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無語的訣別

波利科夫正待在一間農舍裡和黑擎商量着接下來的打算,但是警覺的黑擎聽到了鎮子外的騷亂聲。他知道,許雲飛那傢伙一定是擔憂自己的挽留,所以沒打一聲招呼就帶着人走了。他低聲罵着:“真是個倔脾氣的傢伙!他都不考慮一下自己嗎?”

“呵呵,你不也是這樣的嗎?還說別人啊。唉,跟共產黨人接觸多了,我發現你們和西方人的處世之道真的是差別很大啊……”

“哦,你呀東西方都去過,滿世界的轉,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啊……對了,我還是出去看看吧,總不能當沒聽見啊……”

“喂,你攔不住他的!還是讓他按自己的意思辦吧!”

“知道!我就是去道個別!”黑擎大喊着走出房屋,直奔村鎮外的小路而去。

可是,過了沒多久,大塊頭的查理.羅巴克便衝進了波利科夫的房間,大喊着:“不妙了!有日本人接近這個村鎮了!咱們得趕快離開這裡!”

波利科夫一臉的錯愕,按理說日本人沒這麼快發現這裡啊?但看着羅巴克焦慮的神情,他也不禁嚴肅起來。

“那得叫上黑擎他們一起走!得想辦法把傷員也轉移走,不能把他們扔在這裡……”邊說着話,波利科夫便從羅巴克身旁走過,向着外屋的房門走去,剛剛撩開門簾走出屋子,波利科夫忽覺身邊一陣陰風掃過!他本能的向左側一閃!借力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同時反手打了回去將襲擊者掀翻在地!這個時候他纔看清了自己摔倒的人——正是傑克.巴尼斯中士!美軍特種兵!

正待他皺眉驚愕之時,身後的羅巴克也突然發力從背後勒住了他的脖子!波利科夫在之前與凱斯勒.尤里的征戰中傷了胳膊和下巴,傷勢還沒完全恢復,現在又面臨一個體格比自己強壯的多的美國人的鉗制,忽覺很難掙脫!但他靈機一動,採用了女子防身的方法,大力跺腳踩踏着對方的腳趾頭!待對方分神之際用肘部猛力向後掄去!擊打在羅巴克的右側肋骨上,對方因疼痛而鬆懈了,波利科夫又發揮自己的近身格鬥技巧一個過肩摔就擺平了這個大塊頭!同時右手敏捷的探入大衣之中掏出自己的沃爾特—PPK間諜手槍!槍口的消音器直指面前的第三個人。

“把槍放下吧……”西恩.蘭達爾舉起湯普森衝鋒槍與波利科夫成對峙狀態,他的面孔顯現着從未有過的冷酷。波利科夫瞟了眼身邊躺倒的美國佬,終於明白這是什麼狀況了。

“呵呵,是這樣啊……一起待了這麼久,我差點忘了你們還是有任務的了……怎麼?還是要抓我回去嗎?”

“這也是爲了你好!你和黑擎不是也說過嗎?自己不想回蘇聯去,就算回去了也不見得就會是好結果吧?倒不如跟我們回美國,我們和蘇聯人不一樣,我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哈哈哈哈……”波利科夫仰天長笑起來,“我的安全不是你們這幫小兵說了算的。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爲什麼?你再考慮一下!我看的出你並不是心甘情願爲蘇聯工作的!你爲什麼還要回去?!”

“因爲有重要的人在等我回去……我要保護她……”

“你說什麼?”西恩.蘭達爾忽然靈機一動!“這就是那個德國的隊長向你詢問自己妹妹下落的原因嗎?”

“呀,你會德語啊?哦……也是,你在歐洲也是幹特種作戰的……你聯想能力不錯,那個德國人的妹妹是和我一起參加齊柏林行動的德國間諜,和我不同,她不是雙重間諜,是貨真價實的德國人,她在德國的時候嫁給我了,現在被蘇聯政府扣爲人質,我不把情報帶回去她就會死,所以抱歉……我根本不會考慮你的提議。”

“是這樣……”蘭達爾的信心動搖了。副隊長麥克.鮑威爾眼見着他們的老好人隊長又要心軟了,於是怒吼着將黑擎拖了進來——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鐗——後者額頭滲着血跡,看來後腦被槍托狠狠地來了那麼一下!

“間諜不是不能動感情的嗎?那可是兵家大忌啊!”他掏出柯爾特手槍直指着癱軟在地的黑擎的頭顱,緊緊抓着黑擎的衣領怒喝道:“我限你三秒之內放下槍,不然我就殺了你的這位同事!看看這次你帶不帶感情吧!”

“開玩笑!你只要一開槍村鎮裡其他人就會趕來的!”

“哦,謝謝提醒,那我就用刀!”說着,麥克便收回了槍掏出了自己的維爾金森格鬥匕首架在黑擎的脖子上,舉手投足間十分的粗暴!

“這次你滿意了吧?沒有意見了吧?放下槍!”

“哼……你不敢殺他……”

“別自以爲是了,大間諜,這小子應該和你嘮叨過菲律賓的事情吧?”

波利科夫的瞳孔霎時間收縮了一下。

“那你就應該瞭解了吧?你不是老說我們美國政府另有所圖嗎?對,我們就是另有所圖了!那麼像他這樣的傢伙在麥克阿瑟眼裡就成了必須清除的對象!他知道金百合的事情,也見過真正的藏寶洞!他對我國政府的未來戰略影響最大!你說我敢不敢殺他!”

波利科夫久久不能回話,但麥克不給對方任何思索的餘地,乘勝緊逼!

“三!”

“殺了他也不見得能隱瞞住菲律賓的金百合藏寶洞!日本人的嘴你們又封不住……”

“二!”

“混蛋!你跟我玩這套嗎?”

“一!”

咔噠……

沃爾特PPK被扔到了地上,波利科夫帶着一臉的愁容低聲說:“好吧,你這個混蛋贏了……”話音剛落,早已重新從地上爬起的羅巴克趁他不備用BAR重型步槍的槍托狠命砸向波利科夫的側後腦!對方應聲倒地,隨即被他壓在了身下。

“找塊布先堵住他的嘴!”麥克喝令道:“然後把他捆起來再給他套上大衣!我們必須快速謹慎的行動!明白了嗎?”

“知道……”

在其他人忙活的時候,約翰.貝克則是在外面望風,他不忍心下手,就只好負責外線工作了。待看到波利科夫被五花大綁着帶出來後,他不禁上前詢問:“你們真的這麼做了?唉,那現在怎麼辦呢?我們怎麼帶他走呢?”

“當然是按照趙聯絡官制定的那個計劃脫逃了,只不過多帶一個人而已。”

“那……黑擎怎麼樣了?你們沒傷着他吧?”

“你還真關心中國人……”麥克嘆了口氣,“你也應該聽見我在屋裡說的話了吧?哼,我讓他睡下了,饒了他一命算他運氣……”隨後,他收起了自己的匕首,看也不看貝克,轉身跟隨蘭達爾而去。

隊長西恩.蘭達爾知道現在必須爭分奪秒了,而時間也接近傍晚,正是逃離的好時機。於是,美國佬一行人便藉着逐漸漆黑的夜色帶着自己的“獵物”靜悄悄的轉移了。

而此刻,所有的中國人,都還矇在鼓裡……

在日本人那邊,三川晴吉也被授予功勳,不過這一點沒讓他嚐到甜頭,相對於百武軍一,他的榮譽大打折扣。現在百武軍一依舊在負責對波利科夫和美軍特種小分隊的搜捕工作,但是,由於主業變成了金百合行動,所以現在的他對那個所謂的蘇聯頭號大間諜的事情顯得不冷不熱,剩下的一切都拋給了三川晴吉!對於三川來說,由於百武軍一和凱斯勒.尤里的擅自做主,參加了突襲二龍山行動的石村龍一,尚處於失蹤狀態!至今也沒有在偌大的二龍山區域內發現他的屍體,他和井上弘行可都是三川的部下啊,這讓三川極爲苦惱。可就在這個當口,他的女兒又來給他添亂了。由於找不到石村龍一中尉,她四處打聽之下知道了對方下落不明的消息,現在居然紅着眼睛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並急切的詢問着石村中尉的下落,這讓三川倍感震驚!

“咦?就算他曾經來過咱們家幾次,你也不至於對他的下落那麼感興趣吧?芳子你到底……”

“爸爸,你一定得救救中尉!他說不定是被中國人俘虜了呢?您一定要調查清楚啊!爸爸!”

“我的部下我自己當然會想盡辦法救援……但是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遲鈍的三川晴吉此刻才終於明白,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驚訝的長大嘴巴,指着自己的女兒連說話都有些顫抖、結巴。

“難道說你……你……你和石村?!”看着女兒低着頭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又聯想到那個石村最近因公事來找自己的頻率的確增多了,但都是爲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立刻想象到自己的女兒依偎在石村懷裡的樣子!猛然間氣不打一處來,又控制不住自己大罵起來!令辦公室外的守衛都感到心驚肉跳。

“你……我把你帶到這裡不是爲了讓你和我的部下亂搞的你知道嗎?!”

“我沒有!爸爸!”三川芳子解釋說:“我們只是彼此互有好感……請您相信我!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事啊!”

三川晴吉沒那個心情和女兒多加糾纏,現在山田乙三大將已經把繼續搜尋蘇聯間諜和美軍特種兵的重任交託於他!而正在逃竄的目標現在一定正急於逃離中國,所以現在的他比平時要忙的多!必須想盡辦法圍堵那批逃掉的人才行。他馬上沒了心情,強忍着嘆息一聲:“唉,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忙的不可開交呢……”

“爸爸……”

“行了!你怎麼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我會想辦法查找他的下落的!這傢伙如果真的是被俘了,那還是件好事呢!這說明現在我們的人距離目標人物最近的就是他了!也許他能想辦法和我們裡應外合一下子……”

“爸爸!你還是隻想着自己的任務而已!根本沒在擔心石村的性命嘛?!”

這句話又把三川晴吉的怒火勾了起來!他怒不可遏的大喊道:“我的部下我怎麼可能不擔心!我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出去!”

父親的脾氣芳子最是瞭解,她紅着臉看着父親,終究還是一語不發的離開了。

待女兒一離開,三川晴吉的眼中又閃現出了一絲內疚,他癱坐在椅子上,用手撐着陣痛的額頭,這些天在他的管轄區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而目標人物又接連逃出了他的勢力範圍,害得他必須得越界追蹤,這本來已經不歸他管了。憤恨不平的三川沒有料到就算是現在,情勢也在急劇的變化着!

此刻,已經遠在東寧的百武軍一居然收到了特高科遞來的最新情報,其內容也堪稱一奇!

“原來我們的間諜沒跟丟那個蘇聯人!”百武軍一不禁自語,一旁的副官隨即問道:“就是將軍之前動用的那個潛伏在中國人營地裡的間諜?他不是在二龍山上失蹤了嗎?”

“是啊……我們也是這麼認爲的,他很有可能已經在二龍山的亂戰中死於非命了,身份也有可能已經暴露……但是據說在清理二龍山抗聯營地的時候,又有人發現了我們之間通訊的專用暗號!”

“那些不同形狀的卡片?”

“對!他留下的是紅色的三角!說明還在緊跟目標!”

“可是……將軍,這也有可能是他死去之後從屍身上掉落的卡片啊?並不一定是特意留下的……”

“確實有可能……但是據說卡片並非只留下了一張,在二龍山的大寨內,就發現了一張,在地下隧道的出口處,又有五張之多!而且是按順序由洞內指向洞外,在碼頭上也發現了被木棍樹枝插在地上的卡片,所以絕對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但是到底是不是我們的間諜乾的呢?還是說是抗聯的陰謀……可惡,那傢伙現在的處境究竟是如何啊?!真是麻煩,那些聯絡用的卡片只能起到警示作用,充其量和信號彈一個價值!只不過更加隱蔽而已。但是我們對諜報人員當前的狀況卻一無所知!他甚至不能有效地將詳細信息告訴我們!”

“將軍,難道說他就不能將消息用隱形墨水寫在卡片上遺留下來嗎?”

“理論上是可行的,那卡片內部附有速寫紙;但是這傢伙是潛伏在目標身邊的,所以我想他能抽空留下卡片就不錯了,如果冒險書寫情報,被人發現的概率就會加大了……”

“有道理……這還真是一個麻煩的方式啊……”

“哼,信息卡片本來就只是爲了在特高科安排的假報社門前的公告板上用作特定聯絡的方式,壓根也沒想到這時候會用到它啊……”

百武軍一站起身,焦躁地在房間中踱着步。少頃,他還是下了決定。“你馬上聯絡特高科!叫他們去二龍山那裡確認有沒有我方間諜的屍體!然後調查還有哪些地方留有這些信息卡片!都分別擺放在了什麼位置!一定給我問清楚!”

“明白!”副官的作風真是雷厲風行,眨眼間已經步出門外執行命令去了,徒留百武軍一一人站在房間正中凝神靜思……

蘭達爾等人徒步行軍,在趙永康的指引下,他們翻山越嶺來到了慶陽鎮,簡陋的鐵路線就是這城鎮中最繁華的地段,趙永康一人進入鎮子尋找聯絡人,由瘸了腿的歐陽欣留下來看護美國佬——或者,反過來說也可以……

趙永康的辦事效率比歐陽欣快得多,不消一會功夫便招呼了幾個中國的農民模樣的人,擡了幾口大箱子過來。一看到那些木箱羅巴克便又抱怨了起來:“Shit!又鑽箱子啊!這是第幾次了?”

歐陽欣咧嘴笑道:“呵呵,將就點吧,這對我們來說才麻煩呢,你們要是長得和亞洲人像一點也不至於這麼麻煩,整一套日軍軍服就完了,真不明白你們的指揮官爲什麼派了你們這麼一幫純美國人來中國,還嫌不夠顯眼嗎?”

美軍戰略情報局可並不信任當下的亞洲人,尤其是爲了抓獲這麼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的時候。看着歐陽邊搖頭又嘆氣的苦瓜相,蘭達爾明白這傢伙也受夠這次任務了。確實,這樣的行動對誰來說都是個煎熬,好在一切都快結束了,結果還是好的。

趙永康將美國人當做貨物運進了小鎮。爲求保險,已經遭到通緝的歐陽欣也被裝進了木箱,在將他們混入運煤的車隊中後,趙永康才小心翼翼地隔着木板對蘭達爾說道:“忍耐一下子吧,待會兒會把你們當成煤炭運進煤站裝車,幸運的話不會被日本人發現的,這一帶的鬼子憲兵和我很熟,呵呵,上了車就好辦了……”

一切都很順利,被堵住嘴並雙手反綁的波利科夫也很順從,看來他是明白與其落入日本人手裡,還不如跟着美國佬進入蘇聯境內再作打算更保險。

這三口“問題木箱”跟着大隊進入了煤站,被工人們分批擡下。不遠處,當地的車站內的確是有不少鬼子設卡巡視,順着木板的縫隙,約翰.貝克隱約看見趙永康和鬼子憲兵隊長聊天去了,看來他們的確“很熟”。隨後,他們這邊箱子紛紛被擡上煤車,煤炭一箱箱傾倒進礦車之中。和約翰.貝克擠在一個箱子內的傑克.巴尼斯低聲嘀咕着:“這回有意思了,待會他們怎麼倒我們?”

“這話可不幽默……”鮑勃少有的說出一句阻止對方言語的話,約翰.貝克這時才發覺,這個總喜歡和傑克臭貧的聒噪鬼現在變得不怎麼愛說話了,貝克理所當然的想到了他在被日軍俘虜後的經歷,不管怎麼說,這段經歷足以改變他的一生,也會讓他銘記一生……

“到我們了……”歐陽欣低聲說道。隨即,幾個工人上來搬運他們這幾個箱子了,出乎意料的,他們被搬上的是一個新的礦車,還沒有填進一粒煤。不知道中國人有什麼注意。就在他們疑惑之際,西邊的幾個礦工打翻了一個巨大的運煤機器,盛煤的漏斗翻倒在了一旁,居高臨下傾倒在地的煤炭濺起了巨大的黑色煙塵,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哦,分散敵人的注意力啊……

趁此時機,幾個中國人將大箱子直接擡進了礦車,礦車的底部是一扇改裝的門板,被一名工人平着拉開了,三個箱子被側着躺倒放置在最底部,隨即那名工人將門板合上,礦車的底部又再度恢復成了一整個鐵板。一名工頭下令:“別停下,先倒這邊這個!”隨後,其餘人等則迅速操縱一個巨大的盛煤的漏斗機器,將煤傾倒進礦車車廂內,一會功夫就將礦車的底部完全掩埋了。貝克已經能夠感到空氣越來越渾濁,很是嗆人。光線也漸漸消失,車廂底部隨即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貝克的緊張感一點也沒有消除,他還是謹慎的傾聽着車廂外的聲音。

裝煤的工作已經完成,這節車廂隨後當然是和火車頭相連接了,趙永康是這家煤站老闆的朋友,所以也就能夠在這裡四處遊逛,他和日本人的聊天結束後,就來到了工人居住的地方,迅速的換了一套火車司機的衣服便來到了火車頭的駕駛室內。

“該去車站了,我們得早點離開這裡。”一旁的司機聽了趙永康的話點了點頭,而後便拉響了蒸汽火車的汽笛。

蘭達爾明白,這就是離別的聲音了。

他不自覺地將臉轉向黑暗之中。心中默唸:別了,中國;別了,曾經幫助過我的人們……

這無語的訣別,是起始於政治的陰暗面?還是源於人性的愚鈍、自利呢?

現在,不去想它纔是唯一的選擇……

“該死的……”

此刻,延壽鎮。滿頭是血的黑擎剛剛清醒過來,揉着劇痛的頭顱,踉蹌着站起身,口中低聲咒罵着那羣美國佬!

“媽的!忘恩負義……就知道他們不會把我們當回事……該死的……”忽然他想到了波利科夫的安危!顧不得自身的傷痛,連滾帶爬的衝進了波利科夫的房間。

沒有人?!

黑擎一時慌了神,他摸了摸身上,自己的手槍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另外……這個鎮子現在爲何如此安靜?

當他懷抱着一絲不安終於走出這間民居之時,卻看到一副慘不忍睹的場面——整個村子正被火海包圍!屍橫遍野!

黑擎正欲衝上前去察看忽覺一把手槍頂在了自己的額頭!

“原來這裡還有一個人啊……呵呵呵,別來無恙啊,共產黨。”井上弘行手握大正十四式手槍,一臉奸笑的低語道。

漆黑如墨的房屋,幾尊破舊的木箱堆砌其中,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腐敗的氣味,屋子裡看似一個人也沒有,不過自屋外傳來的匆匆腳步聲將打破這裡慣有的寧靜。

房門打開,隨後被來人匆匆掩上,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孔,只聽得陣陣急促的呼吸聲自他喉中傳出。來人進入內堂,接着自窗戶透進來的絲絲月光在房屋牀前不住翻找着什麼。最終,他在牀板後部的夾層裡找到了一個裝潢精美的盒子,摸黑打開了它,拿出了裡面一根根金光閃閃的磚條,臉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呦,還藏了小金庫吶!”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屋內那幾口碩大的木箱中傳來,驚得他將手中的金條摔落在地。

許雲飛和其他同志自箱子中鑽出,用手中的駁殼槍直指對方,低聲說道:“王大勇,想不到我們會在你家裡吧?呵呵,可讓我們好等啊……”

“啊……許雲飛!”老王嚇得咕蹬一聲便跪在地上,連連哭叫求饒。“雲飛大哥您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日軍的奸細啊!”

“呀……你現在還在矯情這件事啊,哼,你以爲一直這麼說就會有人相信了嗎?笑話!你把老婆孩子都轉移走了還說不是奸細嗎?”

“這是我和老婆的約定,只要我三天沒能回來就舉家搬遷,絕不做一絲逗留,這次我回來就是爲了取點錢好逃走啊……”

“逃走?呵呵,你倒是存了不少逃走的路費啊……”

“這……唉,因爲我是軍統的外線聯絡員,這也算是有風險的工作,而且稍不注意就會被黨國放棄的,生命更是沒什麼保障的,所以不自己藉着職務之便攢點錢的話,真出了事,我連條後路都沒有的!”

“你倒是真會說,每條都合情合理……”

“我說的都是真的呀!”

“我們不想聽!”許雲飛用駁殼槍的槍口頂住了王大勇的下巴,嚇得對方一身冷汗,一動也不敢動。“我們只想讓你幫個小忙,看你起的作用的大小,興許我們還能饒你一命……”

老王艱難的嚥了口吐沫,雙眼向下撇着,總想看看許雲飛放在扳機上的手指是個什麼態勢,蓄勢待發還是鬆開扳機真的想饒他一命。

“我……我肯定配合,你們說什麼我都做這樣行了吧?”

“早該如此……你聽着,給你的上司發信號,讓他本人親自來和你見面,就說你有要事稟報!可別想耍什麼花樣啊……”許雲飛又轉動了一下手槍的槍口,讓老王能夠清晰的體會到冰冷的槍械所傳達的寒意。

“我的上司?你……你指得是……”

“百武軍一!”

“啊?!”老王一副吃驚的樣子,接連擺手道:“不!我的上司不是百武軍一啊?我根本不可能把他叫來!”

“哈,那讓你的上司轉達也可以,反正把那個動手攻陷二龍山的傢伙找出來!就是他抓走了山上的百姓!我要讓那傢伙說出關押俘虜的地方還要親自手刃了他!”

“不,這不可能,我的上司是軍統……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聯繫那個人啊?”

“你還在這兒給我裝!”許雲飛真的是氣急敗壞了,他掄起胳臂便抽得對方是鼻孔出血,倒地不起!

“要不是爲了救人!我真他媽想現在就崩了你!”

“別激動,雲飛哥!”陳磊低聲說道:“現在這裡也有日軍設立的關卡,要是把鬼子引來就不妙了,我們還是帶上這個傢伙先撤到安全點的地方去吧。”

許雲飛自知兄弟說的有理,也漸漸冷靜下來,看着這個叛徒,點了點頭。於是陳磊等人立即將王大勇五花大綁後,帶出了屋子。陳磊看了看四下無人,便招呼大家沿小路離開了這個僻靜的村莊。

衆人在自己熟悉的山林間流竄,不知走了多久,在一片山林間聽到遠方傳來卡車的引擎聲,許雲飛打了個手勢大夥紛紛臥倒在原地,靜待卡車的離去,沒想到卡車一輛接着一輛眼看着是一個聯隊的軍力自西向東氣勢洶洶地駛去。

“咦?這不對啊?”李國昭嘀咕道:“大哥!那邊可就是延壽的方向了!鬼子不會是衝延壽去的吧?”

“不可能……別那麼緊張,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人在那裡呢?”

“可是,鬼子早晚能找到那的,畢竟延壽是這片地區唯一有人煙的地方了……”

“咱們的人在林子裡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他們應該領教過不會想到咱們找城鎮居住下來了吧?”張天明還想試着證明這幫日軍不會威脅到村裡的民衆但隨即他卻和陳磊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啊,咱們有那麼多傷員,鬼子應該不難想到咱們必須找地方安置他們……可惡……”

許雲飛還是疑慮重重:“即使這樣,鬼子也不能確定我們一定就會去鎮子裡躲藏吧!真是邪了門了!”

“鬼子可能只是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然後去巡視一番看看有無收穫……”

“那他們丫可蒙的夠準的!媽了個八子!我們得跟上去看看這幾輛車究竟是往何處去的!”

帶着這個決定,許雲飛等人拔腿便緊隨其後,但人腿畢竟沒有車快,儘管這幾人都是熟知當地地貌地形的高手,卻還是沒能完全趕上汽車的行進速度,但是他們跟着最末尾的幾輛軍車已經瞭解了他們行進的大概方向——確是延壽無疑!

“媽的!還真是這麼回事!可惡……”許雲飛低聲咒罵着望着漸行漸遠的軍車,暗自下了決定。

“我們去哈爾濱,絕不能再猶豫了……”

“咦!雲飛哥!我們不去救村民們嗎?不去管波利科夫還有那些美國佬嗎?!”

面對陳磊的疑問,許雲飛只是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就憑咱們幾個現在回去也無濟於事!只不過是多添幾條人命罷了!但我們要是像原計劃那樣挾持住百武軍一的話,那就有了談判的籌碼!”

“日本人會和我們談嗎?”

“會的!哪怕只是拖住他們一會兒就成!我們現在沒有任何手段可以聯絡黑擎他們,我之前又派人去北邊的交通站幫忙籌措讓波利科夫轉移出國的事務了,那撥人要是有消息也得回延壽啊!所以延壽絕不能丟!否則又會和他們失去聯繫的!而且也不能讓百姓們陷入危險!我們這邊動手一定要快,只要能迅速地行動就能趕在日本人之前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回哈爾濱這邊!”說罷,他又用槍口指着老王的額頭,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凶神惡煞般的神情!

“你!別在和我打馬虎眼!我發誓如果你不按我們說的去做我無論如何都會扣動扳機!”

老王驚恐地望着他,沉吟良久,最後只好點頭答應:“好吧……但是我們聯絡的地方在哈爾濱城內的一家報社那裡,那地方現在恐怕不那麼容易進去吧?”

“這你不用管,我們自然有辦法……”許雲飛看着遠方,自信的說道。

彭珉文還在拼命地幹着活,工地上卻又傳來了有人昏倒的消息。

“這已經是第七個啦……”一個已近風燭殘年的老人低聲說道。彭珉文看着身邊這些男男女女、或老或少的勞工,咒罵着鬼子的無情。但他也明白,現在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們沒有武器,毫無還手的能力。日本人叫他們沒日沒夜的工作着,許諾的食物越來越缺斤短兩,雖然一直是一頓飯一個饅頭,但是饅頭的質量和大小可操控性太大了,現在的饅頭,總覺得只不過原來的二分之一大小而已。看來勞工的好日子早就過去了。水資源也漸漸稀缺,爲了不使有限的供給太快消耗完,日本人嚴格限制了供水量。彭珉文出於好心,把存下來的水都分給了其他的老人和女人們,自己已經兩天滴水未進了,現在總覺得口乾舌燥,卻還要被當做騾馬一樣拼命的幹活……

好在,人多力量大,隧道口塌方的地方漸漸現出了原來的面貌,所有勞工都很高興,這說明工程已經正式進入了第二階段。但是熟悉戰場的彭芸卻看出的不同的事情。她低聲和身邊的抗聯同志訴說道:“哎,你看到了嗎?那些被掩埋的地方不像是洞頂塌方所致的……倒像是被炸藥爆破的!”

“確實,這個工程絕對有問題,我們得小心謹慎點……”

彭芸剛點點頭,就有日本兵站在坑道的上方,居高臨下的喊着:“幹什麼呢?!那兩個人不許交頭接耳!都幹活去!”

彭芸瞥了眼那個一臉兇相的小矮子,冷冷地回過身去幹自己的活了。她負責挖掘隧道口的巨石,另一個抗聯的壯小夥負責將大塊的石頭運出坑道。整個坑道內到處是中國人舉着鐵鍬或鋤頭,拼命與洞內的沙石奮戰的身影。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了,彭珉文終於堅持不住體力不支倒地,彭娟趕忙過去攙扶他,儘管遭遇的情況相似但彭珉文畢竟是個孩子,體能還是稍差,有個善良的老大爺好說歹說才終於讓一個日本兵大發慈悲分了一些水給他們,救醒了彭珉文。這時彭娟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看着眼神迷離、目光渙散的彭珉文,伏下身子在他耳邊低聲鼓勵:“你要堅持下去啊!別忘了我們姐弟三人可還要一起相依爲命的活下去呢……”

聽着耳畔姐姐溫柔的叮嚀,彭珉文奮力擡起沉重如鉛的雙眼,眼含着淚使勁地點了點頭。同時,他也深刻的明白,自己的身上還肩負着另一個使命呢……

由於病倒,彭珉文倒是過了幾日清閒的生活,但是由於不忍心看着別人受苦他在身體沒有痊癒之前便又加入了勞工的行列。說實話,總是待在那羣日本鬼子的身邊也會令心情緊張的他無法安心養傷的。

這一個多月與世隔絕的生活,讓所有人成爲了幹活的機械,每天就是睡很少的覺,然後突然被叫起來工作,一直幹到凌晨時分,除了少有的吃飯時間能夠休息之外,日本人不給他們留下任何可以喘息的機會。好在,拷打勞工的事情倒是鮮有發生,日本人好像很珍重得來不易的這些“奴隸”。

洞窟在日復一日的勞作下終於重見天日,隨着一聲喝令,所有勞工紛紛退後散開,眼瞧着堵住洞窟入口的岩石被挖了出來,四散滾落了一地!這批山土被挖開之後,漆黑的洞口便露了出來,彭芸遮住口鼻阻擋土石傾覆揚起的漫天沙塵,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能看清洞口周邊的態勢。日本軍隊的監督看到洞口終於現形了很是興奮,趕忙招呼中國勞工們繼續進洞挖掘。

彭芸等人對這個塌方的洞窟本就有着疑惑,什麼樣的洞窟被掩埋的如此深邃,竟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纔剛剛打通入口?!現在,事情還不算完,看着日軍驕橫的樣子,身爲階下囚的百姓們只能繼續趕工,來自抗聯的俘虜們爲了讓百姓能多休息一陣,主動進入了那深窟之中,日本鬼子爲了讓他們能順利的作業,找來了地下礦坑用的照明燈和發電機,連着線路由日本兵拉進洞中,進行安裝。

洞窟內的確是漆黑無比,就算是舉着煤油燈探路的日本兵也是舉步維艱,但是站在洞口的日軍監督卻大喊着讓裡面安裝照明設施的日本兵快點工作,他們的動作越慢,勞工們的挖掘工作就又得往後拖延。

中國人茫然地望着那巨大的洞口,那股黑暗卻帶來了深深地恐懼和不安,煙塵漸漸散去,在場的人卻不願放下那掩住口鼻的雙手,隨着洞口被刨開,和着土石、沙塵一道滾滾而來的是一股奇特的惡臭!一股令所有人反胃的腐敗氣息。彭芸的眉頭不自然的扭動着,緊張地望着日本人來來去去在隧道里忙活着,甚至絲毫沒有察覺另一位抗聯同志已經悄悄來到了自己的背後。

“芸姐……聞出來了嗎?”

“啊?!嗯……”驚了一跳的彭芸眼神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碩大黑暗的洞口,低聲回答道:“我聞得到……是屍體的味道……”

隨着一聲驚叫,彭芸等人的注意力被重新拉回到日本人身上!只見有幾個日本人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麼,在洞穴內大聲嚎叫着,日本的監督官高聲叫嚷着衝了進去,哇啦着彭芸等人聽不懂的話語。但最後,他好像是給那幾個日本兵賞了耳光,其聲音之響亮甚至令洞外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隨後,日本兵們乖乖的完成了工作,直至將電燈的線路拉到洞外,監督官才允許勞工進入洞窟。

帶着濃烈的不安情緒,彭芸和其他幾位曾是抗聯的同志率先進入了那散發的詭異氣息的洞窟。在他們的身後,日本的監督官員已經開始在催促其他的中國人幹活了,他那聒噪的嗓音也在洞窟內漸行漸遠,直至模糊不清。隧道內部漸漸變得寬敞,可以從周邊的巖壁看出這裡面原來也是被精心挖掘、修剪起來的工程隧道,但現在只有瓦礫和碎石堆砌其間,很快道路便不通了,那就是過去坍塌的地方了,小的可憐的低功率燈泡散發出昏黃不清的燈光,在這僅有的亮光映照下,彭芸終於看清了,那不安的來源——被掩埋在瓦礫間的半張人臉和向外伸出的手臂!

望着那以露出斑斑白骨的屍首,彭芸驚駭的無法說話!只感覺全身都有如**般的顫抖!甚至連移動步伐都感到困難。其他的同志也都看到了洞內的異狀!紛紛駐足驚恐的盯視着眼前的景象!良久,彭芸才說出了一句話:“這隧道的裡面……一定有文章!”

她是咬着牙,雙拳緊握着說出口的。

日本人聲稱那些屍體是過去因塌方被掩埋的人,聽起來言之成理,但是彭芸始終感覺真相不是如此。而最近他也總感覺自己的弟弟也好像有什麼秘密瞞着自己,總是用疑惑猶豫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說卻又不敢說。她也問過彭珉文,但是弟弟只是搖頭說沒事,行爲卻總是與之相反:其實,彭珉文白天總是戰戰兢兢,見到日本人便緊張的躲開,晚上也睡不踏實,總是時不常的起身觀望四周。那種感覺……

就像是在看護着什麼一樣。

這個臨時的勞工營是男女分開居住的,到了晚上彭芸便不得不與弟弟分開了,不過僅僅通過白天的狀況,彭芸也看得出珉文的異樣,她很擔心弟弟,想過要和他談談,但總是找不到說話的機會。而今日發現的洞窟內的情況也讓她不由得放下自己的私心,開始思索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這裡所有中國人的安危!

“現在還不知道鬼子打算幹什麼。”一旁的抗聯同志湊到彭芸身邊悄悄地說道:“可是不管怎麼說,那洞裡發生過的事故絕不像是日本人說的那樣!”

“我也那麼想,但是現在說什麼也沒用,只有先把洞窟挖開再作打算了……”

但隧道內的秘密並不容易挖掘,因爲塌方的嚴重程度實在太高,這也讓彭芸她們更加確定此地的隧道一定是被人故意炸燬的。

時間逐漸推移,美國人一方也終於藉助改裝過的火車接近了綏芬河市。

“只要到了那裡,你們就接着夜色集體進入森林,由我給你們帶路,很快就能進入蘇聯的境內了。”趙永康看着正躲在車廂裡狼吞虎嚥的美國佬,一邊指着他們正吃的大餅一邊說道:“最近將就一點吧,等明天火車會送物資到東寧要塞去,你們就能順道經過綏芬河了。”

蘭達爾等人只要能離開這裡就已經算是心存感激了,麥克帶頭說:“美國人也不是不會過苦日子的。”大家一笑了之。歐陽欣卻總想着上廁所,之前整整一天都沒有上過廁所的他實在是忍受不住了,但要是勉強在車廂裡解決又怕味道會引起麻煩。火車這段時間在牡丹江附近走走停停,期間不停的在轉運各類軍需物資,爲了不被人懷疑,我們的車廂也跟着轉換了兩個車次,分別帶着不同的物資奔赴不同的車站,但總的方向都是指向正東!現在即將達成目的,所有人的心態也都放鬆了下來,一路上戰戰兢兢、嚴肅謹慎的趙永康此時也大發慈悲,同意了歐陽的請求。因爲他是中國人,所以只是稍加打扮,並換上了火車司機的衣服,便下車一瘸一拐的直奔站臺上的廁所了。

這時,火車接到命令,這批物資要連夜出發送往東邊,火車即將離站!這可急壞了一向冷靜的蘭達爾隊長!他甚至都張嘴罵人了!

不過還好,忙亂中歐陽欣聽到了火車汽笛的聲音——那是趙永康準備的暗號。他急忙解決私事,提上褲子,連滾帶爬的從站臺內奔了出來,但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日軍少尉,鬼子軍官很是生氣!他無心與之周旋,點頭哈腰的道了歉後便迅速從鬼子身邊閃過,邊唸唸有詞地自求多福邊急匆匆地向火車奔去!但就在這個當口,那名日軍少尉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就好像認出了他!於是忽然跟了出來想要叫住歐陽,歐陽欣可不希望自己在這個時刻掉鏈子,他頭也不回毫不理睬身後大喊大叫的日本軍官,只顧着一瘸一拐的狂奔向火車的駕駛室!

日軍少尉已經高度警覺!他毫不猶豫的掏出一把大正十四式手槍對準歐陽本已受傷的腿部又是一槍!

歐陽這次是徹底的沒戲了,他踉蹌幾步便摔倒在地,大聲咒罵着鬼子!蘭達爾探出頭去看到了這一切,不禁低喊出聲:“歐陽!”趙永康連忙將對方推回火車煤車內的暗格,低沉但卻嚴厲地說:“你瘋了!被發現了怎麼辦?趕快退回去,把暗門從裡面鎖好!快!”

“但是歐陽……”

“他不行了……我們之後會再派人想辦法營救他的,現在只能顧好我們自己了……”

蘭達爾最後一眼看了看那個癱倒在離火車不足三米遠的聯絡官歐陽欣——他的眼神是那樣堅定,望着蘭達爾的雙瞳,微微地搖了搖頭。蘭達爾明白,他是想保全他們所有人。眼看着日本兵越聚越多,趙永康以最快的速度操控火車離開了站臺,蘭達爾也縮回了運煤車廂的底部,暗門被重新關上,蘭達爾的世界迴歸到了黑暗之中,在火車漸行漸遠的聲音中一聲凌厲的槍響震顫其中,一瞬間令蘭達爾少校瞳孔放大,他的腦海裡閃現出了一副躺倒在火車站臺上的屍體的畫面,如注的鮮血順着站臺流向近在咫尺的鐵軌……

蘭達爾蹲坐在地,默默地低下了頭顱,將臉頰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臂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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