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安看着黑臉的婁老爺子,瞬間想到了早上的事兒,本來早上是約定好的時間,按理能正好趕上張得喜將白瓷制鼎拿出來的,哪想到,婁老爺子卻說他外孫對她好奇,早就想過來瞅瞅了,然後,這一等就差點兒等了半小時,到最後,卻來了一句,你們忙完後,我再來!
還好沒耽誤正事兒,不然的話,等他們趕到了,人都散了。
她嘴角一抽,幽幽地問了一句,“師傅,你確定他待會兒過來?”別到時候菜都涼了人還沒到。
婁培鶴哼哼了兩聲,知道自家徒弟在想什麼,不過,他那個外孫怕是早上知道了他們要去真跡閣,那小子一聽見古玩就避的遠遠的,這回兒事結束了自然不會不來了,心下想着,面上可不這麼說,扳着臉一本正經的道:“等菜來了,咱們先吃,邊吃邊等,到時候沒得吃了,也是他活該。”
他這副故意的樣子,哪能瞞得過顧子安,心下好笑,卻也點了點頭,看來,婁老爺子對他這個外孫感情還是挺不錯的,看着上上來的菜,瞥見擺在旁邊的另一副碗筷,眼中有着疑惑,“另一個是?”
婁老爺子滿不在乎的道:“我那孫子估計是去找他朋友去了,老頭子這不是怕他們兩一起過來麼,先多放一個再說。”
顧子安了然,聽着這話也明白,另外一人不確定會不會來,她也沒太在意,就在兩人剛吃沒一會兒的時候,包間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人還沒進來,一道明顯好奇的聲音率先傳了過來,“爺爺你認的小徒弟在哪兒了,快讓我瞧瞧!”
顧子安一擡頭,就看見了一位俊帥的男人,嘴角帶着玩世不恭的笑,臉上興致沖沖,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一眨一眨的。
“臭小子!你還知道我這個爺爺啊!早上居然還擺了老頭子一道,要不是你,我跟安丫頭能遲到麼!還好沒出大事,否則,我回去非得拔了你的皮!”婁培鶴一看見進來的人,二話不說當場就吼了起來。
婁飛翰正兩眼放光的看着爺爺一直在他耳邊唸叨的小徒弟,總覺得似乎在哪兒見到過,正想着卻突然聽見一聲獅子吼,身子陡然嚇了一跳,打着哈哈,乾笑着道:“爺爺,這回你可不能怪我,誰讓你沒說你們要去真跡閣來着,到時候你們在那兒辦事,我待在那兒多無聊啊。”
“啊呸!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小子想什麼,一見到古玩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婁培鶴擺了擺手,一臉嫌棄的道,“行了行了,以後你就好好走你的仕途,反正現在有安丫頭陪老頭子,你看看安丫頭多好,這還怕老頭子餓着,特意早定了位置請我吃飯,哪像你,一點兒不知道孝順老頭子。”
婁飛翰聽見前一句話的時候,都想給顧子安鞠一百八十度的躬了,要知道,在他爺爺沒認徒弟的時候,可是逮着他就說古玩的事兒,一直企圖把他從政界掰彎過來,這兩年多倒是好多了,現在,他簡直就想放鞭炮了慶祝了!
結果,這念想剛一過,聽見下一句話,嘴角狠狠一抽,心下忍不住吐槽,爺爺,你可真是我的親爺爺,我請你吃那麼多頓飯的時候,你咋不說?!
“傅家那小子沒跟你一塊兒來?”婁培鶴說着說着,見他孫子後面沒人了,疑惑的道。
顧子安心下詫異,下意識地掃了眼婁老爺子,傅家?
一聽見這個,婁飛翰下意識得抖了抖,想到他問傅恆之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的時候,他居然給自己來了一句,待會兒要去接他家人兒!嚇得他立馬就跑了!
要知道,他手機短信上,至今那三個感嘆號還在時刻提醒着他,他一不小心乾的壞事被正主兒逮到了!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能跟傅恆之走的這麼近的人,怎麼也不會是善茬!
聽說連傅恆之都打不過她,是不是真的打不過,他不知道,但總歸會一點兒拳腳,他不覺得自己這連三腳貓功夫都稱不上的人,能有什麼好果子吃!更別提,到時候人家兩口子對付他一個,想到這,婁飛翰瞬間搖了搖頭,還是先保命要緊!
他哪裡知道,在他跨入這個包間的時候,命已經掉了一半了。
“他啊,忙着去接他的小女朋友。”
顧子安手下動作一頓,眼眸輕閃,剛剛聽見傅家的時候,她就有些奇怪了,婁老爺子的背景她是知道的,京城大院裡住着的人,從他口裡說出來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人,而京城大院裡可也就住了一家傅家,除了傅老首長家還能是誰?
她本來聽見傅家小子還有些不確定,結果,婁飛翰這句話一說出來,哪還能不確定,臉色瞬間怪異了起來,幽幽地瞥了眼空着的碗筷,心下忍不住慶幸,這還好沒來,否則待會兒還不知道怎麼收場了,只不過,傅恆之要是知道,怕是要糾結一整天了。
婁培鶴纔不信他這話了,傅家那小子要是有女朋友了,傅老頭哪還會整天着急來着,他就沒看過傅家那小子對哪個女的有過好臉色,倒是他家孫子,身邊圍着的女人不少,卻沒一個正兒八經的!
他大手拍着桌子,對跑去他家徒弟那兒坐在的人唬道:“都老大不小了,趕緊給我找一個去,別整天到晚不務正業,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爸早就會走路了,你要是找不到,趕明兒老頭子再給你挑一個去!”
婁飛翰面色瞬間變成了苦瓜臉,連連敷衍道:“是是是。”他那哪叫不務正業,他那叫工作需要,哪個在政界上混的人不需要交際來着,他家爺爺哪都好,就有兩點,一是逮着他說古玩,一是逼着他相親!
婁飛翰表示,他什麼都不怕,就怕他家爺爺給他來這兩件事,而且一說就上癮,不讓他答應一個不罷休,正想着估計今兒又完了,卻忽然聽見婁培鶴的聲音傳了過來,差點兒沒把他感動的痛哭流涕!
“看在安丫頭的面子上,老頭子今兒也不跟你說這個了,你自己給我上點兒心。”婁培鶴一見他那敷衍的態度,就知道沒什麼指望,若非今天不是安丫頭在這兒,他少不了要多說道幾句。
說完,他笑眯眯地看着顧子安,一臉自豪的道,“你不是一直想見安丫頭麼,怎麼樣,老頭子這徒弟不錯吧,安丫頭,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混賬孫子,婁飛翰,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婁飛翰還打算好好介紹一下自己,怎麼也給他這個小師妹留下個好印象,結果,被婁老爺子一句混賬孫子給徹底毀了,頭上滿是黑線,我說爺爺,好歹是在你徒弟面前,這第一次見面,你能不能給我留點兒面子?
婁飛翰覺得他勢必要挽回自己的形象,露出一個自認爲帥氣的笑,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別說,還真有幾分味道,偏偏那雙眼裡卻有着藏不住的好奇,“小師妹好啊,我可是一早就聽爺爺說過你了,沒想到你還真這麼小來着,真跡閣不會真是你開的吧?”
他知道爺爺認了個小徒弟,據說認的時候還是初中來着,他當時只以爲他家爺爺是一時興起,看着小孩子對古玩有興趣,哪知道,後來居然聽爺爺說,那真跡閣是他家小徒弟的?!
臥槽!差點兒沒嚇死他!真跡閣是爺爺親自提筆,又在上流社會名聲不錯,他當然知道,這兩年來一直髮展的不錯,但,居然是個當時還在上初中的小孩子開的?!還是個女孩子?!
要不要這麼逆天啊!難道現在的小孩子都已經這麼可怕了麼?!
他瞧着面前的少女,精緻的五官,白皙的面容,一身淡然的氣質,若是忽略那尚有些稚嫩的臉龐,還真看不出是一個才上初中的女孩,哦,不現在已經是上高中了。
看着看着,他更是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腦中靈光一閃,臉上一喜,他想起來了,這小師妹可不就是上回在監控器上看見的小怪物麼,嘖嘖嘖,那賭技當真不錯!搞了半天原來是自家人!
一聽這名字,清亮的眸底忽然閃過一道幽光,顧子安嘴角的笑意深了深,輕輕含顎,意味深長地睨着興致勃勃的男人,紅脣輕吐,“婁飛翰?”
倒是她忽視了,她應該早一點兒想到的,師傅姓婁,而上次在傅恆之手機上見到的名字可不就是婁飛翰麼,兩人都是一個姓,兩家人又都是從大院裡出來的,婁飛翰就算不是婁老爺子親外孫,也該多少有點兒關係。
婁飛翰聽見她直呼他的名字,壞笑道:“小師妹啊,你這麼直接叫我名字可不對啊,這按輩分來說,你怎麼也要叫我一聲哥哥,來,叫一聲飛翰哥哥來聽聽。”
顧子安嘴角一抽,她算是知道爲什麼婁飛翰會教傅恆之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合該這人根本就不正經。
婁飛翰見她沒說話,想了想,又饒有趣味的接着道:“不然,你喊我一聲師兄哥哥也行。”說着,他還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嗯,這個稱呼聽着好像蠻有意思的,不錯,不錯。
顧子安輕哦了一聲,清亮的眼眸淡淡的打量了眼婁飛翰,別有深意的道:“想讓我喊你師兄哥哥?”
“小師妹是不是覺得也這個比剛纔那個更好?”婁飛翰被她看着有些怪異,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一聽見她說的話,興致立馬又上來了。
顧子安含顎,就在婁飛翰以爲她同意了的時候,卻見她忽然伸出兩根手指輕晃了晃,慢悠悠的道:“第一,比古玩你比不過我,第二,你打不過我,所以,這個哥哥你是沒戲了,若是弟弟的話,我倒是還可以考慮考慮。”
婁飛翰每隨她多說一句話,嘴角抽搐得就更加厲害,到後來,整個人就跟見鬼似的,弟弟?!有沒有搞錯!他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人,這小師妹不僅不領情,還,還,還這麼打擊他?!
一旁的婁老爺子倒是毫不客氣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安丫頭乾的不錯,就該好好治治這小子,整天到晚沒個正形,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好,老頭子就知足了。”
婁飛翰幽怨地望向毫不留情接着打擊自己的親爺爺,磨了磨牙,爺爺,你還真是我親爺爺!你說,是不是因爲你經常在小師妹面前說我壞話,所以,現在小師妹都開始嫌棄他了?!
他哪裡知道,今天婁老爺子還是第一次在顧子安面前提他來着。
一頓飯,婁飛翰當真是見到了自家爺爺是有多喜歡這個他這個徒弟,嘴角的笑從他進門到現在都沒停下來過,他深深的覺得在他這個小師妹面前,他已經離失寵不遠了。
吃完飯,婁老爺子趁着顧子安去結賬的空擋,大手拍着自家孫子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就在婁飛翰以爲他要說什麼的時候,下一句話就讓他傻眼了,“臭小子啊,老頭子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安丫頭不錯,你乾脆幫爺爺把安丫頭娶回來算了,又解決了你事兒,老頭子又後繼有人了,簡直是兩全其美!”
婁老爺子越想,越覺得這想法不錯,直接從徒弟上升到了孫媳婦兒,多好啊!
婁飛翰嘴裡都快能裝下一個鴨蛋了,看着在一旁自鳴得意的爺爺,嚥了咽口水,“爺爺,你不會玩真的吧?”他爺爺這是思想有多開放啊!直接給他找一個童養媳來了?!
聽見這話,婁培鶴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猛地一拍他的腦袋,“也是,像安丫頭這麼好的人,配你這臭小子,確實是浪費。”
婁飛翰這回徹底無語了,他算是知道了,他家爺爺已經掉入了一個名爲小徒弟最好的坑裡去了。
顧子安接完賬回來後,卻發現婁老爺子兩眼冒光的盯着自己,婁飛翰卻一臉無語的看着自己,弄的她一頭霧水,這兩人在她結賬的時候,說了什麼?
出了百貨商場後,就在顧子安想說帶婁老爺子在上宣市好好玩兩天的時候,畢竟上一次婁老爺子來漢寧市時便是這樣。
結果,她還沒說話,婁培鶴卻率先看了過來,然後,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自家孫子,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明明嘴角的笑意都快忍不住了,偏偏還裝的一本正經。
“老頭子去真跡閣再看看去,早上人太多了不方便,這會兒趁着他們吃飯的時候我瞅瞅去,還沒好好看看那件白瓷制鼎了。”
顧子安想了想也好,“我陪師傅去。”
她這話剛一落,婁培鶴就立馬回絕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臭小子難得出來玩一趟兒,咱師徒兩要是都去了真跡閣,他就又得一個人了,安丫頭就幫老頭子照顧一下吧,我先走了。”說完,也不等顧子安回答,喜滋滋看了眼自家孫子,麻溜兒的就跑路了。
顧子安一臉愣然地看着走的都快飛起來的婁老爺子,手中的柺杖就跟個擺設似的,看了眼旁邊一副不關我事的婁飛翰,心下狐疑,正打算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隨意的瞥了一眼,正是傅恆之發來的短信,簡單利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