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安還未從見到老爺子的疑惑中回過神來,又被老爺子這話給雷住了,什麼叫把傅恆之給她帶過來了?不過,卻也聽明白了,不僅是傅老爺子來了,連傅恆之也來了。
身後跟着的顧純中和沈琴一行人,也被門口這陣仗給嚇到了,想到剛剛的話,再聽見自家女兒對這老人的稱呼,渾身一震!
“老,老首長?!”
傅老爺子聽見這話,大手一擺,佯怒道:“什麼老首長,沒聽見女娃叫我爺爺麼,我就是恆之他爺爺,這不,難得過年,咱們兩親家這麼久也沒見過面,我就將恆之給你們帶過——咳,不對,是我帶恆之過來定個親。”
“定親?!”顧純中和沈琴一行人又是一驚,壓根不知道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傅正衫笑了笑,對着還未反應過來的一行人解釋道:“幾位親家,這不是前不久恆之這孩子私下和子安訂了婚麼,這兩孩子訂婚,哪能沒個大人在場,原本我們想着再給兩孩子重新補辦一個,不過恆之這孩子偏認定了上次那一回。”
“上次在基地的那段視頻,我們也都看了,仔細想了想,怎麼說也是恆之的一片心意,好歹是第一次,這在兩孩子心底意義肯定不一般,瞧着也比那些商業化的訂婚儀式要有意義,左右一想,這商業化的訂婚儀式能省,但這一些該有的禮數卻還是不能省的。”
“這不,趁着這時候有時間,我和老爺子就想着把這事兒給定下來,我們也好安心,親家你們覺得呢?”
顧純中、沈琴回過神來,也覺得這話說的挺有道理,上次那錄像,他們後來也看見了,就連他們這局外人都能瞧得出恆之這孩子的用心,確實比那些商業化的訂婚要好多了。
這麼想着,兩人連連點頭,衝着傅老爺子和傅正衫招呼道:“這,這事兒還讓老首長親自——”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給打斷!
“什麼老首長,在這兒的都是親家,哪來的老首長!”傅老爺子吹鬍子瞪眼道。
顧純中面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笑道:“是,是老爺子,這還讓老爺子親自跑來一趟,怎麼也該是我們這些個後輩先去看您。”
傅老爺子一揮手,唬道:“這定親哪有讓女方先過來的說法,你們要是過來了,這不全亂套了嘛!”
這話一出,顧純中整個兒一噎,其他人一個個全都忍俊不禁,肩膀可疑地抖動着,剛剛還緊張震驚的氣氛,在無心之中,隨着傅老爺子的幾句話悄然緩解。
沈甘哈哈大笑,連忙幫襯的道:“是是是,老爺子這話說的是,定親這事兒哪還有讓女方先來的道理,快請快請,這大過年的都站在外面幹什麼。”
沈琴瞧着這走進來的人,面上疑惑了,“咦,恆之這孩子了?”不是說恆之也來了麼,怎麼沒瞧見人了?
“我剛剛還瞧見他在外面了,我出去看看。”沈強想到了什麼,說着也就往外走。
傅老爺子笑了笑,面門紅光,“沒事沒事,都進來,他在忙着給我孫媳婦兒搬東西了。”
彷彿是爲了印證他這話似的,門外傳來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一行人下意識地看去,只見傅恆之抱着一個箱子走了進來,深藏的眸子掃了眼屋子裡的人,視線落在自家人兒身上頓了頓,冷峻的面容奇異般的柔化,然後才落在了顧純中和沈琴身上,低沉悅耳的聲音自然的開口,“爸,媽。”
顧純中和沈琴一噎,面上尷尬了,以前喊這也就罷了,這回當着老爺子的面,這是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結果,就在他們糾結着要不要應的時候,傅恆之卻將手中的箱子放下,再次走了出去。
一行人一愣,“這,這怎麼又出去了?”
傅老爺子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揮了揮手道:“還沒搬完了,這該有的禮數一個都不能少,怎麼說也是給我孫媳婦兒準備的。”
這話一落,果然沒過多久,傅恆之又搬了個箱子進來,放下之後又接着出去了,一個個人面上好奇,望着這兩個箱子,心下都忍不住猜測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這,這裡面是什麼?”顧純中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傅老爺子也瞧出了衆人的好奇,摸着鬍鬚輕咳了一聲,對着顧子安示意的道:“孫媳婦兒,你去看看?”
顧子安掃了傅老爺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瞧着老爺子面上有些不自然?
心下雖是疑惑,卻也點了點頭,在一行人疑惑的目光中,伸手將最近的一個箱子打開,整整一箱子綢緞布匹毫無預警的暴露在空氣中,精美素雅的刺繡圖案一一呈現在衆人眼中,栩栩如生,一針一線均展現出中華上下五千年的高超技藝,那是現今很難看見的失傳技藝。
屋子裡的一行人一愣,不明白這訂婚怎麼還拿了一箱子綢緞過來了,正想着,傅老爺子的聲音忽然傳來。
“原本想着按現代的禮儀來,結果,恆之這孩子偏要按古時候的,我想着怎麼也是咱老祖宗的東西,按古時候的來禮節來,也不算委屈了孫媳婦兒,這不,爲了籌齊這綢緞布匹,恆之這孩子可沒少費功夫。”傅老爺子一邊說着,還不忘替自家孫子多說幾句好話。
顧子安手下動作一頓,清亮的眼眸瞧着這滿箱子的綢緞布匹,微閃,隨即毫不猶豫地打開另一個箱子,滿滿一箱子武夷山大紅袍的標誌倏地撞入眼中!
一行人忍不住輕嘶了一聲,那一箱子綢緞布匹,他們不知道要多少錢,但這一箱子大紅袍,他們卻也是略有耳聞,正宗的武夷山大紅袍是中國曆代皇家的貢品,一斤最低價格沒有上萬也要上千,一年的產量也就只有那麼多,早已經不能用錢來衡量!
尤其這茶葉旁邊還放了幾對茶餅,瞧着端是喜人。
“這是叫下茶,聘禮中送茶葉的習俗可是從宋朝就開始了。”傅老爺子的聲音又接着傳來。
顧子安抿了抿脣,又接着打開下一個箱子,這回倒不是和前兩次一樣,直接就瞧見了裡面的東西,只見這箱子裡放了一個一個的小盒子,阻隔了衆人的視線。
一行人好奇了,這箱子裡怎麼還分着裝了幾個盒子來了,這又是什麼?
清亮的視線從盒子上掃過,白皙的指尖在一個個盒子上掠過,精緻的小臉上瞧不出任何異常,但,誰也不知道顧子安心下正在默默的數着,一、二、三……七、八,手下猛地一頓,視線倏地望向了最後一個盒子,九!
不多不少,一共九隻盒子,顧子安心下一動,指尖快速地打開其中一個盒子,一把精美的桃木梳映入眼簾,一個詞忽然在腦海中浮現,‘白首相莊’自古以來梳子都有結髮之意,意在相愛相守,白頭偕老。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傅老爺子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尤其最後一句話,說的別提多順溜了。
顧子安輕咳了一聲,面上隱隱有些不自然,嘴角卻露出了淺淺的笑意,看着剩下的八隻盒子,即便是尚未打開,她也知道這裡面都裝了什麼,她緩了緩神,擡手,將剩下的八隻盒子一一打開,八樣物品靜靜地端放在盒子裡,尺子、壓錢箱、如意秤、鏡子、都鬥、剪刀、算盤、繡花鞋,九件物品一件不少!
一行人望着這另外八件物品,疑惑了,一個個下意識地望向了傅老爺子。
傅老爺子倒也不辜負一衆人的期望,摸着鬍子,搖晃着腦袋,不緊不慢的說着,“尺子可是婚姻中丈量幸福的標準,指百子千孫,幸福源遠流長。”
“壓錢箱,表女方家境富裕,以後給孫媳婦兒留着裝首飾用的;如意秤,生活稱心如意,我孫兒和孫媳婦兒如意同心;鏡子,那說明我孫媳婦兒好看,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都鬥,這彰顯我傅家家世背景不錯,家境富裕,孫媳婦兒嫁過來肯定能過上好日子;剪刀和算盤意思差不多,都是前程錦繡,廣茂財源……”
每隨着傅老爺子多說一聲,一個個人都跟受教育似的,連連點頭,傅老爺子越說越起勁,瞧着這一箱箱一盒盒的東西,別說,就連他都感受到一股子濃郁的歷史氣息,果然,還是他孫子能幹!
剛這麼一想,顧子安卻打開了最後兩個箱子,一箱子特供煙擺放在箱子裡。
“咱現在去女方家,不都得帶煙嘛,我就和恆之商量了一下,這不,恆之就將大院兒的特供煙拿來給你們嚐嚐的,說是要孝敬他岳父,不能隨便。”老爺子心裡那個肉疼啊,他這煙就這麼沒了一箱子,可偏生這嘴上還不忘記說自家孫子的好話。
顧純中愣了愣,孝敬他的?這連他都有份啊?再一看那特供煙,渾身一震,瞬間對傅恆之的好感度上升了那麼一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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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聘禮是微微在網上找的,發現好多版本,就從中挑選了一些湊在一起了,別考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