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是極好的保暖防禦材料,古代制氈,是把羊毛或鳥獸毛洗淨,用開水燒燙、搓揉,使其黏合,然後鋪在堅硬的簾,或木板上,再用杆壓制而成。
制氈的工序不算特別繁瑣,但也不輕鬆,所以毛氈價格其實不便宜,可陳嬸兒還是很熱心的把這一大卷送來。
“謝謝嬸兒。”
沈七巧接過那一卷毛氈。
“呀——”
結果毛氈太重,她因爲身板小使不出勁兒,一個趔趄就往後栽倒。
“巧兒,當心!”
陳嬸兒驚呼!
沈七巧也以爲自己會摔地上。
誰料,關鍵時刻,一隻結實有力的大手,將她撈住,一股溫熱氣息噴在耳邊:“傻丫頭,當心着點,摔壞了還要我們照顧!”
葉寒說着將沈七巧扶正,從她手裡奪過毛氈。
沈七巧小臉一下子氣紅了,這貨說的是在嫌棄她嗎?
他居然嫌棄她?
“用不着你照顧!”
沈七巧氣鼓鼓回答,轉身去隔壁柴房拿大剪子。
葉寒跟在後面,瞅着那炸毛的小模樣,笑着摸鼻,總覺得惹毛她是一件有趣又有成就感的事兒。
毛氈很硬,需要用那種修剪花枝的大剪子來剪,當然,也可以用柴刀割,不過還是用剪子方便點。
沈七巧按着原主的記憶,從柴房一簇堆滿草垛子的角落挖出一柄已經生鏽,不怎麼靈光的剪子。
她拿在手裡試了試,剪子發出咔咔響聲,感覺很生澀。
“這剪子生鏽了,得先磨一下。”
“喂,你幹嘛,還給我!”
葉寒跟在後面,看見沈七巧翻出剪子就立刻上前撈過那剪子,沈七巧正鬱悶着呢,纔不要這混蛋幫忙!
“我是在幫你。”
“我不稀罕,你剛纔不很嫌棄照顧我嗎?”
沈七巧一臉鬱悶,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泛着一層薄薄水汽,看上去竟惹人憐惜。
她也不知道爲何被葉寒嫌棄了會那麼難受,分明這村子裡現在嫌棄她的人很多。
葉寒看着她那委屈的小眼神,心裡彷彿被什麼挖了一下,有點疼,本來還想調侃幾句的,可這會兒又說不出口,甚至有點後悔剛剛爲什麼要那麼說?
看着她張牙舞爪地想撲上來奪剪刀,葉寒把這危險品往背後一縮,伸手穩住她,並用堆滿粗糙繭子的指腹捏她小臉,雖然乾瘦,可莫名的手感極好。
“笨丫頭,你摔壞了有人會心疼的。”
有人會心疼,可以是她的弟弟妹妹,也可以是——他葉寒!
當然,葉寒自尊心可強着呢,纔不會這麼直白地告訴她。
說完這句話葉寒就轉身去磨剪子。
磨剪子需要用到磨刀石和清水。
磨刀石大部分是一種砂岩石,它是一種沉積石,是由石粒經過水沖洗蝕沉澱於河牀上,經千百年的堆積變得堅固而形成的。
沈七巧所在的小茶村位於江南丘陵一帶,多雨多水還多河流,沉積石原料很多,故而磨刀石家家戶戶都有。
不遠處傳來磨刀石摩擦剪子的咔咔聲,沈七巧有點發懵地瞅着那個高大身影,他很認真地在磋磨剪子,臉上神情無比專注。
一縷陽光灑落下來,映照出他堅硬的背影線條和剛毅的臉龐,光是看一個背影和側面,便讓人覺得這像是世間最最完美的藝術品。
沈七巧就那麼定定地着,差點失了神。
忽然,那響聲戛然而止,葉寒磨好剪子,起身見她還站在原地發愣,忽然一笑,過來伸手刮她小瓊鼻:“別發呆了,該去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