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避免招搖,林懷瑾只帶了貼身侍衛守正。主僕二人一路南下,終於來到了荊州,荊州地處南方,雨水充足,人傑地靈,風景秀麗,人更是長得標準。可林懷瑾無心觀賞,他深知,早點查明真相,還百姓公平,更避免節外生枝。
他們暗暗來到了修水渠的地方,水渠已經修好,卻挫敗不堪,甚至沒有報告朝廷的功德牌坊。林懷瑾心想,這些官員拿着朝廷的俸祿卻不作爲,有失皇家體面,一定要好好收集證據,將這些尸位素餐的官員繩之以法,以正朝綱。
他們回到城裡,百姓似乎都很怕他們,皆走的遠遠的。他們來到府衙,荊州知府吳唯興早以再此等候。
“下官在此恭候林大人,大人到此,是荊州百姓的榮光”。林懷瑾主僕二人一路上想過這位貪官的嘴臉,身寬體胖,滿面油光,卻不想是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
“吳大人無需客氣,懷瑾這次來,不過是受朝廷委派,一切都是聖意,是陛下聖心獨具,體恤百姓,才讓懷瑾有機會一覽這荊州盛景,懷瑾只需看看歷年賬簿,好回去覆命”
在吳大人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賬房。短暫的交接後,吳大人便退下了,林懷瑾開始了複查之路。午飯時,下人送來吃食,林懷瑾剛嚐了幾口,便叫住了送飯的人“請問這飯菜是加了什麼?怎會與我在京城裡面吃的不同,這粥原本只是白粥,卻有一股回甘之味,手藝之精,我定叫守正好好學學,怕回去以後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白粥了。”
“大人說笑了,這粥只是普通的白米粥,熬製的手法也只是普通的手法,擔不起大人的誇讚,這天下多的是奇妙的地方,多的是奇妙的味道,也許是因爲這熬製白粥的泉水,是荊州的山泉水,與大人在京城所飲之水不同,所以大人才會心生不同之感”送飯的嬤嬤答道。
“原來如此,是懷瑾短見薄識了”
打發嬤嬤走後,林懷瑾叫來守正“守正,你去給我查查,此地的鹽有什麼問題?”
“公子是疑心這白粥有問題?”
“我常在軍中行醫,軍人四處征戰,難免消耗過大,軍中的廚師爲保證戰士有強大的體力,常常在朝廷賞賜的鹽中某些東西,不光可以增加菜食的美味,還能保持戰士的體力,然而普通百姓吃的鹽裡面,通稱是不加這種物質的,可我嘗這白米粥,與我在軍營中吃到的味道一致,在鹽裡面加東西這種方法,是軍中流傳下來,需要上報朝廷的,而官鹽裡面,因爲量大,所以是沒有加這些東西的,不知道吳大人是有什麼辦法,可以借到軍中的鹽,或者這個鹽根本就不是朝廷分發的官鹽”。
守正聽得頭頭是道,外人不知但他知道,他家主子從小醉心醫術,不會連這點鹽的差異都嘗不出來。
而另一邊,送飯嬤嬤來到了吳大人的書房。
“他沒有問什麼吧?”吳大人人問。
“沒有,只是單純的評價了一下菜品,有一點疑問都被奴才搪塞過去了”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守正按照林懷瑾的指示,到府衙的倉庫裡面調查了鹽。府衙的倉庫裡面,看不出什麼破綻,然而作爲林懷瑾的貼身侍衛,發現暗道他還是有這點本事的。打開那扇暗門,他驚呆了,房間裡堆滿了鹽,他隨手包了一點,回去給林懷瑾看。
而荊州知府這邊,林懷瑾正在清查各年賬簿,突然府中人聲鼎沸,燭火通明,人們來來往往,彷彿出了什麼大事,出現這種情況,林懷瑾也無法查賬,於是出門查看,他隨便抓了一個下人,才問清楚原由,原來吳大人的妻子齊氏突然舊疾發作,此次病情愈發嚴重,連府中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林懷瑾來到吳大人的住處,這裡已經亂成一團,吳大人在妻子的牀前反覆踱步,又上前詢問大夫,看着妻子倍受煎熬的樣子,吳大人滿臉心痛,卻又無能爲力。林懷瑾善醫術,雖然他不喜歡吳大人,但是大夫救死扶傷是本命,而且朝政之間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一個婦道人家。
“吳大人,讓懷瑾試試吧,懷瑾略懂一些醫術,或許可以爲尊夫人免除病痛”
看到大夫們無助的眼神,又看看病牀上的妻子,吳大人也無法了,只得死馬當活馬醫“那有勞林大人了,夫人多年來承受病痛,鄙人無法爲妻分擔痛苦,只能看着內人日日受病痛折磨,若可以讓內人免受病痛,鄙人願折壽十年,換內人平安”
林懷瑾不曾想過,如若不是瞭解吳大人的爲人,他肯定會被這一副深情所折服,他實在想不到,這樣一個用情至深的人,竟然貪污受賄,魚肉百姓。林懷瑾取出長針,在吳夫人的太陽穴上紮了幾針,又命下人將人蔘,黃芪,黨蔘等熬製成濃濃的藥,給夫人服下。經過一夜的折騰,吳夫人漸漸穩定下來,人也清醒了很多。
“成了,尊夫人這是年輕時留下的舊疾,懷瑾不似扁鵲在世,不能對夫人藥到病除,只能施針用藥,減少夫人的發病次數和病發程度,讓夫人免忍受病痛”林懷瑾一邊收拾着工具,一邊對心急如焚的吳大人說。
對夫人簡單問候幾句後,吳大人勾着身子用不是上下級的行禮方式,而是以江湖人的方式,鄭重的對林懷瑾致謝“多謝大人,請受鄙人一拜”
“吳大人使不得,你我同在朝爲官,況且你也比我年長,哪有年長者向年輕者行禮的呀?大人只需記住,懷瑾自負光明磊落,也望大人日後能明白當初爲官的本心,踐行爲官之道,封妻廕子,爲國爲民,不負皇恩,不負民意”
吳大人聽完這一席話,錯覺中,林懷瑾看到吳大人眼中的淚花“下官日後定盡心盡力爲國爲民,不負大人今日施救”
忙了一晚上,林懷瑾也累了,他小憩了一會兒,他做了一個夢。那時母親還在,母親在書房教導他們四姐弟,母親溫柔端莊,賢良淑德。他和大哥站在桌旁寫着字,姐姐在一旁畫着蘭花,母親抱着懷安。母親教導他們爲人要光明磊落,對國忠誠,對百姓盡心,父親就在房前舞劍,一家子其樂融融,可是後來,母親病了,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最後母親走了,所以從那時起,他就立志從醫,如若不是這次家族面臨危難,他定會做一個好大夫,看着哥哥,姐姐,懷安娶妻生子後,行走江湖,懸壺濟世,可是現在皇上對林家心存猜忌,哥哥一生戎馬,還未娶妻,姐姐雖貴爲皇后,但是不受寵愛,現在又有一個李貴妃來分姐姐在後宮的實權,懷安自從母親去世後,父親也缺少管教,他只有調皮搗蛋,才能引起父親的注意。林懷瑾想着,等林家渡過這難關,他就向朝廷請辭,行走江湖,不再過問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