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條繁華街道,另一條街道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婉兒,若是難受的話就哭出來。”鳳梨雲柔聲道。
只有將心裡的愛哭出來,她的心纔會洗滌乾淨,才能放另一個人進去。
“我沒哭,我纔不會哭。”薛婉氣呼呼的瞪着他,可是眼睛像是被沙子迷了眼,難過的睜不開,一下沒忍住,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全都哭出來,這樣會好受些。”看着她抽抽搭搭的樣子,鳳梨雲只覺得整顆心都要碎了,對東方的敬愛之情,瞬間淡了許多。
他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女孩,竟然被人這麼肆意傷害。
那個妖豔賤貨有什麼好的,先生竟然要娶海棠。
轉念一想,若沒有東方的放手,他怎麼會有機會?想到這,暗淡的眸子又驀然發亮。
薛婉哭了一會,心裡頓覺好受多了,用絲帕擦了擦臉,看着不遠處的薛府道:“三殿下,我快到家了,就此告別吧。”
“都快到家了,就不請我去府上歇會?”見薛婉紅着眼睛,一副又要哭的樣子,鳳梨雲立馬改口:“好,我就遠遠看着,等你進門了,我就走。”
薛婉這才作罷,慢悠悠的回了府。
硃紅色的大門,在夕陽下淡了顏色,她抓住獸形鐵環敲了一會。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一個欣長的身影逆着陽光,緩緩走了過來,他一身藍色衣袍,面容英挺,比夕陽還要耀眼。
兩人目光相遇,碰撞出各種驚愣。
薛婉呆呆道:“哥,你怎麼回來了?”
而且比她還先回來。
“我回去小宮殿找你時,宮人們說你回府了,我就立馬趕來了。”薛鴻說完,打量着她。
看她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又道:“你不是走在我前頭,怎麼會比我回來的晚?”
難不成妹妹又去找東方先生了?
如今書院裡傳的沸沸揚揚,誰還不知道,東方先生兩天後就要成親了。
她哭的這麼傷心,還是放不下嗎?
他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對她失落的心情,亦是無法感同身受,只是心疼的看着她,微微的嘆氣。
“我……路上碰見先生帶着未婚妻在買嫁衣,寒暄了幾句,就耽誤了時間。”薛婉聲音帶着哭過的沙啞,小臉紅紅的,看着就楚楚可憐,跟一朵被風打壓的柔軟小花,需要人精心呵護。
薛鴻聽了也跟着心酸,妹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受挫。
別的事情,他可以幫忙護着,這件事,他還真幫不上什麼忙。
薛鴻頓了頓語氣,關懷的話到嘴邊,又變成生硬:“沒事找罪受,以後看到他們不會繞路嗎?”
眼不見,才能心爲淨。
薛婉急着辯解:“哥,打聲招呼也不會怎麼樣,我已經放開了。”
她咬咬脣,抹抹眼角的淚珠,一副很堅強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讓人看着越發難受,薛鴻一臉嫌棄:“行了,趕緊回屋吧,一會用了晚膳早點睡。”
薛婉點點頭,被淚水洗滌的眸子閃閃發亮。
晚膳過後,薛婉就早早的回房,對着漆黑的夜空發呆。
她在想那兩人在挑嫁衣時的情形,怎麼看都怎麼彆扭。
她該相信先生說的話嗎?
她陷入複雜的思緒裡,這時窗外傳來一陣動靜,薛婉驚得身子一側,低喝道:“誰在那裡?”
“是我。”一個挺拔的身影慢慢的顯了出來。
薛婉看到了東方,驚得捂住了嘴巴,瞪着眼睛又驚又喜:“先生,怎麼是你?”
他是怎麼進來的?若是從正門進,一定會有下人通報的。
難不成跟她一樣,老是喜歡翻牆?
“我來了有會。”看着她雙眸含着淚光,癡癡呆呆的樣子,看的他心情一陣複雜。
“啊……”薛婉臉色一囧,俏臉瞬間就紅到了脖子根,那她呆頭鵝的樣子,豈不是進入了先生的視線裡?
囧死了。
看着她咬脣懊惱的樣子,說不出的嬌憨可愛,東方神情帶着笑意,拉着她的手:“婉兒,你心情不好,我帶你去散散心。”
薛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任由着他牽着走,這夜深人靜的,也不知道對方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胡思亂想間,腰間一緊,人就被他摟在了懷中,再接着身子一輕,幾個旋轉間,人就出了院子,越過高牆,落在了牆外那匹高頭駿馬上。
不過半個時辰,兩人在一處雅緻的宅院停下,東方抱着她下馬,拉着她推門進去。
夜色下,宅子裡到處掛着紅燈籠,能看到遠處的亭臺閣樓隱隱綽綽。
穿過幽長的遊廊,夜風夾帶着花香撲鼻。
月光朦朧,兩人的影子時不時交疊,手心傳來溼漉漉的感覺,是他緊緊牽着她的手,沁出的汗珠。
兩人在宅子裡逛了一圈,東方拉着她出了後門,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條小河邊。
河邊長有許多蘆葦,還有各種野花野草,空氣中飄散着花的清香,涓涓流淌的水流,蛙鳴的叫聲,組成了一首夏天的曲子。
皎潔月光如輕紗,照耀着河面波光粼粼,如細碎的寶石。螢火蟲一閃閃的在河邊飛舞,如閃爍的星星。
“先生,這是哪?”薛婉很喜歡這裡的寧靜,她張開雙臂深呼吸,十分享受着這種自由的味道。
“這是我新購置的宅子,靠近郊外,風景宜人,修身養性最爲合適。”
薛婉回想剛看到的宅子,還挺大的,便好奇問道:“這座宅子要不少錢吧?”
先生給她感覺就是普通的書香門第,怎麼會有那麼多錢買宅子。
看出她的疑問,東方答道:“東方家在京城開設有酒樓。”
“酒樓?”薛婉說完,腦袋像是被閃電一樣快速的劈過。
她突然想到先生上回在東陽酒樓的情形,請他們吃飯,一副東道主的樣子,酒樓裡的夥計跟掌櫃對他都特別恭敬。
當時,她就覺得有說不出的怪異,原來問題出在這,他竟然是酒樓的少東家。
“沒錯,京城那家東陽酒樓,一直都是我在打理,這座宅子,是我自己掙錢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