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於吧?畢竟兩人只是合作關係。
可是心裡的忐忑不安是爲什麼?龐凌嘆了口氣,拿起筆墨紙硯,提筆練字。
每當心情慌亂的時候,唯有練字,才能平復她的內心,還她一片寧靜。
歡兒端着晚膳進來,看着她在桌邊寫寫畫畫,便問道:“小姐,別畫了,先用晚膳吧。”
“我不想吃。”龐凌一口拒絕。
儘管晚膳做的很豐富,香氣也四溢,但她心裡有事,實在難以下嚥。
“小姐,你怎麼了,白天還不是挺高興的嗎?”難道那些笑容都是假象?
“我高興?何以見得?”龐凌從宣紙上擡眸,挑眉看着她。
歡兒擱下膳食,踩着碎步過來,娓娓而談:“小姐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啊,面對大少爺跟安小姐的祝福,也悉數收下,這不是高興是什麼?”
小姐終於長大成人,就要有幸福的歸宿了,相信夫人地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龐凌擱下手中的毛筆,聲音清冽如風:“母親的仇未報,我怎麼高興的起來?這是我在龐府的最後五天,我一定要讓真兇顯出原形。”
“那小姐若有什麼計劃,需要奴婢配合的話,奴婢一定義不容辭。”
“嗯,你不用緊張,咱們不用出手,就等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憑藉着龐蘭一心想嫁給太子的心,龐凌相信這對狠毒的母女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這幾天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找到機會對她下狠手的。
她要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憑着謀害嫡女這事,將她們一舉扳倒。
歡兒疑惑問道:“小姐的意思是,三小姐對太子還不死心,爲了側妃這個位置對小姐出手?”
龐凌語氣模棱兩可:“這誰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不過這幾天,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凡事要多加防備。”
“是,小姐。”
龐凌擡眸看着窗外的一輪皎潔明月,打了個呵欠道:“你去端點熱水過來,我洗洗就準備睡了。”
“好的,小姐。”
歡兒剛出去沒一會,木門就被人叩叩敲響。
龐凌納悶她的動作如此之快,卻也只是道:“進來。”
誰知開門的聲音很細微,讓人沒有聽到木盆裡因爲走路,而晃盪出來的水聲。
再斜眼望去,也沒有看到有木盆放在木架上。
她詫異的轉過身,就看到沐浴在燭火光下的高大身影。
由於逆着光,更顯得面前的男人輪廓立體,神秘莫測,他一雙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出神,那種穿透力似乎要將她盯個窟窿出來。
他穿着銀白色的衣袍,一向俊美如玉的臉上,此刻掛着陰沉。
“你……”龐凌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等他上前一步,那英俊的面容暴露在燭光下,更方便讓人看清他的樣子。
這不是薛鴻又是誰呢?
他此刻的眉頭緊皺,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怎麼,不認識了?”薛鴻的聲音冷的如冰,讓人聽着就寒冷刺骨,龐凌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那個,歡兒一會就給我端洗臉水來了,你快點出去。”若是讓人看見,大晚上的,她的閨房裡進了一個男人,這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見他不走,龐凌趕緊衝過去,準備去拉木門,就被薛鴻的大手一把攔住。
“你放心,沒有人會發現我。”薛鴻冷冷道,不過是吹了點迷香,那幾個下人,一個個都在熟睡中。
龐凌感覺他是來算賬的,瞧着那臉色嚇人的很。
不就是在做決定之前,沒跟他說明而已,用的着這樣嗎?
話雖如此,但面對他強大的氣場,龐凌還是慫了,聲音怯怯道:“薛鴻,你是不是聽到了風聲,知道我要嫁給太子了?”
安涵月都能得到風聲,相比薛鴻的消息也是靈通的。
“沒錯,我大晚上過來,就是來質問你的。”薛鴻冷冷看她,眸中霜寒乍現,語氣更是寒冷無比:“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告訴你也無妨,你這張嘴也是守得住秘密的。”龐凌邊說,邊從他手裡掙脫開來。
她退到一個安全的位置,找了把椅子坐下:“我答應太子的求親,完全是想將後孃跟妹妹逼的狗急跳牆,現出原形。”
接着,她就將心中的疑慮告知。
她懷疑親孃的死因,就是這三姨娘一手造成的。
“原來如此。”薛鴻恍然大悟,隨即話鋒一轉:“就算是這樣,可以用別的方法逼迫,爲何非要嫁給太子?”
龐凌笑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嗎?或許還有別的辦法,但是我等不及了,我一天都不想看到這對母女在府裡耀武揚威的,我要早一天揭穿她們的真面目。”
“你報仇心切,我能理解,可爲什麼不告訴我?”薛鴻就在這個問題上較勁了。
她那天說,她的事讓他別管,她自有主張。
原來她的主張,就是私自應下這門親事。
一想到,太子會娶她,他們會做夫妻該做的事,薛鴻就氣的發狂。
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清冷的小女人,已經不知不覺的扎進他的心裡。
他喜歡的女人,怎麼可以嫁給別人?
就算是作秀,就算是演戲,那也不可以。
龐凌不明白他爲何這麼生氣,揚着下巴,不解道:“那你現在知道了,不是也一樣嗎?”
不過是今日才做的決定,現在告訴他也並不晚。
薛鴻猛地擡頭看着她,身上的銀色衣袍,襯托着他的面容閃閃發亮,那一雙幽深如潭水的眼睛,又黑又亮,卻又帶着執着跟認真:“龐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做的任何決定,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
看他說的如此鄭重其事,龐凌心口一跳。
迫於他聶人的眸光,她只好道:“好吧,下次我會注意的。”
薛鴻看着她,眸光復雜:“我可以幫你找出真兇。”
龐凌回神,這是她的家事,若是讓一個外人插手,自然不妥:“你放心,我能行的,就算我需要幫助,那還有我哥呢。”
沒有足夠的證據,一切都是她的猜測,她目前還不敢告訴哥哥,怕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