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恐怖了,一想起窗子後面就放着那些東西,稻秸上還沾滿**,我都不敢去那裡上課了。”人羣中不知是誰竊竊私語了這一句,霎時,張劍鋒象五雷轟頂一樣呆在當地,隨後又衝回到那師兄身旁。那師兄見張劍鋒去而復返,奇道:“你做什麼?”張劍鋒急切問道:“你們那堆雜物裡是不是有稻秸?”那師兄道:“是啊,那上面還殘留有**呢,你問……喂,你去哪裡?”張劍鋒只擺了一下手,就旋風般地跑走了。
望望四周一片幽靜,鮮少人煙,小蘭纔回頭對李莊笑道:“這裡少人,你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吧。”李莊到處看看,見果然少人經過,才放下心頭大石。小蘭道:“你也太小心了。說吧。”李莊略一沉吟道:“這句話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我怕你會不高興……”小蘭截斷道:“你說吧,至多我答應絕對不會不高興。”李莊象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道:“好,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喜歡你。”“什麼啊?!”
小蘭那一瞬間簡直不相信她的耳朵,“我說我喜歡……”小蘭忙打斷道:“但是……但是你不是說跟我講什麼關於王心軍死的事嗎?”李莊淡淡一笑:“那只是個幌子,你這幾天都在爲這件事忙着,我不拿這個話題說,恐怕你都不會答應出來的,請原諒我欺騙了你。”小蘭此刻一驚一嚇,整個腦子一片空白,李莊後面說什麼她根本沒有聽見。李莊見她望着地面只是不吭聲,不禁走前一步道:“我已經跟你表白了,你的意思怎麼樣呢?”小蘭一悚,擡起頭來,剛好和李莊熾熱的目光相對,不由臉上一紅,訥訥道:“我……我……”李莊又進前一步道:“和我交往吧,我會好好待你的。”小蘭好半晌才憋出話來:“不……你現在突然跟我說這個……我從來沒想過,我……我要想想……再說……”
李莊等了半天,見小蘭始終不吱聲,突然一笑道:“你若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就明說吧,這些事不能勉強的,我早料到有這種結果了,看來謠傳果然是真的,你原來真的喜歡張劍鋒啊?”小蘭大驚擡頭叫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李莊哈哈大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喜歡一個人沒有罪,同樣拒絕一個人也沒有罪,我只是希望我能留下點回憶而已。不知道我能吻你一下嗎?”小蘭大吃一驚,素日的伶牙俐吃都不見了,只有臉上的紅霞頓時象火燒雲似的迅速蔓延開來,頭越垂越低:“我……你……”李莊輕輕走向她,慢慢俯下頭。
旁邊突然響起一陣拍掌聲,一個人哈哈大笑走出來道:“這段愛情真是驚天地動鬼神,上可媲美天仙配,下可比擬白蛇傳,不愧是情場聖手啊!”李莊趕緊擡起頭來,小蘭轉頭一看,叫道:“張劍鋒,你怎麼來了?”來人正是張劍鋒。李莊接口笑道:“我早就算準你會來英雄救美的了,怎麼?我們是哥們兒,不會這麼小氣,連個香吻都不肯給吧?”張劍鋒笑道:“如果這樣想你可真是大大地錯了。我跟她之間簡直清白到白紙一樣,不要說吻,你喜歡怎麼樣我都沒意見。這種母夜叉,我實在是無福消受。”“你……”小蘭氣到想立時上去給他一腳。李莊瞄瞄小蘭道:“哦?那不知道你來幹什麼?打擾我好事,太沒義氣了吧?”張劍鋒突然變色道:“住口!少在那裡一口一個‘義氣’的,誰是你哥們?誰又講義氣了?”李莊吃了一驚道:“張劍鋒,你不是這麼翻臉不認人吧?”又對着小蘭道:“看,你喜歡的居然是這樣的人!”小蘭也搞不懂張劍鋒爲什麼突然動怒,對張劍鋒道:“喂,你發神經啊?”
張劍鋒突然從身後拿出兩根稻秸道:“那麼這兩樣東西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吧?你能否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麼它會出現在身上呢?”李莊全身一震,臉色越發深沉了,半晌才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開玩笑了。”張劍鋒上前一步道:“那麼我再問你,心軍頭七那晚你跑到哪裡去了?”李莊道:“我掉東湖裡了。”“爲什麼你會掉東湖裡?”“我撿手錶……”“爲什麼你的手錶會掉在那裡?”小蘭雖然知道李莊在掩飾,可是見張劍鋒居然這麼不留情面地步步緊逼,也非常驚訝。這次李莊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有事。”張劍鋒輕輕一笑道:“我也料到你有事。看門的老頭說看見你一路大呼小叫神色慌張直往外跑。只是那晚是心軍頭七,大家人手不夠,只留了你一個看香火,你如果有事該告訴一聲,一聲不響就跑掉不太好吧?”李莊道:“我事先並不知道。”張劍鋒點點頭,換了個話題道:“你去年的游泳要補考是吧?”小蘭知道點到正題了,心一陣揪緊。李莊卻摸不着頭腦,半晌才道:“好象……是吧。”
張劍鋒道:“你現在的腳又傷了,能夠掙扎着從枯水的東湖爬上來,你真該做我的老師了。”此話一出,李莊的臉色頓時比金紙還白,小蘭已經在一邊又清又脆地接了口:“我們剛纔做了個實驗,那裡的草坪阻力很大,根本掉不下去。你還是坦白跟誰在秘密約會,撈了什麼東西上來吧。”
李莊剛鬆了一口氣,張劍鋒又在那邊不緊不慢地道:“是啊,我原本想應該是這樣。”小蘭驚異道:“原本?”張劍鋒道:“假如沒有那兩根稻秸的話,所有的環節都可以完美無缺地組合在一起,你就可以把所有責任和注意力都引向那個莫須有的人物上,可惜啊,偏偏是這裡解釋不通。先是宿舍裡面莫名其妙地出現一根,你又溼淋淋地帶回一根,我總覺得似曾相識一樣,可是我想啊想啊,總是想不起來。”說到最後一句,張劍鋒近乎是自言自語了:“剛纔我遇見了師兄在爲他同學不明跳樓死亡的事件請願,提及樓下有大量稻秸,我才突然想起了記憶中的稻草所在。”張劍鋒的聲音再平淡不過,可是李莊全身卻劇烈一震,隨後太陽穴痠疼不已。小蘭忙問道:“是什麼?”
張劍鋒緩緩道:“你沒有料到我早就對王心軍之死起疑,是你的一大失誤。心軍死前一個星期曾有一晚也是全身溼地回來,問他怎麼了,他說上廁所時不慎被壞的水龍頭噴到,噴成這麼溼我真是佩服他了。當時正好是我手忙腳亂地幫他拿換的衣服的,那溼衣上就黏着幾根稻秸。李莊也是全身溼地回來,還有日期,終於讓我恍然大悟了。驗屍報告早就揭開了謎底:王心軍早死了,就死在全身溼的那晚,回來陪我們玩笑的不過是具屍體而已。同理,李莊也死了,死在了掉到東湖的那晚上。這就是你玩的把戲——借屍還魂!”
小蘭第一時間控制不住驚叫出聲,連連後退,張劍鋒目光緊逼着李莊道:“關於回魂夜的另外一個傳說——冤魂回覆,聽過嗎?知道爲什麼給冤死的人舉行回魂夜形式大不相同嗎?因爲那一天,冤魂將會回覆到冤死時的狀態,由窗戶進入。例如一個被火燒死的人,當它進來時,人們會聞到濃重的焦肉味,冤重的還可以發現地上有灰。王心軍全身溼,李莊又全身溼,這實在太巧了,還有那些無處不在的稻秸都徹底暴露了你的面目。”
說到這裡,張劍鋒悠悠道:“我沒有說錯吧,李莊,不,我現在是否應該改口叫你王宏彬師兄呢?說起來我真沒記性,你死的那天剛好下着大雨,我還打着傘擠了進去看見你的屍體七歪八倒地躺在雜物上。作爲一個新死的枉魂,只有在頭七那晚法力達到最大時才能殺人。王心軍死在你的頭七,李莊死在王心軍的頭七,然後……”
小蘭怔怔地聽着,忽然反應原來她是作爲後一個犧牲品的,捂着口低聲**了一聲,連忙轉到張劍鋒的身後。李莊突然哈哈大笑,打斷了張劍鋒滔滔不絕的講述:“不錯,你真聰明,說得好象是親眼看見的一樣。王心軍和李莊是我殺的。”驀地,他換上了一種猙獰的臉孔,惡狠狠地瞪着張劍鋒,粗聲粗氣道:“你既然那麼聰明,你猜不猜得到我爲什麼要耗費這麼大工夫去借屍還魂?我爲什麼不去投胎?我爲什麼不去安安分分地以冤鬼的形式存在?”張劍鋒一愣,自己倒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問道:“爲什麼?”王宏彬冷冷地道:“你當然猜不到。今天看上去是你贏了,其實你輸得很徹底,我總會找到辦法打開石門的,石門一開,全校浩劫,你們兩個當然也逃不了。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跟我一樣。”講到這裡,王宏彬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同時他的身體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痛苦地扭動着。張劍鋒目光一閃,竟然跨前一步道:“什麼石門?什麼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