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道冷笑一聲,不再理會黑袍人,自顧自品起了茶。
過了一會,黑袍人突然沉吟道:“是時候了!”
他聲音雖小,但江陽道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你說什麼?”江陽道眉頭一皺,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
“呵呵,是時候了!”黑袍人盯着江陽道,吃吃地笑道。
江陽道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幾個閃爍便到了黑袍人面前。
“我警告你,在我江某人面前最好別耍花樣!”江陽道咬牙切齒道。
黑袍人沒有回答,只是吃吃地笑着。
江陽道兩眼一眯,舉手便要扇向黑袍人。
誰知手剛舉起,他的面色已大變,黑袍人渾身開始散發出黑煙,一股無形的威壓令江陽道差點窒息,舉起的手竟然僵在了空中。
“你……你……你想幹什麼?!”江陽道又驚又怒。
黑袍人擡頭瞄了一眼牆上的小窗子,此時已沒有亮光從外面射進來。
“呯!”
江陽道剛要給門口的軍士示警,縛着黑袍人手腳的索鏈竟突然炸裂,江陽道大驚,慌忙推出雙掌,一股巨大的氣勁將他轟退五六步!
江陽道只覺氣血一陣翻涌,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淡然。
“嗖!”
黑袍人身形一晃,直接奔向牢門。
“快,關門!”江陽道想要追趕,卻哪裡來得及,情急之下只得大喝一聲。
門口的四名軍士也是反應極快,沒等江陽道提醒,已有兩名軍士一左一右奮力拉着門,另有兩名軍士早已手持長槍,刺向迎面而來的黑袍人。
“滾開!”黑袍人低喝一聲,手中紅芒一閃。
那兩名軍士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已身首異處。
黑袍人手中不停,再次揮劍,另兩名正在關門的軍士也一併上了西天。
他這兩劍實在太快,幾乎就在一息之間,四名軍士就已先後殞命。
眼見黑袍人已到了門口,身後的江陽道目眥欲裂,雙手猛地一推,偌大的牢房突然溫度驟降,牢門前瞬間被一塊巨大的冰塊給堵上。
黑袍人只得停下腳步,江陽道哪敢靠近,見黑袍人停下,他也停住。
“哼,想從我江某人手中逃走?門都沒有!”江陽道冷笑地道。
黑袍人轉過頭,朝他鬼魅一笑,道:“這不是門麼?”
江陽道一愣,黑袍人早已一劍揮出,只見紅光一閃,“轟隆……”冰塊瞬間炸開。
“完了!”江陽道心中哀號一聲。
黑袍人再次轉頭看着江陽道,沉聲道:“今日暫且留你一命!”
說罷,身形一晃,便出了牢房。
江陽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展開身形,拼了命地追了上去。
讓欽犯從天牢中逃脫,這可是掉腦袋的罪!現在只希望黑袍人不熟悉路,而且外面還佈置了陣法,自己還有機會逮住他!
江陽道一面追,一面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黑袍人出了牢房,沿着僅有的一條通道一路狂奔。
不一會,黑袍人便停了下來。
他不得不停下來。
因爲,前面忽然多出了三個岔道。
如何選擇,是個難題。
江陽道的怒吼聲已傳了過來,最多不過十息便會追過來。
就在此時,最左邊的通道盡頭忽然出現一道身影,停留一息後,便轉身離去。
黑袍人毫不猶豫,直接展開身法朝那身影狂奔而去。
通道七彎八拐,黑袍人也不知奔了多遠,只覺那道身影遠遠地吊着他。身後也聽不到江陽道的怒吼聲,估計是奔別的通道去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黑袍人終於奔出通道,眼前是個小小的院子,一扇小偏門已打開。
黑袍人想也不想,直接閃身出了院門。
一出院門,視野便變得開闊起來,原來院外竟是一個大大的廣場。
此時已是夜裡時分,四下裡一片安靜,廣場上有規律地立着一些石柱,石柱上都安放有夜明珠,將整個廣場都照亮。
黑袍人瞄了瞄四周,卻沒發現之前的那道身影,正猶豫間,忽聽牢中傳來喧譁聲,並伴隨着紛雜的腳步聲。
“小公主!”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入黑袍人的耳朵。
黑袍人也不去尋那身影在何處,而是展開身形,如幽靈般奔向遠處,幾個閃爍後,便消失在廣場盡頭。
不多時,黑袍人便來到一扇門前。
“呯,呯,呯!”
黑袍人輕輕敲了敲門。
“誰呀?”門內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
“速報小公主,藍夜到訪!”黑袍人沉聲道。
門內沉默了片刻,接着便“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出現在門後,黑袍人直接一閃而入。
“快關門!”黑袍人丟下這句話,人卻早已奔出老遠。
那老頭連忙將頭伸出門外,兩邊瞧了瞧,然後退回院中,將門合上。
“這人真奇怪,都不用我帶路的麼?”老頭嘀咕道。
小公主周心紫早已在門前臺階上等着,身邊還站着一個半大的小男孩,正一臉好奇地瞪着黑袍人。
“公主殿下,藍夜深夜到訪,多有叨擾!”黑袍人抱拳行了一禮。
“你,你真是藍夜?!”周心紫歪着頭,左右打量着黑袍人,她在這人身上實在看不到一丁點藍夜的影子!
“是!”藍夜道:“可還記得十年前,我也曾到得此處,還打暈了您的侍女。”
周心紫柳眉輕挑,咧嘴一笑,道:“啊,錯不了了,嘻嘻,快些進屋說話。”
二人剛進得屋來,還沒來得及坐下,忽聽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
藍夜頓時面色一緊,周心紫忙擡了擡手,朝那老頭使了使眼色。
老頭會意,轉身便走了出去。
不一會,那老頭便領了一個人進來。
藍夜此時已躲進了裡屋,只有周心紫與那小男孩在客廳坐着。
“是你?!”周心紫一見來人,臉色頓時一變,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只見來人身披鎧甲,腰懸長劍,一臉冷竣,正是唐小六!
“是我!”唐小六沉聲道:“他來了麼?”
周心紫臉色立即拉了下來,微轉過身,道:“誰來了?”
“你知道的!”唐小六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周心紫慍怒道:“你把本公主看成什麼樣的人了,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來麼?”
“沒時間了,快叫他出來!”唐小六催促道。
周心紫嘴脣動了動,終於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復又坐了下來,自顧自地端起茶杯,品起了茶,把唐小六給涼在了一邊。
唐小六朝那小男孩使了使眼色,那小男孩似乎很害怕,竟直接躲到了周心紫身後。
“蛋蛋,別理他!”周心紫冷聲道:“快,到那邊繼續練字去。”
“哦!”被喚作蛋蛋的小男孩點了點頭,乖乖地跑到一邊,伏在案上練起了字。
唐小六臉皮抖了抖,正待說話,藍夜已從裡屋走了出來。
“穿上!”唐小六不等藍夜開口,將手中的鎧甲扔了過去。
藍夜笑了笑,麻利地穿上了鎧甲。
整套鎧甲穿上後,藍夜的面目已被藏了起來,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面。
“跟我走!”唐小六道了一聲,轉身便走。
“哎,你,你們就這麼走了?”周心紫急了。
“嗯!”唐小六沒有回頭,只是應了一聲。
“公主殿下,多謝了,此次太急了些,改日定會登門拜謝!”藍夜微笑着行了一禮。
他唐小六可以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但我藍夜可是個知書達理的人!
周心紫心不在焉在笑了笑,道:“不用,不用。”一雙眼睛卻只是盯着唐小六。
藍夜瞧在眼裡,心裡當然如明鏡一般,這一對小冤家真是太磨人了,這都十年了,二人還是這般要死不活的!
“咳!”藍夜清了清嗓子,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道:“額,這一老一小是新進的吧,以前沒見過呢!”
周心紫道:“怎麼沒見過,不是你讓他們爺倆來投靠我的麼?”
“啊?”藍夜直接愣在原地。
那老頭見狀,忙走過來朝藍夜行了一個大禮,道:“恩公,老漢便是十年前皇城外的老楊頭,那個便是我孫子蛋蛋,一轉眼十年了,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藍夜這纔想起,十年前,他曾闖入皇宮,逃出來後,便遇到了這對爺倆,他還記得,老楊頭做的雞是真難吃,酒也是真難喝!
“哦,我想起來了,你們……”藍夜一拍額頭,笑着道。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快走!”唐小六冷不丁地打斷了他的話。
藍夜只得閉嘴,朝老楊頭與周心紫報以歉意的微笑。
“哼,拽什麼拽!”周心紫狠狠地瞪了唐小六一眼。
唐小六正好背對着她,反正也看不見。
“公主殿下,老伯,後會有期!”藍夜抱了抱拳,轉身追了上去,唐小六早已走到了門口。
門內已並排站了三名軍士,見唐小六過來,皆行了一禮,讓到一邊。
“走!”唐小六沉聲道。
一名軍士連忙將大門打開,唐小六一腳踏出大門。
可就在他剛踏出大門口時,卻又立馬停住身形,身後的藍夜一個不留神,直接撞在了他的後背。
藍夜正待抱怨,擡頭一看,立即站直了身子。
兩道身影正緩步朝這邊走來。
不過數息,兩道身影便來到近前,正是江陽道與秦翔嶺。
“唐大人!”二人抱拳行了一禮。
唐小六站得筆直,冷冷地道:“二位大人爲何到此?”
江陽道笑了笑,道:“回唐大人,剛纔天牢裡走脫了犯人,下官正奉旨追查,查着查着,便查到了這裡!”
“犯人?”唐小六道:“走脫的是哪個犯人?”
“夜魔。”江陽道回了一句。
“夜魔?”唐小六道:“沒聽說過。”
江陽道微笑道:“唐大人日夜侍候人皇,極少出宮,自是不知這外面發生的事。”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唐小六道。
江陽道正待開口,秦翔嶺卻已忍耐不住,道:“唐大人,夜魔乃人皇欽點重犯,此人極其兇險,我二人是遁着蹤跡到這裡的,請唐大人行個方便。”
唐小六兩眼殺氣一閃,沉聲道:“怎麼,秦副統領嫌本官礙事?”
“下官不敢!”秦翔嶺雖然如此說,但語氣卻倔強得很。
江陽道見狀,忙抱拳道:“唐大人息怒,欽犯是從我二人手中走脫,我二人深知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怠慢,秦副統領也是一時心急,請唐大人勿怪!”
唐小六臉皮抽了一下,道:“哼,本官還不至於分不清青紅皁白!”
“是,是,是下官的錯!”江陽道連聲道。
秦翔嶺手一抖,一塊金色令牌出現在唐小六眼前。
“人皇口諭,着我與江副統領全力追查欽犯,凡事可自量,務必將欽犯捉拿歸案!”秦翔嶺沉聲道。
“怎麼,拿人皇來壓我?”唐小六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秦翔嶺脖子一梗,正要開口,江陽道早已一把按住了他,笑道:“唐大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