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走!”一道冷漠的聲音傳來。唐小六緩緩走到女人近前。
女人全身籠罩於黑袍之中,見唐小六到來,卻並未顯得很驚訝。
“爲什麼?”女人只是淡淡的問了一聲。
“我說,讓他走!”唐小六聲音加重了些。
“他是誰?”女人仍不甘心。
唐小六冷眼盯着女人,並未說話。
女人與之僵持了兩息後,便轉身向山下疾馳而去。
“我想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你不介意吧?”藍夜問道。
“隨便你!”唐小六冷漠回了一句後,便身形一晃,眨眼間沒了蹤影。
……
次日,陽光明媚,是個離開的好日子。
藍夜在樹洞中美美地睡了一覺,感覺渾身舒暢無比。
“啊……呵!”藍夜站在山坡上,伸了個懶腰,再次凝望着那條小路。
半晌後,藍夜終於收回目光,身形閃動,只聽一陣風響,不過數息已到了山腳。
遠遠地,一大羣人圍在中年漢子的屋前,臉上神色焦急,吵吵嚷嚷,不少人懷中還抱着孩童。
藍夜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那個女人昨晚又出來害人了?
“哎,快看,是藍大俠,藍大俠來了,大家有救了!”一個眼尖的村民瞅見了正從遠處漫步而來的藍夜,立即高聲疾呼起來。
“藍大俠……”衆人紛紛向藍夜涌了過去。
“大家莫慌,有什麼事慢慢說!”藍夜連忙擡起雙手,高聲制止。
“藍大俠,你快救救我家娃兒吧,昨天明明已經好了,可是今天一早起來便又昏迷不醒了,怎麼叫也叫不醒……”一個身形肥胖的中年婦人擠到人羣全面,拉住藍夜的衣袖,連哭帶喊。
藍夜看了看她懷中的孩子,約莫四五歲,胖嘟嘟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血色,氣息也變得極其微弱。
“好你個騙子,竟然還敢再來?!”一道厲喝傳來。
藍夜回頭一看,原來是張大仙。
“走開,都走開,他就是個騙子,你們這幫老實人,莫要被他騙了!”張大仙一邊扒開人羣,一邊大聲說道。
“你說我是騙子,我到底騙了誰?”藍夜雙手環於胸前,冷聲問道。
張大仙滿臉怒容,指着藍夜鼻子高聲道:“姓藍的,說你是騙子你還不承認。好,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啊。這些村民的娃兒都染上了風寒,本來大仙我已經給他們配了藥方,你卻橫插一腳,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這些娃兒搞得活蹦亂跳的,表面上看去好像真的醫好了他們,其實並沒有!”
藍夜冷眼看着他,並沒有要打斷他的意思。
“風寒輕者數天,重者一月不等,老夫已給他們配了最有效的方子,卻被你擾得亂七八糟,看看,這就是報應!”張大仙滿臉通紅,情緒激動,時不時的有泡沫星子從嘴中橫飛而出。
“張,張大仙,果真是這樣麼?”胖婦人一臉疑惑地問道。
張大仙瞄了她一眼,道:“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們看不到麼?你家娃兒昨晚是不是被他醫好了,今天又發病了?”
“對,對……”胖婦人完全沒了主見,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其他人也是一樣吧?”張大仙轉身朝人羣大聲問了一句。
衆人紛紛點頭應是。
“看清楚些,這些村民懷中的娃兒是不是經過你手醫治的?”張大仙眼中閃着熾熱的光芒,似乎要將藍夜燒成虛無。
“不錯,都是我醫治的!”藍夜大方地承認道:“可是,醫治好以後他們經歷了什麼我可是一無所知!”
“你的意思是他們自己把自己的娃兒弄成這樣子的咯?”張大仙冷笑道。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藍夜也跟着冷笑一聲。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擠到近前,滿臉怒色地質問道。
藍夜聳了聳肩,道:“我醫好他們是事實,至於以後發生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一定是你暗中下了什麼手法,才使這些娃兒再次發病,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張大仙白眉一挑,厲聲問道。
“對,你到底要幹什麼?”衆人也都紛紛抗議。
待得大家都安靜下來後,藍夜方纔開口道:“我不想幹什麼,只是想救這些孩子罷了!如果你們不相信,那我離開便是。”
“走?”張大仙冷哼一聲,道:“你以爲你走得掉麼?”
藍夜直楞楞地盯着張大仙,直把張大仙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我要走,誰能攔得住?”藍夜沉聲道,語氣明顯變得不再和善。
“你,你休要猖狂,你害了這麼多無辜的生命,現在卻想一走了之,老天都不會容你!”張大仙瞪着眼睛,顫聲道。
“哈哈哈,老天?我倒想看看他怎麼不容我!”藍夜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何人在此喧譁?”一道冷喝聲傳來,緊接着,四道黑色身影凌空而來。
四道身影一落地,立即將藍夜圍了起來,其餘村民盡皆向外散去。
藍夜一動未動,心中卻是不住地下沉,因爲,他已看到柳若丹與一個男人正並肩向他走來。
痛!
他也不知道哪裡痛,現在就想倒在地上,什麼事也不管,什麼事也不想!
“太子,仙子!”張大仙慌忙倒地便拜,衆村民也連忙跟着跪伏於地。
“嗯,都起來吧!”金衫男子冷冷地道了一句,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着藍夜。
“你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藍大俠?”金衫男子面帶微笑地道。
“大俠算不上,我姓藍,單名一個夜字!”藍夜爽快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自從遇到唐小六後,藍夜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隱藏不下去了,柳若丹遲早要知曉,既然如此,不如大方點,省得大家都尷尬。
況且柳若丹明知道他就是藍夜,現在卻依然出現在他面前,看來早已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或許藍夜的擔心原本就是多餘的,她在你心裡,和你在她心裡,是不一樣的!
果然,柳若丹臉上並未有半點波動,甚至連眼神都沒飄忽一下,彷彿跟藍夜從未相識過一樣。
金衫男子嘴角勾出一道意味深長的弧線,略微瞄了瞄身旁的柳若丹。
“藍夜?”金衫男子皺着眉頭道:“嗯,這個名字好熟悉呀。”
金衫男子歪頭想了想,然後抓住柳若丹的手腕,柔聲道:“哎,若丹,記得你曾跟我說過,你以前的那個不也是叫藍夜麼?”
柳若丹笑了笑,道:“嗯,沒錯,不過這個人怎麼可能是我說的那個人呢?你看他髒得要死,比叫花子還不如,我說的那個他最愛乾淨了,每天……”
話沒說完,柳若丹自知失言,不禁臉色一紅,道:“哎,反正絕對不可能是他!”
藍夜滴血的心終於好受了一丟丟,至少她還記得他的好!
金衫男子抿了抿嘴,將柳若丹的手腕擡了起來,柔聲道:“你說不是便不是咯,呵呵,有什麼關係呢,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總會遇到更好的,不是麼?”
柳若丹沒有掙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面若桃花:“想不到堂堂太子心思竟然比我還細膩,咯咯……”
藍夜的心又碎了一地!
金衫男子笑了笑,鬆了柳若丹的手,又環視一下四周後,方纔緩聲道:“大家聚集於此,所爲何事?”
“稟太子,這些村民家的孩子前些日子偶染風寒,小的替他們開了藥方,本已有所好轉,不曾想這姓藍的跑來一陣胡攪,昨晚剛被他醫好的孩子們今兒一早便又發病了,一定是此人暗中動了手腳,請太子明察!”張大仙搶先一步,抱拳向金衫男子朗聲道。
“哦?竟有此事?”金衫男子劍眉一挑,盯着藍夜道。
藍夜木然道:“是我醫治的不假,但並未做任何手腳!”
張大仙立馬跳了起來:“大膽,當着太子的面你還死不承認,想死麼?”
藍夜索性閉上雙眼,道:“做了就做了,沒做就沒做。”
金衫男子瞥了張大仙一眼,張大仙老臉一紅,連忙彎腰退到一旁。
“他說你做了手腳,你又說沒有……”金衫男子摸着下巴,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些孩子並非染上風寒,而是被人吸食了精氣纔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藍夜突然開口道。
“什麼?精氣?!”金衫男子臉色一變,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太子也是修身之人,探一探他們的脈搏不就一清二楚了麼?”藍夜沉聲道。
金衫男子點了點頭,緩步走到一箇中年婦人跟前,伸手探了探了她懷中的孩子。
三息過後,金衫男子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沉起來。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幹這等毫無人道的事情?!”金衫男子低聲吼道。
“太子,容卑職去查探一番!”四個護衛立即上前。
金衫男子略一點頭,道:“記住,我要活的!”
“諾!”護衛齊聲應道。
待得護衛離開,金衫男子轉身微笑着對藍夜道:“閣下着實厲害,佩服,佩服!”
藍夜道:“太子過獎了。”
金衫男子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還請閣下繼續醫治這些孩子吧。你負責救人,我負責抓人,如何?”
藍夜搖了搖頭,道:“不成!”
金衫男子一愣,道:“爲何?”
藍夜道:“先前這些孩子確是被人吸食了精氣,我能醫治,但今天他們卻並不是被人吸食了精氣,而是被人下了迷藥。若要解的話,必是由下藥之人來解!”
“迷藥?!”金衫男子再次震驚:“你可知何人下的迷藥?”
藍夜並未回答,而是看了看不遠處的張大仙。
“你是說他?”金衫男子一臉疑惑地道。
張大仙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子,小人冤枉啊,您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小,小人也不敢呀……”
“你太看得你自己了!”藍夜冷聲道。
“你,你說什麼?”張大仙擡起頭,臉上還掛着淚珠。
金衫男子隨意擡了擡手,示意張大仙起身。
“你的意思是說下藥之人另有其人?”金衫男子好奇地問道。
藍夜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是誰?”金衫男子沉聲道。
藍夜嘴角一揚,道:“此藥無色無味,中毒後與之前的症狀一般無二,絕對是頂級高手所爲!”
“你的意思是……”金衫男子不解地盯着藍夜。
“到底是誰,我想太子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藍夜冷聲道。
“小六子?!”柳若丹驚呼一聲。
“百鍊門,唐小六?”金衫男子臉皮在抽動。
藍夜笑而不語。
“好,我這就去將此人尋來,若是有半句不實,你性命難保!”金衫男子臉色陰沉至極。
“不用找了!”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