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撇着嘴,肖司令指着關山對副參謀長說道:“老左啊,也就是你慣着他,換成是老彭,哼哼哼……在這小子知道事情嚴重性之前,早就特麼槍斃他八回了!”
這一席話,整的關山後脊樑冷汗直冒。
居然當初自己和李雲龍合計着修改旅長的既定方案,只在首長身邊放了小分隊和兩個連的兵力,是特麼信息不全面,漏算了這山溝溝裡面一兩萬不確定性的土匪武裝!
不不不,還特麼不是隻放了小分隊和兩個連!
小分隊和兩個連全都拉出去跟鬼子僞軍打仗去了!
假如說,假如說這幾天裡,有那麼一路土匪是被鬼子僞軍收買的並潛伏着的……關山越像越覺得後怕的慌。
“總是要冒點風險的嘛!”副參謀長笑道:“莫說土匪不敢主動進攻八路軍,就算是他們豬油蒙了心想冒險,在這山裡打起來,他也沒得說就一定能佔到便宜!”
肖司令冷哼着對副參謀長說道:“哼哼,你就慣着,啊!早早晚晚給他慣上天!就跟李雲龍似的,立個功然後趕緊戳個窟窿!”
“不至於不至於!哈哈!沒那麼嚴重!”副參謀長笑着替關山開脫道:“他不知道這情況,那李雲龍肯定不可能不知道吧,他愣是愣了點,但你要是說他李雲龍沒做評估就貿然這麼亂整,那我還真不信!”
肖司令看着關山,虎着臉問道:“現在清楚啥局面了不?知道爲啥老子這個司令都親自跑過來了不?”
“明白!明白!”關山趕緊點頭,腦門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這麼一折騰,對山裡這些土匪武裝來說,還是有震懾作用的!”肖司令看着副參謀長和陳波,說道:“我來之前,敵工部那邊就反應說,最近以來,尤其是韓王嶺貨場被炸,還有虎亭夏村據點羣被強攻摧毀之後,他們那邊的工作進展快多了!”
副參謀長笑道:“那挺好啊!正主不就在這裡嘛,擺擺龍門盤盤道,說不定頂得上半個敵工部呢!”
肖司令點着頭,說道:“誰說不是啊!如果要是能夠就地收編就地整訓,迅速形成戰鬥力拉出來跟鬼子僞軍幹,那對於咱們反掃蕩和掩護機關部隊轉移,作用就非常大了!”
關山看着老許,倆人不約而同地搓了搓手。
挺好的,真是不錯!
原本對於機關部隊轉移來說,這些土匪武裝是不確定性因素是威脅,但是如果就像副參謀長和肖司令所說,就地收編轉化爲我所用,這一進一出,那玩意!
“非得他去嗎?”一直沒說話的張萬和不滿地皺着眉頭,他小聲嘀咕着,看向肖司令和副參謀長,他還不死心。
肖司令和副參謀長對視一眼,倆人誰也沒回答張萬和的這個問題。
(二)
山西的地理位置處於400毫米等降水線南側不遠處,也就是農耕文明與遊牧文明的邊緣地帶。
在明清小冰河之後,山西氣候與“中世紀溫暖”的唐宋時期相比降水量有不小的縮減,除了太行中條山區、五臺山區和呂梁山區三個多雨區之外,其它地方都非常乾旱。
清明穀雨節氣,又是這三個多雨地區除了6到8月雨季之外,第二個雨水量較大的時間。
身穿蓑衣的杏兒摘下斗笠甩了甩水,提醒道:“奶奶,您還是坐上擡竿吧!您看您這衣服全都溼透了!”
“沒關係!”白髮蒼蒼身穿蓑衣的老太太揮了揮手,
精神矍鑠的她又一次拒絕了讓她坐擡竿的建議,已經走了二三十里山路的她並沒有感覺多麼疲憊。
杏兒挽着奶奶的胳膊,提議道:“那要不然,就在這裡歇一會吧!”
“這裡嗎?”老太太站住腳步,擡頭看着四周。
杏兒扶着奶奶,向一個穿着制服馬靴佩戴上尉軍銜的青年男子詢問道:“七哥,在這裡休息的話,可以嗎?”
“稍等下,小姐。”被稱爲“七哥”的年青人點點頭,把一個木頭做的小小哨子含進嘴巴里,吹出嘰嘰咕咕的鳥叫聲,同時舉起望遠鏡朝着四周的制高點看過去。
四周的制高點上頓時鳥啼蛙聲蛐蛐叫響成一片,做出平安無事的迴應。
“七哥”觀察一番,朝着杏兒和老太太點頭道:“可以!沒問題!”
“那行吧!我看,就把帳篷搭在這裡吧,老七啊,派倆人過去前面迎迎他們,把他們接到這裡來!”老太太吩咐道。
“是!老祖宗,都聽您的!”老七向後面擺擺手, 招呼道:“給老太君和小姐搭個帳篷,趕快點!”
後面一小隊人員趕忙跑過來選了個平整的位置忙碌起來。
“剛好,奶奶!搭好了帳篷您先換一身乾衣服!”杏兒扭頭吩咐身後的四個女兵,她們也全都是穿着晉綏軍藍灰色的制服。
與八路軍一樣,這一隊人馬的軍帽上也把青天白日徽章摳掉了,只留了兩顆鈕釦。
要不是領章肩章上有軍銜標記,以及他們每個人的左臂上都縫了一塊白布袖箍,猛一看的話都會以爲他們就是八路軍。
那個白布袖箍就是這支部隊的典型標誌物,上面都寫着漢字,有些寫着“恥”,有些寫着“冤”,還有些寫着“怒”,具體什麼涵義,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不多時,老太太從臨時搭起的小帳篷裡走了出來,她已經脫掉了蓑衣,換了身乾淨的藍布衣服,頭髮也用髮帶和簪子捆紮了起來,她不是軍人出身,沒必要穿軍服,然而普普通通的服飾卻也無法掩蓋老太太身上的殺氣。
“老祖宗!這邊地勢高一些,搭了個小涼亭,設了一個茶桌和四個座位,您看,夠了吧!”老七指着搭建好的涼亭詢問道。
老太太想了想,說道:“不知道他們那邊來幾個人,要是不夠坐的話,那就撤掉座位,大家都坐馬紮子,那玩意應該帶的夠吧!”
說着說着,老太太聳聳鼻子使勁嗅了嗅,扭頭四處看着,看到杏兒也脫掉了蓑衣換了一套少校軍銜的制服從小帳篷裡走了出來,一邊往這邊走一邊整了整頭上的船形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