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門,會客廳。
宗主朱逍垂着頭,畢恭畢敬地站在大廳之中。
一白衣蒙面人正揹負雙手,欣賞着牆上的字畫。
“朱宗主,蠱毒之事雖然失敗,但上峰交由你辦的事情,現在進展如何?”蒙面人冷聲道。
朱逍身子一顫,道:“回大人,正按原計劃進行,最多五年,即可收到成效!不過,前些日子,一個姓藍的年青人誤入獸牢,差點釀成大禍,幸好犬子及時趕到,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蒙面人轉過身,冷眼盯着朱逍,道:“還好沒事,否則,現在你已是一個死人了!告訴你兒子,讓他少結交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壞了我們有大事,你們誰也跑不掉!”
朱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道:“屬下謹記在心,請大人放心,屬下定會竭盡全力,誓不辜負大人對屬下的栽培!”
蒙面人緩緩走向門外,身後留下一段話:“做好你份內之事,他日事成,天下必有你一席之地,否則……,哼!”
蒙面人走後不多久,朱遺生從門外進來,看見自己的父親仍然跪在地上。
“爹,我看那人都走了好久了,你怎麼還跪在地上,快起來吧!”朱遺生邊說邊去扶朱逍。
“那個叫藍夜的什麼來頭?”朱逍冷不丁的問道。
朱遺生不解,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與皇家拍賣行有些關係,僅此而已,不過,我覺得他人不錯,很有潛力,將來肯定能有一番做爲!”
朱逍氣惱道:“你最好少跟他來往,說不定哪天不僅連累到你,還會連累到整個宗門!”
朱遺生瞪大眼睛,疑惑道:“爲什麼?是不是剛纔那個人跟你說了些什麼?”
朱逍瞪了他一眼,大聲道:“小聲點!我不管,總之以後你要離他遠些,免得惹火上身!”
朱遺生見他老爹如此着急的樣子,知道再爭下去,鐵定沒有什麼好結果,於是話鋒一轉,道:“好,我聽爹的就是了。對了,長公主他們要走了,說是要到別處走走,他們邀我一起上路,爹,你看……”
朱逍不耐煩地擺着手道:“去吧,去吧,別給我惹事就行!”
……
藍夜等三人已在這座茶樓觀察了三天,這三天來,那對中年夫婦一直呆在對面的客棧之中,並未出來過。
秦塑看着手中的茶杯,不耐煩道:“NND,這三天我都把這茶樓的各種茶都喝了個遍,現在看到茶就反胃!這對狗男女也真是的,進去就不出來了,難不成是屬烏龜的?”
藍夜笑了笑,道:“要不,你進去打探一番?”
秦塑白了他一眼,道:“憑什麼我去?”
唐小六喝了一口茶,冷聲道:“別吵,他出來了!”
藍秦二人連忙望向對面,果然,那個中年男人從客棧內走了出來,只是他的夫人並未跟着。
中年男人走出客棧後,略一辨別方向,便朝西北方向快步走去。
藍夜等人忙起身悄然跟在他身後。
中年男人穿過熙攘的人羣后,便加快步伐,向西北門奔去。
藍夜等人不敢跟得太近,只得與他保持百丈的距離,遠遠跟着。
半晌後,中年男人來到一處空曠地帶,方圓數百丈無處藏身。
藍夜等人尋得一塊巨石,藏身於石後,不敢再跟。
此處已是效外,人煙稀少,只是偶爾有一兩個農人匆匆而過。
一條丈把寬的小河靜靜淌過,旁邊一座小涼亭,供路人歇腳用。
此時涼亭中已有數人,藍夜瞧得真切,竟然是長公主周心影與駙馬李天陽,還有周心紫、林奕南、黃芸煙等人。
中年男人數息間便進得亭內,與衆人一一打過招呼,似是熟人。
藍夜豎起耳朵,想要聽清他們說些什麼,怎奈衆人有意壓低聲音,彷彿有意不想讓人聽見一般。
只見中年男人低着頭,李天陽則趾高氣揚,臉色冷峻,似在斥責中年男人。其餘衆人表情各異,竟都沒有開口。
李天陽斥責良久,方纔一拂衣袖,轉過身,胸口起伏不停。
中年男人擦了擦額頭,彷彿在解釋着什麼。
哪知李天陽忽然轉過身,用手指着中年男人的鼻尖,再次怒斥着他。
中年男人忍了一會,終於爆發,只見他滿臉通紅,怒懟李天陽。
李天陽顯然沒有料到中年男人會頂撞他,當場氣得臉色煞白,呆在原地。
其餘衆人也未料到中年男人突然爆走,都是一臉震驚。
中年男人懟完後,對着衆人抱了抱拳,轉身疾馳而去。
藍夜見狀,大驚,低聲道:“他朝我們這邊來了,怎麼辦?”
秦塑急切道:“我怎麼知道?”
唐小六一臉冷峻,並未理會二人,只是緊盯着中年男人。
二百丈、一百六十丈、一百三十丈……
眼見中年男人越來越近,藍夜的心已到嗓子眼,再靠近一些,他們三個絕對會與中年男人撞個正着。
就在中年男人與藍夜他們還有三十丈遠時,忽然,一道灰色身影從藍夜等人身後一閃而過,硬生生地停在了中年男人的面前。這一下只把藍夜嚇得背後生涼,冷汗直冒,有人從自己身後掠過,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還好中年男人反應足夠快,一個旱地拔蔥,躍過了來人的頭頂。
中年男人與灰色身影同時轉過身,中年男人一愣,抱拳道:“原來是朱少主,好久不見!”
灰色身影正是逍遙門少主,朱遺生!
藍夜一臉的疑惑,朱遺生怎麼也來到這裡?
朱遺生滿臉微笑,抱拳道:“好久不見,黃大俠!”
中年男人臉色一囧,道:“朱少主莫要取笑我了,黃某隻是一介草民,年少輕狂時,做了不少害人的勾當,現雖已洗心革面多年,也做了些好事,但絕對當不起大俠二字,你還是叫我無天吧!”
真的是黃無天!
朱遺生哈哈一笑,道:“浪子回頭,迷途知返,此乃人生一大幸事,黃兄既能做到,爲何當不起大俠二字?呵呵!”
黃無天不想與他在這上面糾纏,道:“不知朱少主攔下黃某,有何貴幹?”
黃無天道:“也沒什麼。長公主與駙馬爺邀請在下到此一遊,說是這裡風景秀麗,在下有事耽擱,所以來遲,不想卻有幸遇到黃兄!”
黃無天道:“既是相約到此遊玩,黃某便先行告辭,免得掃了諸位的興致,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便待起身離去。
朱遺生道:“哎,黃兄,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黃無天停下腳步,道:“請講!”
“黃兄還記得十多年前,玄武禁地,長公主遇險一事吧?”朱遺生緩聲道。
黃無天面色一變,道:“當然記得。”
朱遺生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當年,藍夜、唐小六二人與你圖謀加害長公主,此事是從你嘴中說出,可是真的麼?”
黃無天不自然地看了看遠方涼亭,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額……”
朱遺生微微一笑,道:“黃兄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黃無天道:“唉,往事不堪回首,當年的黃無天已經死了!朱少主,黃某出來已久,我夫人還在客棧之中,恐她擔心,黃某隻得先行告辭,還請恕罪!”
朱遺生再次攔住他,指了指西面方向,道:“我剛纔在鎮中正巧遇到你夫人,她跟我說想去西邊的桃花源去看桃花,順便散散心,你出門時,她沒跟你說麼?”
黃無天一愣,忙道:“多謝朱少主,我這就去桃花源尋她,日後有機會再見,當年之事定當一一告知,後會有期!”
二人互一抱拳,黃無天展開身形向西面疾馳而去,剛好與藍夜所藏之處是相反的方向。
藍夜三人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這朱遺生真是解圍的一把好手!
朱遺生見黃無天走遠,竟面帶笑意的向藍夜等人走了過來。
藍夜見已被他發現,便直接站起身,抱拳道:“多謝朱兄幫了我們的忙!”
朱遺生哈哈一笑,道:“謝什麼謝?我們不是好朋友麼?”
秦塑將藍夜扒拉到一旁,道:“朱兄弟,這黃無天罪惡滔天,可是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啊,你剛纔怎麼讓他就這麼走了呢?”
朱遺生道:“唉,他的話大夥也聽到了,他現在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了,不再是從前那個惡人啦,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秦塑恨得牙癢癢,道:“那傢伙死上一百次都不爲過,哼,胖爺我打死也不相信他會真心悔過!”
朱遺生打了個哈哈,道:“各位,長公主與駙馬還在亭中等我,咱們先行別過,我們這些天就住在鎮中的天馬客棧,有空再聚,告辭。”
……
次日一大早,藍夜三人又習慣性地來到黃無天夫婦投宿的客棧。
此時天剛亮,街上行人稀少,顯得有些冷清,大多數人還窩在被子裡做着美夢。
三人在對面尋了個早點攤面,隨便點了些包子、菜湯,邊吃邊觀察着對面。
正吃着,忽聞一聲尖叫,三人同時一愣,對視一眼後,飛快奔入對面客棧之中。尖叫聲就是從這客棧中傳出。
三人奔進客棧,剛好遇到一個夥計從樓道上連滾帶爬地下來。
秦塑一把薅住夥計的衣領,問道:“大清早的,慌什麼?”
夥計驚魂未定的道:“樓……樓上……死……死人啦!”
秦塑一把將夥計扔到一旁,三人不約而同地奔向二樓。
一陣抽泣聲傳來,三人循聲而去,見一間客房房門大開,一個婦人正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三人進得房間,藍夜道:“這位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婦人聞聲擡起頭,正是黃無天的夫人,她有些迷茫地看着三人,道:“你,你們是何人?”
藍夜正待答話,唐小六冷漠道:“死了!”
藍夜聞言一驚,只見唐小六正站在牀前盯着牀上躺着的人。
藍夜與秦塑湊上前,不禁大驚,牀上躺着之人正是黃無天,此時已面如死灰,氣息全無。
藍夜驚聲問道:“怎麼會……”
婦人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推開衆人,撲倒在黃無天身上,大聲道:“你們走開,快走開,嗚嗚……夫君,你醒醒啊,你怎麼忍心拋下我們孃兒倆啊……”
藍夜三人一頓無語。
“他應該是被火系靈師用點穴手法,下重手致死!”唐小六漠然道。
秦塑一臉懵,問道:“你怎麼知道!”
唐小六道:“他全身並無創傷,衣服未破,只有左耳下方脖頸處有一塊紅色淤青,四周有灼燒的痕跡!”
藍夜點了點頭,看了看尚在悲痛中的婦人,欲言又止。
正在此時,一羣人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