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想不到(中)

程三魁和宋超等人琢磨了一會兒,也覺得可不就是這麼一個理兒?說白了八路軍勞神費力地制定出來俘虜政策,根本目的還不就是瓦解分化敵人。宋超笑呵呵地對江山說到:“沒講到三班長還有這份心思。你這是讓我這個指導員無地自容啊。”

“指導員說笑了,我也就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這麼幹的。僞軍能投降最好,要是還執迷不悟、頑抗到底的話,那咱們也只能把他們全部消滅了。咱們周圍到處都是鬼子,沒時間和他們在這裡耗着。”江山皺着眉頭說道。

幾個人正在說話的當口兒,據點裡面有了動靜。一杆步槍挑着一塊白布從裡面伸了出來,緊接着,一個僞軍小頭目探頭探腦的伸出頭來,對着外面喊道:“八路軍的長官不要開槍,我們投降!”

江山等人相視會心一笑,沒想到純粹就是試一試的喊話,竟然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不過這樣也好,能夠兵不血刃的拿下據點,總比用戰士們的生命往裡填要好的多。

不大一會兒,十三寨據點裡面的僞軍,在那個砍死日軍少尉的班長的帶領下,把槍舉過頭頂,排着隊從據點裡面魚貫而出。對於這些投降的僞軍士兵,一連的戰士們並沒有過分的爲難他們。這些是普通士兵,大部分都是受了日軍蠱惑或者脅迫,迫不得已的爲虎作倀,和那些鐵桿兒的漢奸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一般來說,只要不是罪大惡極、民憤極大,或者是手上有血債的,八路軍俘虜了僞軍,一般也就是教育一番後,遣散了事。

那個帶頭投降的僞軍班長被帶到了程三魁面前,唯唯諾諾地說到:“報告長官,小人張萬彪,本地人氏。受了鬼子的脅迫,迫不得已的穿了這身狗皮。今日貴軍神兵天降,我們不敢再與貴軍爲敵。還請長官高擡貴手,遵守諾言,放弟兄們一條生路。”

沒等程三魁說話,宋超連忙說到:“你放心,告訴其他僞軍士兵,就說我們八路軍說話算話,決不食言!一會兒交出你們的武器,各自領路費回家去吧。但是記住了,回去以後堂堂正正地好好做人,誰要是再敢穿這身狗皮,幫着鬼子欺負咱同胞,到時候咱們新帳老賬一起算,可不要怪我們八路軍不客氣!”

聽了宋超的話,張萬彪登時喜出望外。他原以爲八路軍也只是爲了早點攻克據點,隨口說說而已,抱着一絲僥倖投降。對於八路軍會怎麼處置自己這些人,其實也一直是惴惴不安。哪曾想,人家果然信守諾言,答應放自己回家,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了。他連忙鞠躬作揖,對着宋超等人說到:“謝謝各位長官不殺之恩,小的這就去告訴弟兄們,回去以後老老實實地種地,再也不給鬼子賣命了。說實在的,這事兒,喪良心啊......”

等到張萬彪把宋超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其他僞軍士兵之後,那些僞軍士兵也是禁不住都歡呼雀躍起來。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僥倖撿條性命,就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程三魁看着這些僞軍士兵,眼神突然間冰冷了起來,冷冷的說到:“你們所有人都可以走,但是有一個人不行!一排長,把徐德利給我捆了!”

樑建斌應了一聲是,帶着兩個五大三粗的戰士衝了過去,把早已經嚇得癱倒在地的徐德利捆了個結結實實。看着其他僞軍驚懼不已的眼神,程三魁冷冷的解釋到:“他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被鬼子騙了,而他是死心塌地的要給鬼子賣命的。你們可以回家了!”

僞軍們戰戰兢兢地呆在原地,誰也不敢做這個出頭鳥。萬一八路軍突然反悔,到時候後悔可都來不及了。樑建斌看沒有人動彈,大聲說到:“咋的了?都怕啥?說了放你們回家,大膽走就是了!”

終於,幾個膽子稍微大點兒的僞軍士兵,小心翼翼地走出隊列。看到周圍的八路軍戰士並沒有動作,才撒開丫子一溜煙地跑遠了。

有了帶頭的,其他人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越來越多的僞軍士兵脫下身上的軍裝,甩掉帽子,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道路最後,據點外面的空地上,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十幾個僞軍。程三魁好奇地看着這些人,問到:“你們怎麼還不走?”

十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都把視線落到了張萬彪的身上。張萬彪咬了咬牙,壯着膽子說到:“報告長官,我們能不能......能不能加入你們的隊伍,當八路,和你們一起打鬼子?”

程三魁、宋超和樑建斌面面相覷,宋超問到:“加入八路軍?你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張萬彪看了看身邊的十幾個人,猶豫了半晌,才說道:“長官,我們都是一個村裡出來的。大夥兒原來都是本分的莊戶人家,被鬼子拿槍趕着,幹了這賣祖宗、喪良心的活計。但是天地良心,我張萬彪敢用腦袋起誓,我們這些弟兄,沒有幹傷天害理的事兒,沒有幫着鬼子禍害鄉親們。”

看到幾個人都不說話,張萬彪繼續說到:“自打穿上這身狗皮,弟兄們就再也沒擡起頭來過。村裡的老少爺們兒,把我們的脊樑骨都快戳斷了。好幾個人的爹孃更是氣得斷了氣,臨嚥氣也不肯再認我們這些不肖子孫。”說到這裡,張萬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其他幾個僞軍士兵也低下頭,偷偷的抹着眼角。

宋超看着這幾個僞軍士兵,神色嚴肅地問到:“我們八路軍裝備差,紀律嚴,跟鬼子打仗,都是要拿命填的。你們不怕死?”

張萬彪大聲說到:“長官,您說的這些,弟兄們都知道。剛纔在據點裡我們都商量好了,都是老爺們兒,怕啥?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咱又是條漢子。以前我們乾的那事兒,給祖宗丟人現眼了,說實在的,我們更怕死了以後,連自家的祖墳都埋進不去。跟着你們打鬼子,雖說是苦點兒,可是咱心裡頭亮堂,腰桿兒挺得直。長官,求您就收下我們吧!”說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其他的僞軍士兵也跟在他後面,跪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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