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心動亂的同時,謠傳越來越多,有說她殺的都是始亂終棄的人,告誡大家不用怕的;有說是不給她平反的話殺光全校她都敢,叫大家準備後事的;也有說她是紅衣菩薩下凡,觸怒了她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的;還有更離奇的,說她是狐狸精要人血來祭奠的。傳來傳去把校方也嚇怕了,忙不迭的給她平反,補授獎狀,又不敢派人砍掉老槐樹,唯恐她怪罪到自己頭上。亂七八糟搞了一大堆事情,繩圈還是雷打不動的出現,人還是準時準點的吊死……”
說到這裡,師姐瞧瞧小蘭發白的臉,長吁了一口氣說:“事情一直持續了十個月也就是殺了十個人之後,學校局勢幾近崩潰,再也無法掩蓋消息。然而,就在此時,繩圈自己卻神秘的消失了,從此再也不見。學校也漸漸漸漸恢復了安寧。這故事裡的學校就是我們學校,小島就是你想上的小島,你看,那老槐樹還在那裡生機勃勃的活着。這個故事就是我們學校‘久負盛名’的校園傳說——孤島紅衣。因爲恐怖影響太過深遠,十年前被學生會立例禁止再流傳下去。我偷閱學生會檔案,才得知了這一傳說,你可不許再跟別人說去。”
“嗯。”小蘭突然想起一課的事,問道:“那師姐請問你有沒有查閱到有關一課的傳說?”師姐突然驚惶地看了她一下,警覺道:“爲什麼你會問一課?”小蘭一看,便知大有文章,忙湊前笑道:“我是覺得啊,一課好像比小島這裡還要邪——師姐有什麼故事說給我聽聽,我也好小心防着呀。”師姐見她說得那麼軟和,倒不好拒絕,想了一想,把小蘭拉到一處偏僻的草地上坐下,笑道:“若是告訴你也不值什麼,老掉牙的傳說了,只是很奇怪你怎麼會知道一課邪的事。也不用怎麼防着,只是不許亂跟別人說去。”
“一課是我們學校最古老的樓了,據我所知,它好像建於20世紀20年代左右,由當時一位很有名的工程師設計建造,建好之後,便成爲我們學校的標誌性建築,一直未變。然而在用作課室三個月後,時常有怪事出現,有去晚自修的人說老感覺到課室裡寒風陣陣,特別的陰冷;有說曾看見走廊裡隱隱約有許多人影,但是走近一看又沒人了。學校嘛,風言風語本來就特別容易盛行,校方從來也沒把它當回事兒。後來,令人震悚的校園傳說終於揭開了它的序幕。在某一天晚上,七樓的703課室裡,大家都在安靜地自修。到大約十點時,隔壁的704課室忽然一片漆黑,那邊一片喊叫聲不絕於耳。不過這邊沒人去理會,大家還是自顧自地自修,因爲那時電燈設備還很簡陋,斷保險絲的事經常發生,大學生血氣方剛,叫嚷一陣發泄後換個課室也就過去了。
“隔壁又叫嚷了五分多鐘,聲音漸漸弱下去了。703課室的人終於感到不安了,因爲703、704作爲單獨兩間課室擠在樓角,若要過702或者705可是還要轉過一大圈樓梯,所以每逢停電,704的人必定大部分都涌到703來的。而且這次吵亂比往常要持久得多,那些叫喊持續得有點奇怪。703裡開始有些人竊竊私語,有兩三個男生已經站起身準備過去看個究竟。
“正在這時,外面陽臺傳來兩聲悶響,大家相顧愕然,一個男生剛剛問得一句:“是什麼聲音啊?”外邊又相繼傳來幾聲“咚咚”跟前兩個一樣悶沉,然後聲音越來越多。703的人一時間都呆住了,而與此同時,隔壁課室的叫嚷聲已經微弱到聽不清了。所有人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704的人出事了!
“只聽下面傳來一聲尖叫,整棟大樓徹底大亂,703的人紛紛搶出門去,只見旁邊課室一片靜悄悄的已經沒人了,一個長髮女生正費力往陽臺欄杆上爬想縱身往下跳。
幾個男生拼命撲上去摁住了她,有懂醫學的忙抓過她手把脈,卻發現她手腕冰涼,脈搏也已經異常微弱,再看時,只見她目光散亂,顯然沒得救了。慌亂中,只聽得那女生含含糊糊地說了四個字:‘出殯……棺材……’雙目一閉,就此而去。
“最後連軍隊都出動了,才勉強平息了騷亂,但是樓下那許多具血淋淋的屍體卻仍像噩夢一樣刺激着人們的神經。703課室的人作爲最近目擊證人被全數傳召去了。
702、701課室的人也都來了,原來他們曾在事發前聽到過走廊上傳來一陣隱隱約約漂浮不定的哀樂聲和哭聲,以爲是藝術團排戲,也就沒人去注意。
“後來統計,跳樓的共計一十八人,全部死亡,如果再加上最後沒跳成的那個女生,共是十九人。當時正好一位著名建築學家來校訪問,一見一課便大吃一驚,問校長是誰建造的。校長莫名其妙,便詳細相告。‘這真真是神經病!建築界的敗類!’那專家跺着腳說道:“這哪裡是什麼課室的佈局,他給你們建的是一座靈堂建築!”後來細細一查,果然是那位工程師爲哀悼死去的女兒,偷偷將她的屍體埋在地基下,按照靈堂的佈局建築了一課。
“大錯已經鑄成,如何處理一課纔是個棘手的問題。一課耗資上億,時人稱‘金子打造成的’,推倒它學校是萬萬不幹的。正僵持不下時,來了一位高僧,登壇作法,用符咒將怨靈封於地下,一課才從此安寧。‘靈堂課室’的傳說從此慢慢湮沒無聞。這就是一課的課室排列和二課、三課完全不一樣的原因所在。”
師姐說到這兒,展顏一笑道:“我奶奶當時就在703課室自修,講起這個傳說如數家珍,小時候常拿來嚇我不要隨便亂跑。——咿,你怎麼了?”
小蘭聽她所講那些人跳樓的場景,和王宏彬的死聯繫起來,完全對景,不由得全身瑟瑟發抖,又不能說實話,只好勉強笑道:“沒……沒什麼,身上有點冷……我先回……回去了。”
事情比她想象的嚴重得多,天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再現集體跳樓故事,必須馬上叫張劍鋒回來商討對策。小蘭擡頭望望天,月亮剛好被雲遮住了半邊,看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羣,一時有點犯難:宿舍肯定有人在,課室現在打死她也不去的,去哪裡找一個靜謐的地方通訊息呢?小蘭想來想去,只有到這個學校的戀愛聖地——僻靜的東湖小樹林了,不過那附近的小島怪嚇人的,就這樣猶猶豫豫,已經將近九點了。“反正孤島紅衣已經不在了,”小蘭暗想,“沒什麼好怕的,就去那裡吧。”
好不容易繞開那一對對纏綿的愛侶,小蘭終於找到了一塊僻靜的石頭坐下,左看右看確定沒人,才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
“喂,我是小蘭,張劍鋒,你到了哪裡了?”
“上少林了。”
“小清在哪裡?還好嗎?”
“她在西面廂房,估計還活着。”
“你在幹什麼呢?少林寺好玩麼?”
張劍鋒在那邊握着手機哭笑不得道:“我在被窩裡躺着呢,你想做少林弟子啊?問這麼清楚?”小蘭用幾近蚊子哼哼的聲音道:“不是,我已經打探清楚一課的事情了。”“真的?”張劍鋒歡喜得從被窩裡一躍而起:“快講!”
正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對戀人的聲音,女的說:“喂,不是說沒橋了誰都上不去嗎?怎麼那老槐樹上好端端多出一圈繩子來了?”小蘭正要講“靈堂課室”的事,聽到這話,全身一震,失聲叫道:“圈繩?!”那頭張劍鋒正執筆準備記下傳說來,聽得一頭霧水道:“什麼全生?”
小蘭還沒來得及解釋,東湖旁邊已經一片尖叫聲和奔跑聲,混亂中聽得有人說“島上”,小蘭忙回過頭去一看,月亮恰好再次完全閃出了雲翳,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島上正中央那棵老槐樹上,赫然有一個隨風輕輕搖晃的身影,原本的白色校服現在染得通紅,就像從頭上被人倒了一桶紅油漆似的,半截無力的舌頭搭在下巴上,兩眼凸出大睜,死死地盯着小蘭……
“喂喂!發生了什麼事情?”張劍鋒只聽的話筒裡面驚叫聲此起彼伏,以爲又見了出殯的隊伍,忙大喊大叫,那頭卻毫無聲息。“啪”,小蘭手一鬆,手機從半空墜落到草地上。
慢慢睜開眼睛,小蘭發現周圍白晃晃的,唯獨旁邊坐着的張劍鋒正瞪着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着她,小蘭“呀”的一聲忙坐起來道:“我……你……”張劍鋒道:“什麼你你我我的,我聽見不妥連夜趕乘飛機回來,有人說你暈在東湖邊了。現在這裡是醫院,你這個笨蛋,王心軍那麼恐怖的屍體也見過了,難道還怕一個死人?弄到我以爲你看見出殯的,搞得我一夜沒睡!說!一課是怎麼回事?”張劍鋒噼裡啪啦說完這一段話,才暢快了點,剛纔他簡直想一手掐死這個白白讓他趕回來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