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歸途

直到現在,回想起阿帕宓的星艦駕駛,李拓和式依然後怕不已。

那天啓航的時候,李拓和式原以爲少女不過只是追求在大氣層內,星艦的極限速度而已,但少女接下來的動作,就讓他們叫苦不迭。眼看着速度直線飆升的星蝶,就要突破大氣層進入宇宙空間的時候,阿帕宓卻掉轉了船頭,極速垂直俯衝,讓沒有啓動安全裝置的李拓和式在船艙內滾來滾去,摔了個七葷八素。

而之後,面對李拓鬱悶的臉,阿帕宓的回答是這樣的:“馬上就離開了,最後再看一眼這顆曾經呆過的藍色星球。”

爾後,星蝶表現了星靈艦船極其變態的船體結構堅固程度。它超速旋轉着,用漂亮的翼尖在空氣中拉出了幾條透明的波紋,猶如一枚出膛的子彈,筆直朝着大氣層外的天空刺入。當星蝶擺脫了星球引力的束縛,陡然跳到了宇宙虛空裡的時候,李拓和式這才鬆了口氣。

真空之中,沒有了星球引力的束縛,在星蝶的自造重力系統和廣袤的宇宙空間裡,艦體超速翻滾所帶來的副作用被降到了可以完全忽略的底部,但李拓、式和土爪的厄運並未因此結束,反而愈加恐怖。

根據星圖進行了三次空間跳躍的嘗試之後,一直霸佔着星蝶中心控制艙的阿帕宓又發現了她想要挑戰的極限:一個不算太大的隕石帶。

當星蝶以每秒七十公里的極限速度,在無數大大小小迎面而來的恐怖隕石中如同一隻輕盈的蝴蝶般穿梭飛舞的時候,除了從靈覺空間中出來放風,完全不懂交通規則的土爪,李拓和式均被這番經歷弄得臉色蒼白。

最終,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刺激駕駛遊戲的李拓,好說歹說,作出了回頭一定給少女專門製作一艘更好更快的星蝶做補償的承諾之後,阿帕宓才依依不捨不情不願地讓出了星艦的主控制艙。

李拓長長吁了口氣,總算不用擔驚受怕了,有好幾次,星蝶在虛空亂流中穿越的時候,由於速度實在太快,艦身甚至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使得李拓一直在擔心,是不是下一刻就是星蝶損毀解體的時刻。但幸好,星蝶那變態的艦體機構,經受住了考驗。雖然有些顛簸,但終究還是熬過了阿帕宓摧殘性的駕駛,毫髮無傷地交到了李拓的手中。

躺在星蝶的主控制艙內,李拓通過靈能虛擬出來的立體球形視野,望着一望無垠的深邃星空,不由自主的皺起了自己的眉頭。靈能引擎的能量儲備已經不多了,除掉航行必要的靈能,李拓靈覺空間裡剩餘的靈能晶石只夠星蝶再進行三、四十次跳躍所需。

這十五天來,星蝶已經嘗試了朝一百八十多個不同角度和方向進行空間跳躍了,但依然沒有找到迴歸艾瑪星域的航行線路。再次回到了天藍星的上方,李拓看着腳下蔚藍色的星球沉思着,,無數的空間與星光在他識海中顯現,在加速軌道進行跳躍瞬間的感覺與這些空間、星光不斷重疊,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涌上他的心頭。

這是一種毫無道理可言的感覺,讓李拓覺得,就是應該向那個方向行進。他仔細對比着數據,以天藍星的中軸線爲參照,將角度略微偏移0.5度角,定下了空間跳躍座標。

淺綠色風屬性靈能在星蝶四片晶瑩剔透的天藍色飛翼上匯聚,星蝶陡然加速到了極致,亮眼的淺綠色靈能從金色的艦身上向外噴發,在它的身後拖出了四條長達數百米的瑰麗光流,隨着九級靈能產生的黑色光波快速覆蓋全部艦身,展開了藍色翅膀的金色星蝶跳動了一下,消失在莽莽虛空。

幾秒鐘後,在蓮華原第五中轉加速軌道殘骸位置右下方大約兩千六百多公里的距離,一個地方的空間出現瞭如同水紋一樣的波動,一團極小的黑色光芒扭曲變換着,勾勒出一個奇異的輪廓,緊接着,李拓操控的金色星蝶從這團黑色光芒中跳了出來。

跳躍完成,李拓控制着星蝶上的靈能掃描系統迅速對半徑三千公里的立體空間進行掃描,同時開始收集對比這片區域的星圖信息。很快,虛擬控制面板上的航標就亮了起來,啓動那個功能鍵,這一片區域的星圖出現在了李拓眼前。

一個地方被特別標出的漂浮物引起了李拓的注意,他將星圖不斷放大拉近到可視距離,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似曾相識的合金殘骸。這些漂浮物全部都是由高度強化的鉻化鈦合金製造,長長的形狀讓李拓極爲眼熟。

這時,阿帕宓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李拓!這是加速軌道的殘骸!我們跳回了原來地點啦!”

李拓的心情也舒展起來,這次莫名其妙出現的直覺竟然出奇的準確,雖然偏離了加速軌道跳躍點兩千六百多公里,但是畢竟大致的方向卻也沒有錯誤,在動輒以數千數萬光年計算的空間跳躍中,沒有任何座標的跳躍,卻只有兩千多公里的誤差,這已經是極其精準的了。

但隨之而來的,李拓又開始煩惱了,蓮華軍部公開對阿帕宓進行攻擊,想必在達特貝斯星上的百合和索爾只怕也遭遇了不測,同時,也不知道失散之後,寒冬、熊掌他們到底去了哪裡。沒有合適超距通訊設備的他們,根本無法開展尋找軍團所在的行動。

“嗨,BOSS,關於這個事情,我倒是可以試一試,不過需要一個網絡接入點。”式說道:“嗯,雖然我已經成爲了真正的人,想必以前就擁有的一些本事應該不會丟掉吧?!”

“對啊!我們可以通過靈能網絡!”李拓眼睛一亮,立刻就明白了式的意思。早在梅洛斯集團的時候,式就掌握了入侵靈能網絡的力量,當初爲了給他升級這個功能,李拓還爲此付出了不少九級晶石的代價,現在,只要找到蓮華的一個靈能網絡接入點,式就可以利用他的能力入侵到整個蓮華的靈能網絡,那樣,尋找寒冬、熊掌他們也就更加容易了。

“嗯……李拓,我有辦法找到寒冬大致位置,如果,他還活着的話……”阿帕宓慢吞吞的說道:“但是,你要先答應,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能罵我……”

“真的?!那就太好了,能找到寒冬,也就能找到軍團了,怎麼會罵你呢?”李拓笑道:“快說吧,什麼辦法?”

“嗯,你還記得當初我在寒冬身上不是施展過一次秘術嗎?”阿帕宓偷看了一眼李拓的神色,說道:“後來你不是讓我解除秘術嗎,我……我沒全部解開……”

“……”李拓皺了皺眉,這個事情,還真沒法說少女究竟是做得對還是錯。

看着李拓有些發愣的樣子,阿帕宓急急忙忙辯解道:“那是當初我怕他要是真的泄露了你的行蹤,我有這個標記在他血液裡面,就隨時都可以找到並殺了他。沒想到他還真的跟着我們來了嘛……”

“呃……這個,沒解除不會有副作用吧?”

“不會,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只是我在找他的時候,他就會有點不舒服……”阿帕宓看李拓並沒有真正生氣,於是也放開了說道:“距離太遠,我就只能確定他所在的大致方向,但如果距離足夠近的話,我能把他的位置精確到一百米以內。”

“那還等什麼?!馬上開始吧!”李拓聽到沒有任何副作用,於是也索性拋開了顧忌,只是有一點點不舒服的話,對寒冬沒有影響,想來,他也是不會在意的。

………………

寒冬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百合、索爾和犁山,緩緩說道:“我不會放棄的,老大和老闆一定會回來,我堅信這一點。當然,雖然現在艦隊名義上是由我在領導,但是所有大方向上的決議,我們三人一致通過纔會執行。同時,我不會把星靈軍團的軍權交到任何人手裡,因爲我必須保證,它永遠是老大的軍隊,而不會成爲某些集團手裡的刀。”

他緊緊盯着犁山,經歷了太多背叛與拋棄之後,除了螭獸小隊的一幫子老兄弟,他誰也不信。

“寒冬,弟兄們都頂不住了,你們在第二階梯星域裡逃了這麼久,躲了這麼久,而且又是長期在蓮華軍部的地盤,我們根本沒法輸送補給,你們單靠劫掠幾艘蓮華的運輸艦,根本解決不了艦隊這麼多兄弟的需要。”犁山有些惱火,她說道:“說實在話,我認識李拓比你認識的時間要長得多,這傢伙的命很硬,我也不相信他死了!但是眼前,你首先得保證兄弟們不至於餓死!你們都已經找了半年時間了,一萬兩千兄弟,已經損失了四千多人,你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而且,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我的爲人怎麼樣,你難道不知道?就算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索爾大叔?還信不過百合妹妹嗎?!”

寒冬沒有出聲,近六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李拓和阿帕宓一直沒有消息。在星域中尋找了這麼久,而且還是在蓮華軍部的地盤上,現在的星靈軍團已經到了難以爲繼的地步,沒有基地,艦隊無法進行維修和補給,僅靠百合與索爾偶爾在蓮華軍部的封鎖線外偷運進來一些補給,簡直就是杯水車薪,根本撐不住整個艦隊現存近八千名戰士的需要。

難堪的沉默持續了很久,寒冬終於艱難的開口:“不是我不相信你們,而是沒法相信梅洛文加那隻老狐狸……”

剛剛說出這句話,他的臉色就突然變了。面孔瞬間變得蒼白扭曲的寒冬死死捶打着自己的腦袋,劇烈的刺痛感讓一向堅忍無比的他都壓抑不住的嘶吼起來。

這樣的痛苦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以至於讓寒冬的神智都有些模糊起來,他大睜着自己的雙眼,卻看不見任何光亮,百合、犁山和索爾關切的驚呼似乎從極遙遠的天邊傳來,恍惚中,他似乎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阿……阿……阿帕宓?!”他強忍着幾乎難以忍受的劇痛,努力睜大雙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略微有些模糊的影像:“老……老大?!”

痛苦來得突然也去得突然,寒冬剛剛看清楚幻覺中另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身影,所有的痛苦就消失了,彷彿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

“老大沒死!老大回來了!!”寒冬定定地看着眼前索爾的臉,無比肯定地說道:“是老大,是小老闆在召喚我,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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