肅的警察。於是薛紫辰狡猾的說自己是案件的當事人,有線索要報告剛剛上樓的警官,對方真的相信了。叫他登記完自己的信息後,居然帶他上去了!到了三樓薛紫辰看到有一家門口有警察把守着,想都不想上前問道:“是這裡發生命案了嗎?”
那個警察打量了面前的這個男孩一番,說道:“現在警方正在查案!你們是什麼人?與本案毫無關係的人禁止入內。”
“啊,這樣啊,那就對了。”說完薛紫辰一頭就扎進了屋裡,兩位警察相當的震驚,險些沒拽住他!不過最後還是將其一把拿下!
“你聽不懂人話啊!小屁孩,還往裡鑽!裡面查案呢!你這是干擾公務知道嗎?啊!”
“誤會!剛纔進來的人是劉志真警官吧?我認識劉警官,讓我進去看一眼,我就跟他打個招呼!”
“呵呵,果然是你。”劉志真警官聽到騷亂之後趕到門口,終於看到了薛紫辰一行人。
薛紫辰看到這情況迅速和身旁拉住他的警察說:“哈哈,是劉警官!你看我們認識吧!”看到那兩個警察不多說話了,他又對劉志真招呼道:“您好啊,這裡是不是發生什麼命案了?”
“啊對。但是你不能進去,裡面還有一具屍體呢。”說罷,劉警官對門口的警察揮了揮手,叫他們回到各自的崗位。而此時,陶元也尾隨到達了三樓。
“啊,我聞出來了,是有很大的味道。不過,這裡不是六樓有人死了嗎?怎麼你們在三樓?”
“這是本週在這個小區裡發生的第二起案件了。”
“啊?!”薛紫辰發出一陣驚呼。
“咦?”陶元看了看門牌,驚訝的說道:“是不是那個有糖尿病的老紅軍的家啊?不會吧?是他出事了?”
劉志真看着一臉好奇的陶元,問道:“你怎麼溜進來的?你認識這家人?”
“我跟着薛紫辰進來的,我家就住這兒!”
“霍,那還真是巧了。你家住哪兒?”
“啊,二……哎呦!”陶元剛想脫口而出的話,被薛紫辰用後腳跟踩了回去,於是馬上改口,“就是這單元,四單元。”
薛紫辰也馬上插話道:“對啊,正好在五樓,順路,呵呵說不定他家人還能給您們提供線索呢!”
“哦,這樣啊。”劉志真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過一說到這兒,劉志真忽然有個奇妙的想法,隨後說道:“那小子,我們一起上去吧,我正想去六樓的現場看看,那是第一起命案的現場,那裡的屍體早就處理好了。”
“好啊!”薛紫辰不加思索的同意道,絲毫沒看到旁邊陶元尷尬的表情:撒謊不上稅的傢伙……我家不在五樓,看你待會上去了怎麼辦?
一行人走上五樓,並沒有停止的跡象,陶元搶在劉志真提問之前說道:“我……我想起來了!我忘帶家門鑰匙了!我父母也不在家……”
“那真不巧啊,我們先上去執行公務了。”說完劉警官就大步向頂層走去,薛紫辰隱約覺得劉警官已經知道他們是矇事混進來看熱鬧的,但是不知什麼原因竟然沒有對他們發火?是不是經歷過雲南的案件後對他有了一份信任呢?
最後他也想跟着上樓去,陶元想拉住他,但薛紫辰回頭小聲跟他說:“你先下樓去,跟其他人交待一聲吧。我看看情況,被轟出來再說。”
“你呀,閒的吧……喂,哎!”薛紫辰根本不聽陶元的勸告直接跟着他們進了六樓的那個房間。
劉志真回頭看着闖進來的薛紫辰,無奈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得跟進來,要是我們關上門估計你也得敲門!”
“呵呵,對不起。我……”
“正好我還有事情想要問問你。”
“呃?問我?”薛紫辰很詫異的看着對方。
“對。正如陶元所說,三樓的那個老人算是個老軍人了,有糖尿病,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了房間裡,桌子上擺放着注射器和醫用藥瓶,現場十分整齊,沒有外人侵入的跡象。死因是注射胰島素過量導致腦損傷死亡。”
“劉隊,您怎麼……”劉羽峰十分不理解他爲何要把案件細節講給一個與此案毫無關係的孩子聽。誰知劉志真只是對他一擺手,說道:“我想聽聽這小夥子的想法。”
薛紫辰也客氣的笑了笑,問道:“是嗎?那這位老人是自己給自己注射的,還是有專門的護理醫師。”
“原來有,後來被老人取消了,沒再來過。他以前做過軍醫,注射自己還是能辦到的。此外門窗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室內的電器全部是關閉狀態,窗戶開着一半兒,屍體經過五天的時間已經腐爛了,但並沒有生蛆。”
“哦,是這樣啊。”薛紫辰陷入了沉思,他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麼我敢肯定這是他殺案件!”
“哦?何以見得呢?”劉志真明知顧問。
“剛纔您也說了,屍體雖然腐爛了但並沒有生蛆,這麼熱的天氣,屋內也沒有開空調,窗戶還開着一半,屍體若是真的在這間屋子待了五天早就該生蛆了!但是屍體只是腐爛而已,這說明屍體應該一直是放在不透風的密閉空間中的,然後被轉移到了那個現場。屍體的臭味兒也可以佐證這個觀點,如果窗戶是一直開着的話,那麼鄰居早就應該聞到臭味了,之所以聞不到是因爲這五天裡屍體根本就不在那裡!”
“好!”劉志真不禁發出讚歎。
隨後,薛紫辰繼續說道:“根據這些線索,也可以大致推理出兇手的特徵。我想兇手應該是死者的熟人,而且是個自己有車、單身而且經濟條件良好,擁有私人車庫或者別墅的人。”
劉羽峰聞聽此言,頓時有如墜五里雲霧之中的感覺:“這……這些事情你怎麼能知道呢?!”
“啊,靠推理演繹法啊!呵呵……”
“有意思……能不能給我們具體的說說?”
“當然沒問題。首先我要強調的是:這起案件,兇手的目的很明顯是爲了讓外人以爲這是個意外事故!我認爲這個理論是對此案進行偵查的前提。因爲屍體是被搬來這個現場的,劉警官,如果您告訴我的信息準確,那麼我可以保證,外人是不可能想出這種殺人手法的。比如假設是搶劫犯殺人的話,有必要僞裝成胰島素注射過量嗎?用刀子直接殺人就可以了,還方便快捷。或者說死者是在外面的某個地方散步時遭人殺害,那就更沒有必要把屍體揹回家裡來僞造現場了!我說過屍體之前應該是存放在密閉的地方。有可能是在現場殺的人然後搬走,存放在某處等待腐爛後再搬回;也有可能是在別處殺的然後再搬回死者住處;但是不管第一現場是在哪裡,兇手首先必須要知道死者的家庭住址。其次,房門沒有被撬開說明是死者自願打開的房門或者兇手根本就是有鑰匙――當然也有可能是騙開的,因爲畢竟是上歲數的老年人,在門外說個查水錶什麼的把門騙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我還是認爲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慢着!”劉羽峰打斷他道:“你這麼肯定是熟人作案?”
“只有熟人才有可能知道注射器等醫療器械放在哪兒!當然,我們可以分析,假設他是外人,那麼他不可能在不翻亂家中物品的情況下尋找到這些醫療器械。你也許會說翻亂了再收拾整齊就行了,但這種行爲反而更能證明他是死者熟悉的人!外人不會想到用胰島素去殺人,我剛剛就說過。這種手法的目的是爲了掩蓋兇手的殺人詭計,讓人以爲這是起意外事故,而前提就是兇手必須瞭解老人,知道他有糖尿病而且取消了醫療護理。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兇手是死者的熟人,而且這是一個有預謀的、精心策劃的謀殺!”
“好,姑且算做合理。”劉羽峰看着薛紫辰,皺着眉頭說道:“但我還是有一點不明:你說死者有可能是在現場被殺然後被搬走,或者是根本就死在了別的地方,但最後屍體卻又被搬了回來,這麼危險又麻煩的事情兇手有必要做嗎?”
“當然有必要!要想讓警方和羣衆認爲這是起意外,那麼現場就絕對不能留下有外人蔘與的痕跡,我猜想兇手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是在強行給老人注射時,弄傷了老人。兇手爲了不讓別人發現死者身上的傷痕,所以必須等待屍體腐爛,從而隱藏傷口。那麼就必須得把屍體放在一個不會讓人聞到屍臭的地方。如此一來運送屍體就成了問題,不可能租車,屍體的味道會讓租車行起疑,所以我推測兇手應該自己有車。而且屍體腐爛的比較嚴重後,想找到一個不會被人注意到的擺放地點也不太容易。除非是像遠離人煙的私人別墅或是放在汽車後備廂裡再停到私人車庫裡還比較可行。”
劉羽峰和白志剛看着站在他們面前侃侃而談的這個男孩兒,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回頭張着嘴,吃驚的看着劉志真。劉志真警官倒是擺出一副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這小子很有一套!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分局的白志剛,白局長,過去是我的同學。這位呢是我當年在警察學院的學生――劉羽峰,現在是我的助手。至於這個小夥子嘛,羽峰。”說到這兒,劉志真意味深長的回頭看着劉羽峰道:“這就是我說過的那個破獲了雲南靈貓案的高中生偵探――薛紫辰。”
“哦!就是他啊!久仰大名啊!”
“霍!聽說過,小夥子可以啊!年輕有爲啊!”
看到劉羽峰和白志剛局長忽然十分謙遜的表情,薛紫辰反倒覺得很不好意思了,邊和大家握手邊詫異的迴應道:“這……這真是受寵若驚啊,我什麼時候成名人了?”
“哈哈哈,你不用多禮啦!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你的事蹟我早就講給同事們聽了。大家都評價你是個神奇的小偵探呢!呵呵。正好,羽峰,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六樓,在五天前發生的那起命案的具體情況你也跟他說說吧……”
“這個啊,基本上我都彙報過了。被害人叫楊琳,是聯合超市的導購員。平時有失眠的記錄,醫生給開了安眠藥。十九號我們接到報案說有人自殺,等到達現場的時候,發現屍體並沒有完全腐爛,身體無外傷,手臂和大腿的內側可以看到有水泡的痕跡,那是服用大量安眠藥的證據,被害人死前披着浴巾而不是睡衣,服飾平整,沒有與人搏鬥的跡象,門窗也完好無損,沒有從外部侵入的跡象。沒有在現場發現遺書。”
“嗯。”薛紫辰聽後環顧四周說道:“屍體沒怎麼腐爛,就是說不會散發出過於濃烈的氣味嘍?”
“對。”
“那這個房間呢?現在這樣是當時原貌麼?”
“啊,不是。我們當時踹門進入房內時窗簾全都是拉着的,整個房間密不透風。後來,鑑定組來調查時纔打開的。”
薛紫辰以一種不可理解似的眼神,望着站在面前的劉羽峰,讓對方有些尷尬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們是接到報案來的?那又是怎麼個情況?”
“一個人打電話急匆匆的說聞到很大的異味,估計有人死在六樓了,所以我們就……”
“屋內密不透風,又無法從外面觀察!報案人是怎麼知道室內的情況的?”
劉志真和劉羽峰到此時,方纔流露出了緊張的神情,也忽然明白自己所感受到的這深深的不安是源於何處了。
“哦……你們不會沒有登記報案人的信息吧?”
“不……不是我親自接到的報案……不過,聽小張說,那人很驚慌,說了這件事後就掛了,然後再回撥,發現是公用電話亭的號碼……”
“那就是了。”劉志真低聲罵道:“該死的……把嫌疑人放跑了啊。”
薛紫辰望着站在原地忽然躊躇不已的劉警官,也沉默地低下了頭,陷入了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