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章 阿修羅王
事實上早在巫妃說起地球上不可能有她的族人之際，我就有一個隱隱約約的想法，總覺得似乎有某種可能性被漏掉了。如今一看對面的三人，我猛然想了起來——那些高級文明大多掌握着複製、克隆人體的技術！
雖然說按照大巫的說法，冥冥中有一種至高的宇宙法則控制着生命，使其無法探索生命的禁區，進而不能製造出兩個完全相同的個體！但是事實上各種各樣的複製人我已經見過了多次，包括巫族爲時光之心中的使者製造的備用身體；神仙一族複製的姜家兄弟等等……
這些複製人統一的特徵，就是沒有靈魂，需要另一個靈魂注入到空白的軀體之內，或者是被精神力強大的生物遠程操縱後才能行動！因爲這樣的情況我已經見過了太多次，所以先入爲主，產生了複製人不應該有自我意識的想法。
而眼前的情景忽然讓我發現了自己認識中的漏洞，那就是複製人畢竟也是生命，是完全有可能產生自己的意識的。一個複製人產生之後，如果沒有宿主的靈魂進入其中，這個複製人最起碼還應該保留着生物的各種本能和簡單的自我意識——就好像眼前這些阿修羅族一樣！
巫妃聽見我的喊聲微微一震，冷哼了聲，說道：“原來如此！”說罷整個人化成一道棕色的虛影朝着對面的三個人撲去。
雖然是以一敵三，可是這次的戰鬥卻極爲快速。我們幾人只看見巫妃的身影一閃，一朵巨大的棕色鮮花在虛空中緩緩盛開，將對面的三人包裹在其中，那閃閃發光的長髮美麗得猶如夢境一般……只不過這夢境卻是殺人的，當虛空中的鮮花緩緩消失，只見巫妃凝立在石臺上，而前來攻擊的三人已經躺倒在地。
巫妃面若寒霜地走了回來，淡淡說道：“複製人雖然在形體上和我族相似，但是身體中是沒有靈魂的……難怪這些人會這樣，謝謝你提醒我！”
我沉吟了一下，朝苦茶問道：“請問大師，如果說所謂的阿修羅族就是隻剩下戰鬥本能的巫族……這個說法你認爲說得通麼？”
“阿彌陀佛……”苦茶大師合什答道：“按照典籍記載，阿修羅族的種種事蹟的確都和戰爭脫不開關係。可僅因爲如此，就要說這個種族沒有靈魂，似乎有欠妥當。”事實上，雖然有關阿修羅族的記載，大多是兇殘暴躁，幾乎沒有和戰鬥無關的。從這一點看，的確是很像一個沒有意識，只知道殺戮的複製人。但是其中也不乏阿修羅族一族在戰鬥後談判、娶親的一些記載。如果要說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生命會去談判，就未免有些誇張了……
君蘭聽了苦茶的話，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那些記載有多少可信暫且不說，光看這個空間的佈置，就知道你們佛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苦茶宣了一聲佛號，沉默不語。
我知道這種考古官司打起來肯定是沒完沒了，幾個活人爲了幾個死人在數千年前記錄的文字爭的面紅耳赤實在是一件無禮之極的事情。連忙插口道：“阿修羅族究竟是不是巫族的複製人，現在沒有必要深究。咱們暫且就當是這樣，研究一下接着怎麼做吧？”
巫妃冷冷答道：“怎麼做都是一樣，只要一路殺到那些蓮臺的源頭，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我沉聲說道：“現在我問得就是這一路的問題。你確認這些複製人都是沒有意識，無可救藥的嗎？”
巫妃悵然嘆道：“我也希望他們可以產生意識……”
接下來的路程中，巫妃一路劈荊斬棘。美麗動人的戰鬥狀態下，幾乎沒有一合之將！帶着我們連挑了上百座蓮臺，來到了漩渦的內圍。
進入內圍後，眼前的景象大爲不同。只見一座座大小各異的蓮臺在我們周圍浮動着慢慢搖晃，不再是與我們平行，而是有的在上，有的在下，甚至有很多蓮臺飄動着在我們這座蓮臺的一側擦肩而過。
內圍的光也不再是陰暗的灰色，而是一種說不清顏色的柔和微光，每經過一座蓮臺的折射，就變幻一種亮度，找不到源頭。整個空間就是被這樣無數道光線和蓮臺構成，給人一種十分安寧的感覺。
君蘭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忍不住嘆道：“僅僅用強度各異的光線折射只見就佈置出這樣的效果，不愧是極樂淨土的前身啊！只是讓人看着，就感覺非常的神聖安寧。你們那位佛祖，還真是沒少下功夫嘛！”
苦茶對君蘭的冷嘲熱諷早就習慣了聽而不聞，低頭宣了一聲佛號，唸經不休。
我看着四周的蓮臺，皺眉說道：“是這裡產生的視覺效果問題，還是其他原因？我覺得咱們的速度好像忽然降下來了！”
君蘭跟着說道：“是啊，我也覺得咱們腳下的蓮臺好像不動了！”
巫妃淡淡說道：“自從進了這個圈子之後，咱們的蓮臺就一直在小範圍裡繞圈子，沒有向其他蓮臺靠攏。”
我沉吟道：“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表示接下來不需要戰鬥了？”
君蘭沉聲說道：“那就要看這裡的主人怎麼想了，就算咱們不去招惹他們……也不知道他們肯不肯放過咱們呢？”
巫妃冷冷說道：“如果他們不過來，我就自己過去。”
我一拍腦袋，恍然說道：“是了！能進到裡圈的人，都屬於通過了考驗的戰士。如果繼續自相殘殺下去，顯然對佛祖培訓戰士的計劃不利……所以，這裡的平臺都不會靠攏在一起了！”
君蘭插口道：“不對啊，如果阿修羅族真的是那種幾天不打架就渾身難受的戰爭狂人，這麼幾座小小的蓮臺怎麼可能困的住他們？巫妃姐姐後期遇到的敵人，好像都會飛了吧？”
我沉吟道：“也許是這個蓮臺或者結界中有什麼限制吧？要不然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應該早就有人過來了！”
巫妃淡淡說道：“既然是這樣，你們留在這裡應該很安全。我先去那個漩渦的中心看看……”說着身影一閃，徑自飛了起來，從我們眼前消失了。
“哎……帶我一個。”君蘭叫了兩聲，眼見巫妃已經沒了蹤影，只好一跺腳，喟然嘆道：“唉……本事不夠就是隻能當配角，好不容易捱到打BOSS的時候，人家卻不帶咱們了！”
我苦笑道：“當配角總好過當炮灰，你就別抱怨了，安心等着巫妃回來吧。”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道柔和好聽的聲音在我們頭上方響起：“居然又有人類進到淨土了，歡迎歡迎……咦，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們應聲看去，只見一名十分肥胖的男子正從空中緩緩落下。那男人的身材十分高大，袒胸露背光頭赤足，腰間只紮了一條獸皮的裙子到膝蓋長短。相貌上長的十分好笑，肥頭大耳十八個褶，簡直就是肩膀上頂了個肉包子。兩隻狹長的眼睛幾乎都被肥肉擠滿了，看不見半點精芒。
我剛要說話，苦茶忽然踏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朝着那胖子施禮道：“參見護法！”
那被苦茶叫做護法的胖子微微一愣，朝苦茶看了兩眼，問道：“你是什麼人？”
苦茶合什答道：“我是外面這一屆的山門護法。”
胖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寬大的肚子，繼續問道：“你來做什麼？這兩個和你一起的又是什麼人？”
苦茶看了我和君蘭一眼，微微猶豫。我頓時在心中暗叫不妙，此刻巫妃不在，這胖子雖然看起來好笑，但是既然能夠飛行在天空中，就比我們要強出很多。而苦茶別我們強行脅迫而來，如果懷恨在心的話，只要跟這個明顯與他一夥的胖子說幾句壞話，我和君蘭只怕就要大事不好了！
好在苦茶跟着我們一路走來，也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不少疑惑，還沒有迂腐到家。朝着那胖子合什答道：“我在外面發現了一名強大的阿修羅族人，結果在送她進來之際，也被帶了進來……這兩位，都是我和一起的。”
這兩句回答含糊其詞，總算沒有把我和君蘭劃歸到巫妃一夥。
那胖子頓時奇道：“外面還有很強大的阿修羅族？強到什麼程度？”
君蘭眼珠一轉，插口說道：“她說自己不是阿修羅族，而是叫做巫族！”
“什麼？”胖子臉色一變，急急問道：“那他人呢？”
君蘭朝着漩渦中心指了指，答道：“她朝那邊去了……”
那胖子臉色再變，朝漩渦的深處看了一眼，目光中竟然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惶恐之色。隨即輕笑了一聲，說道：“她既然去了那邊，就不用管她了。”
君蘭立刻追問道：“請問護法，那漩渦中心到底有什麼？”
胖子臉一板，淡淡說道：“這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事情。你們休息一下，趕緊離開這裡吧。”
君蘭問道：“那我們怎樣離開？”
胖子撓了撓頭，鬱郁答道：“等一會我親自送你們出去吧……我得先看看那個你們送進來的巫族會不會搞出什麼動靜來！”
君蘭奇道：“那你爲什麼不過去看看？這個空間不是歸你管理的麼？”
“你怎麼知道這裡歸我管？”胖子反問了一句，看着君蘭做出理所當然的表情，只得訕訕笑道：“這裡歸我管不假，可是房東未必就一定管得了房客。那漩渦中心有兩個很厲害的傢伙，就算是我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段話泄露了很多信息，我思索着其中的意義，心中一動輕輕問道：“那漩渦中心的人，很殘暴好戰麼？”
胖子不自覺地應道：“何止是殘暴好戰，根本就是不可理喻。我這個差事真是苦到了極點……”
我追問道：“他們是不是產生了神智的阿修羅族？”
胖子順口答道：“也不算產生神智，只是不知怎麼想起了一些本體的記憶罷了……咦！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神色自若地說道：“就是那個巫族人說的。她還說，這些阿修羅族就是她們巫族的複製體。又說這個空間是屬於吞噬一族搞出來的……”有關吞噬一族的話，自然是我自己加進去想看看胖子的反應了。可惜胖子聽到我前半句話的時候，還眨了眨眼睛，而聽到吞噬一族這個名字卻沒有什麼反應，讓我心中大爲失望。
那胖子聽完我的話，沉吟半晌，忽然朝我微微一笑道：“你這個人類知道的還真不少啊？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淡淡答道：“剛纔不是說過了麼，我們都是被那個巫族抓進來帶路的人！”
胖子眯起眼睛盯着我不置一詞，顯然在思考我言語的可信度……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只聽漩渦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漩渦內的所有蓮臺都跟着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一道豪光從漩渦的中心沖天而起，三條人影在豪光中竄了出來，就着滿天光華懸浮在半空之間。
這三條人影各據一方，成三角形站立，身上的顏色各異。一黑、一白、一棕，其中棕色的那人體態修長，彷彿被一條棕色的長虹包裹在身體周圍一樣，赫然是巫妃；而另外二人則分別被濃密的毛髮包裹起來，就像兩顆海蔘一樣，已經是巫族變身中的終極戰鬥狀態，顯然就是剛纔所說的想起本體記憶的阿修羅族了！
我看見巫妃安然無恙，而且還遊刃有餘地沒有進一步變身，頓時放心不少。
而一旁的胖子看見這三人頓時臉色大變，暫時也顧不得繼續追問我的來歷，雙手一展揮出一層柔和的光芒，將我們三人籠罩在其中。同時輕聲說道：“你們千萬不要驚動那三個煞星！”
我看見胖子如臨大敵的樣子，若有所悟。只是這時天上的三人已經有所動作，所以我也沒有繼續思索，擡頭朝天上看去。
只聽那名黑色毛髮的阿修羅族首先開口，卻是用正常的人類語言朝巫妃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擅闖阿修羅界？”
巫妃冷冷反問道：“你又是誰？”
黑髮阿修羅凝立在空中，傲然說道：“吾乃阿修羅族之王，薩卡本！”
話音剛落，旁邊的白髮阿修羅立刻怒聲喝道：“你胡說，我纔是阿修羅王薩卡本！”
巫妃微微一愣，只聽那黑髮阿修羅反脣相譏道：“你只不過是忽然恢復了幾分本體記憶的複製人罷了，居然也敢妄稱阿修羅王？如果你是薩卡本，那我又是誰？”
白髮薩卡本眼中閃過一片茫然，應聲問道：“對啊，你又是誰？爲什麼和我用同樣的名字？”說着，就在半空中抱頭苦苦思索起來。
黑髮薩卡本嘆了一聲，扭頭朝巫妃說道：“不用理他，報上你的身份！”
巫妃目光閃動，冷冷問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身份麼？”
黑髮薩卡本看着巫妃沉吟道：“看你現在的狀態，倒是和我族戰鬥變身的樣子十分相似，莫非你也是我們阿修羅族中的子民？”
巫妃冷笑一聲道：“什麼阿修羅族！難道你們連自己的祖宗是誰都不知道麼？”
黑髮薩卡本怒道：“大膽！我看你是個女人，又和我族有所淵源，這才一直跟你客客氣氣。你居然敢這樣和本王說話！”
巫妃雙眉一揚，冷冷回道：“我也是看你居然能夠施展出終極變身，而且還另闢途徑想出長年保持這種狀態來提高戰鬥力的辦法……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纔沒有對你痛下殺手！”
黑髮薩卡本勃然大怒，喝道：“看來和你這個女人只有用拳頭來說話了！”說着，提起毛茸茸的拳頭當胸朝巫妃轟去。
巫妃不閃不避，同樣揮出一拳，芊芊玉手和薩卡本碩大的拳頭對在一起。頓時電閃雷鳴，無數道狂飆從二人身前迸射而出，除了光柱中的三人不爲所動，周圍的空間就好像被颶風吹過一樣。
在我眼中看去，只見三人所在的位置似乎忽然間碎成了無數片，就好像一面被打碎的鏡子般片片飛散，忽然間又凝聚起來，怪異之極。以三人爲中心的蓮臺就好像活了一樣，紛紛快速移動着與三人拉開距離，轉眼讓出一片空曠的地帶來。
巫妃的聲音透過呼嘯的颶風，清晰地傳了出來：“看來你拳頭的聲音還不夠大，我完全聽不到你在說什麼……”
黑髮薩卡本怒道：“你不要得意，我只是不想在這片空間裡使用太強大的力量，免得傷害到我的子民罷了！”
巫妃冷冷曬道：“這種連思考都不懂的子民有什麼值得照顧？你有什麼本事，最好趕快使出來，免得一會後悔！”
黑髮薩卡本長嘯一聲，原本就十分粗壯的身軀突然又膨脹了幾分，大聲喝道：“不許你侮辱我的子民……”
巫妃輕輕“咦”了一聲，驚道：“什麼！你居然還能繼續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