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康易,自然滿眼的都是康易,再也容不下別人,尤其是在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之後。所以跟着康易一同進來,就站在旁邊的秦鶴,康言芷根本就沒注意到。還是聽了秦鶴說話,才意識到,跟着康易來的還有一個人。
昨天夜裡見過秦鶴,自然是記得他的樣子。
“師父,就是這個人把我抓來,還差點殺了我。非說我害了他們傢什麼大人,我分明是救人的。不然他們家大人肯定活不到他們去救,不識好人心。”
有康易在,自然也就不怕了,所以要在康易面前好好說說這個人的不是。
“我家大人受了重傷,滿身是血,旁邊只有你一個人,不把你帶回來問清楚,我要去問誰?”秦鶴倒也不覺得理虧,反而說的理直氣壯。
“那你難道沒看見,當時那裡是什麼地方?是醫館。無論是誰想殺人的話,就地補刀不就得了,何必還擡到醫館去,難道要等着你們抓不成?”
“總之,再沒問清楚真相之前,任何人都是可疑的。”即使康言芷那麼說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秦鶴卻堅持着來路不明的人都是可疑的,毫不退讓。
“好了,言芷。等我去治好他們大人,就可以帶你離開了。唯夜和蘇洛還在外面等着呢。你都不知道昨天蘇洛發現你不見了,有多自責。”
“蘇洛……這事不怪蘇洛,她也是好心。要怪就怪這些人善惡不分。”說完,還狠狠地瞪了秦鶴一眼。
“師父,那你說蘇洛很擔心我。你呢?”
“我自然也是擔心的。我向來孑然一身,也只有你這一個親人。”康易沒想明白康言芷爲什麼這麼問,但是依舊溫和的笑着答道。
“只是親人……”康言芷些許的失落,雖然這樣的答案自己已經想到了。可是康易親口說出來,還是很難過。她自己在哪裡小聲嘟囔着,其他人並沒有聽清楚。
“怎麼了?”
“沒什麼,師父你快去吧,我在這裡等着你,不用擔心。”怕康易擔心,康言芷立馬就換了一副笑臉說着。
原來這個丫頭也會笑啊,還以爲只會不停地嘮叨呢,不過笑起來確實還挺好看的。秦鶴看着康言芷這幅樣子想着。
“喂,你看什麼看。”發現了秦鶴在看着自己,康言芷就氣不打一處來。因爲心中已經把秦鶴明確的劃歸到“壞人”的行列,自然是怎麼看他都不順眼的。
“女人果然翻臉比翻書還快。”秦鶴說着,一副自己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
隨着兩人的離去,屋子裡又陷入了漆黑。可是康言芷這一次一點都不害怕了,畢竟康易來了,就一定會帶着自己離開。
“好了,想見的人你也見到了,這次你總該給我家大人治傷了吧。”雖然康易的嫌疑小了些,可是還是看着康易不舒服。
“這是自然,康某一定盡力而爲。”
適才不過是粗略的一看,康易仔細的看過了溫大人的傷勢,發現那並非是一般武器所傷。
應該是一種名爲“鳴金”的暗器。
之所以名爲“鳴金”,是因爲這種暗器在發出之時,若有若無的會有一些細如蟲鳴的聲響,時遠時近,讓人無法分辨出距離和方向,從而很難防備。又因爲其外表爲金色,故此得名。
但是鳴金的可怕之處不止如此,因爲它其實是一箇中間空心,形似銅錢,卻更小的物體。
平日裡看起來是個精緻的小玩意,但是發出之時,只要觸及機關,周邊就會有鋒利如刀刃的鋸齒,當在其外部接觸到人的身體並且切割開之後,又會觸動裡面的銀絲,經過特殊改造,那裡面的銀絲柔軟卻更加鋒利,可以附着在人的臟腑或者心脈之上。
而在鳴金之外,發出之人通常會有細繩掛着,一旦目的達成,就會抽出外面的殼,而裡面的細絲不易被察覺,就留在了體內。
這就是爲什麼人會流血不止,卻找不到根源的原因。而且,中了這種暗器,最開始人是不會死的,會慢慢地失血過多而死。
只不過這種暗器,自己也只是在古書上看過。千百年來,再沒有人知道鳴金的做法,因何會重現於世?
又是什麼樣的人,纔能有這樣的暗器?
想必不是普通人,可是卻又何故與這個凡人爲敵,下此狠手?
這位溫大人,情況就更危險了一些,傷及心脈。看來下手之人是讓他必死無疑。
“請問,這位大人的傷口是誰處理的?”康易問向胡大夫。
“是老朽處理的,怎麼,有何不妥?”見他這麼問,胡大夫還以爲自己對傷口處理不當,耽誤了什麼。”
“不,老先生不必多心。他這條命可是你撿回來的,要不是你給他止住了血,就算我來了,他恐怕也已經死了。”
看來這胡大夫還是有真功夫的。鳴金造成的傷口細密,很難完全止住血。
不過止住血也沒用,終歸還是要把銀絲取出來的,否則時間久了長在傷口裡,也不過是一死。
“不過,還是請把其他人都請出去吧。這裡留的人越少越好,我要保持專心。”
看了看這屋子裡,除了侍衛有三四個,那些丫鬟婆子也有七八人,這麼多人,都快把屋子佔滿了。
“那你們都出去吧,我和胡大夫留下。”秦鶴對其他人說道。
估計讓秦鶴出去他也不肯,康易就沒在說什麼,由他在這裡。
幸虧自己這趟來是帶着藥箱的,纔不至於有需要的東西找不到。
畢竟耽誤了將近一天的時間,胡大夫又是縫合止血,難免的有些銀絲已經融入到了血肉裡。只能再次切開,才能取出來。
見康易拿出了小刀,秦鶴要上前制止。
“你做什麼!”
正是需要專心的時候,這一刀子偏了,恐怕這溫大人就真的死了。
幸好胡大夫攔住了秦鶴,這纔沒干擾到康易。
切開之後,只見康易很仔細的夾出了一根銀絲。胡大夫和秦鶴都愣在了那裡,仔細查看了傷口,居然都沒發現那裡面有東西。到最後,康易夾出的銀絲,居然陸陸續續有幾十根。
將銀絲拿在手中,看看其中有什麼蹊蹺。這銀絲是經過改造的,十分鋒利,康易一不小心就劃破了手指。
在劃破的那一瞬間,居然有些恍惚。康易放下了那銀絲,用水沖洗了傷口,將傷口表面的血清除乾淨。
溫大人不死,卻不醒的原因,原來是這銀絲上淬有毒藥。按理來說,塗在表面的毒藥早就該完全融入溫大人體內,想必這毒藥是在熔鑄這銀絲的時候就加進去的。
可是還是不對,熔鑄進去的,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藥勁。
用衣服墊着手,拿起一根銀絲剪開。原來這細如髮絲的銀絲,竟也是空心的,裡面有細密的液體流出。
這毒,就是這樣不斷的往外滲着,源源不斷,侵蝕着傷口。
“這是毒藥?”
從康易手中小心接過銀絲,細細觀察着,胡大夫問道。
“與其說是毒藥,倒不如說更接近於迷藥。讓人產生幻覺而不知道疼痛,所以即使被這暗器傷到了,也不會發出聲音來。但是這迷藥就是讓人一直昏迷不醒,殺人之人也就不會暴露,只需要等着受傷之人失血身亡就是了。”康易詳細的向他解釋道。
“那我家大人可還有得救?”見他這麼一說,似乎情況比起想的更加嚴重,秦鶴有些慌了。
“無妨,既然銀絲已經取出,我留下一些藥,每日按時給你們大人服下,不出十日,也就能醒過來了。”
這種毒,與當時林凌的毒很像,只是林凌中毒更深,給他的藥方稍微減去一些藥量就可以了。
“十日纔可醒過來?”秦鶴是個急性子,本以爲這人說着無妨就是很快就可以好了,沒想到居然要十日,才只是醒過來。
“受傷太深,若是昨天夜裡等着我去醫館,恐怕他現在已經醒了。醒了之後,也需細細調養纔是。到時候,老先生按照普通的調養方子開就是了。”
康易向胡大夫囑咐着,免得到時候他不知道如何處理。胡大夫趕緊不盡,點頭應允着。
“好了,我答應的已經做到了。那你是否也該遵守承諾,讓我帶着我家徒兒離開?”
“這還不行,你現在一走了之,若是十日之後,我家大人沒有醒過來。或是剛纔你暗中做了什麼手腳,我家大人傷勢更重了怎麼辦?我看你還是在這裡多住幾日,等到我家大人醒了再說。反正這裡房間多的是,也不差你們這兩間。”
對於康易的疑慮從來沒斷過,人還沒醒,秦鶴自然不會放人。
“秦鶴,剛纔你我都親眼見到了,康先生能做什麼手腳?而且銀絲已經取出來了,康先生又給了這個方子,你不放人,豈不是不守承諾?”
康易還未開口,胡大夫卻搶着替他說話。剛纔所見康易的沉穩,仔細。再看看這藥方開的雖然奇特,可是每一味藥都在理。若不是奇人,斷然不敢開始這樣的藥方。便對康易心生敬佩,不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