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而且按照關山從李雲龍那裡對戰報的解讀,那個被趙剛點評爲“不倫不類,密報不像密報,簡報不像簡報”的“子十卅白大”,個人哨、班級和排級陣地,也就算了,可是連級部隊,一百多人,三個營可是九個連,還有後面的營部和預備隊,都藏哪兒了呢?
還有那二三十輛騾馬車,一百多副扁擔還有獨輪車啥的,都去哪裡了呢?
像“藏兵山”那樣的地形,李雲龍到底在這附近發現了幾個啊!
原本以爲今天晚上獨立團肯定有點啥動作纔對,畢竟從理論上,趁着鬼子勞師遠征立足未穩又在白天向外圍部署搜索什麼什麼的,折騰了一天,符合以逸待勞的理論嘛!
然而一直到天將拂曉的時候,小分隊在猴子的引領性到一個山洞裡吃飯休息,關山彷彿聽到了零星的槍聲和幾聲爆炸,問大家,誰都說沒聽見,關山也沒再多說啥了。
原本關山還計劃着說,自己和猴子跑步先過去偵察一番,讓老許帶着其它人在後面慢慢跟着,但是到了這邊看到這條“山路”,關山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沒錯,很多年以前這裡的確有一條路,但是久遠到啥年代,那就真不好說了,至少也是經歷過不少於三五八次洪水沖刷和山體滑坡,所謂的小路,早已經是斷斷續續的了。
除非使用大量炸藥和工程機械,或者是動用不少於兩三千人規模的施工隊伍,還需要前期進行過詳細的地形地質勘察,否則的話,一個月之內,這條路不可能修好!
晉中地形的地貌變化,至少也要是以世紀來計算了吧!
大概這也就是李雲龍說,他判斷鬼子可能並沒有發現這條路的緣故。
不過……大量炸藥和工程機械,兩三千人規模的施工隊伍,說起來,鬼子還真的都能做到,就像是現在華北大地上那上萬座炮樓據點,以及依託炮樓據點挖出來的千溝萬壑。
“猴子,你說,團長昨天會不會派一個先遣小分隊,先幫咱們把前面的地形探探?”關山問道。
“不會!”猴子非常堅定地回答道:“山子哥,這條路連我在內,以前啊,咱們團最多隻有五個人走過。”
“啊,這樣啊,都誰啊?哦,我知道了,那幾個老兵,是嗎?”關山問道。
猴子搖搖頭,半晌沒說話。
關山彷彿明白了什麼,用力拍拍關山的肩膀,沒有繼續再問了。
“等下,山子哥!”猴子擡手輕輕喊了一聲。
關山舉起右手握拳,蹲了下來。
“原地蹲下,注意警戒!”老許在隊伍最後小聲喊道。
猴子悄悄走到一棵樹下,摸着樹上的一道疤痕,招呼關山過去。
猴子說道:“山子哥,這應該是刺刀的印子,你讓喜子哥個拿刺刀來比劃比劃!”
王喜奎走過來從肩上取下三八大蓋,裝上刺刀,跟創口比劃着高度,說道:“這個高度,應該是……拿着槍巡邏時候,腳底下被絆了一下……”
“王班長,這裡也有痕跡!”燕家喜輕輕用刺刀扒開一堆碎石,露出了一個燒過火的竈坑,裡面還有沒有燒盡的焦黑的枯樹枝殘餘。
老許捏了一下黑灰,聞了一下,說道:“應該有個把月了吧!”
關山已經徹底無語了,這幫老傢伙,怎麼個個跟特麼山鬼似的!
居然自己是他們的隊長,這應該老李這傢伙,想讓自己這個井底之蛙開開眼吧!
不過,
應該還好吧,自己再怎麼說,在前一世也是攀巖運動和戶外運動的積極參與者,雖然沒有他們這些老兵這麼鬼,但應該也不是個小白吧!
關山努力左右瞅着,希望自己也能發現什麼痕跡。
“咦?”李二奎奇怪地問道:“關組長,那邊土裡怎麼像是埋了個茶壺……”
老許一把抓住李二奎,罵道:“蹲下!別過去!那特麼是地雷!”
大家瞬間緊張了起來,關山腦門上的汗唰就下來了。
“我來吧。”王喜奎卸下刺刀,把槍丟給燕家喜,又把拴着三個彈盒的皮帶解下來放到地上,然後一邊上上下下觀察着,一邊往那顆地雷躡手躡腳走了過去。
刺刀痕跡、被碎石掩埋遮蔽的燒火竈、雷場,這說明了什麼?
關山努力想,除了說明日本鬼子來過,還能說明什麼呢?
“喜子哥,那不是地雷……”猴子說道:“別弄了,再整一手。”
喜子停住腳步,仔細看了看,然後扭臉看向老許,發現老許蹲在那裡捂着嘴偷笑。
“狗日的, 應該整出來糊你臉上!”王喜奎嘿嘿笑着罵道。
關山摘下鋼盔,擦着滿頭的汗,說道:“哎呦媽呀,許哥啊,你這玩意,給我嚇的!”
“這不正常嗎?”王念柱擡擡下巴,說道:“看那三頭大熊,去吧去吧,去尿吧,比比誰尿的高!”
大家全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吧,那老子也算上一個,我也跟你們比比!”關山自嘲地笑着。
“哎呦,咋了,誰特麼還沒有一個咋了!”
“關隊長,許隊長,要不然的話,下個命令,一二三開始,咋樣!”
關山笑道:“那我來喊,全體都有啊,準備,一,二,三!憋着!”
“哎呦臥槽!”
“日!整老子一手!”
“哈哈哈哈哈!”
(二)
“埋鍋做飯,填埋排泄物,那說明他們做了比較充足的準備。”關山一邊思考,一邊分析道:“警戒巡邏的話,那說明,他們附近應該是有宿營和能夠休息的地方……”
大家都點頭表示認同,大概他們心裡都是這麼想的,但要是讓他們用語言歸納並表達出來,可能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勘察測繪的話……”關山左左右右地瞅着,回憶着白老師和沈同學選擇擺放測繪儀的規律,能當做識別標誌物的地形,周邊制高點,以及能夠臨時屯放物資防潮防風的地方……
“猴子,猴子!”關山指着一個幾乎九十度的巖壁半空,一邊用望遠鏡觀察,一邊問道:“你幫我看看,那裡是有個山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