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尷尬的要命,蘇洛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卻不知道該如何彌補,想要認錯是斷然不可能的。唯夜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沉默的可怕,她倒是希望唯夜能說點什麼,哪怕是諷刺也好。實在拿捏不準唯夜的脾氣。
“你看你,人不見了,盼着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了,還擺臉色看。”康易看了看周圍,沒有一個人能出來解圍,只好硬着頭皮最先說話。
“我有告訴過你我希望她回來?”唯夜放慢了語速,幾乎是一字一字慢慢說出來,表情嚴肅的嚇人。
“看來今天並不是個好日子,走到哪裡都觸黴頭,我還是先走了,各位以後有機會再見吧。”離煜眼見得這裡的氣氛越發不對,反正也和他們不相熟,還是早走爲妙。“你不走?你今天巡視王城了?”看郭荇還坐在那裡沒什麼反應,推了她一把。
“噢,對了,沒有我,那些傢伙肯定偷懶,我得回去看看了。言芷,改天有空我再來看你。”郭荇如夢初醒,起身便走。
“既然都走了,那咱們也走吧。”蘇洛站了起來,對慕承說道。
“咱們不是說好了,要我送你回來麼?”慕承依舊保持着溫和,彷彿剛纔的風波他看不見就真的沒有經歷一樣。
“說好的難道就不能反悔?我又不是君子大丈夫,何必一定要按照說好的來做事?當然,除非你也覺得我煩了,那我就不勞煩你了。”
“只要是蘇姑娘想的,在下自然竭盡全力辦到。”慕承笑道。如果說離堯,離煜是兩種極端,那麼慕承就是他們之間很好的融合,你永遠看不出他的破綻,一絲一毫。對於他,你所做的只能是相信。
“蘇洛,剛回來何必急着走。”康言芷拉住了蘇洛的衣服,怕她真的一氣之下走了,那可就真的沒辦法收場了。
“言芷,前段日子多虧你和康畫師的照顧了,我走了,免得礙着某些人。莫回你跟我走,還是跟他留下?”本來要走的,可是突然注意到還是髒兮兮的莫回,想着把他帶出來雖然不是自己願意的,可是也算是自己的責任。
“算了吧,我打賭沒幾天你就自己乖乖回來了,我還是不要到處折騰了。”
“在你們眼裡,我就那麼沒骨氣,沒有這個人我難道就活不下去?”本來還自覺理虧的蘇洛頓時來了火氣。
“好了,別鬧脾氣了,唯夜也沒說什麼,都是你自己說的。”莫回像個大人一樣對蘇洛說着。
“蘇姑娘,請自便。”見蘇洛站在那裡氣鼓鼓的,唯夜偏偏火上澆油。
“慕承,咱們走,明天就回寧蒼去。”不容分說,拉着慕承出了宅子。
“別擔心,我覺得她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踮着腳拍了拍唯夜的肩膀,莫回故作深沉,好像對蘇洛很瞭解似的,安慰着唯夜。
“我要是你,一進門就把自己洗乾淨了,纔不會忍這麼久。”唯夜絲毫不領情,冷臉以報。
“終於知道蘇洛爲什麼不想每天對着你了。換做是我,也願意去對着慕承那張臉。”不再理他,莫回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師父,真讓他們走?”看着還沒走遠的蘇洛,再看看板着臉的唯夜,康言芷左右爲難。
“這得看緣分,強求不得。不是咱們能攙和的。”康易倒是看得開。
夜裡很靜,也很冷。唯夜喝着冷酒,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對着花草出神。
“你這個脾氣,也不知道要多少次才能改改。還是錯過了那麼多次,你都習慣了?”拿過酒壺,康易給自己斟了一杯,在唯夜旁邊坐下。
“爲什麼改的一定要是我?我覺得我很好,我已經足夠包容了,可是你看她那脾氣,真的就沒錯?”對於自己的壞脾氣,唯夜不是沒有反思過,所以這一次,自己已經儘可能做的很好了,在大部分時間,自己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至少從前在外人面前自己也是懶得裝的這麼迂腐的。
“因爲你在乎她,比她在乎多,而且你想要留住她,所以你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懂?你可沒說過你以前經歷過些什麼。”對於自己的過往,康易知道的很清楚。他就像是個兄長,很多事情自己無人傾訴,只能對康易說。而康易確實是個好的聽衆,聽了很多,守口如瓶,還會在適當的時候給出中肯的建議。只是對於自己的過往,隻字不提。一直都習慣了自己在說,竟然從沒想過去問問康易的過去。
“難道一定要經歷了才能明白?你還是活的不夠久,當你活的足夠久,很多事情,自己沒有經歷過,但是看見別人經歷就足夠了。”
“不,只看到別人,自己沒有經歷過,你還是不懂。老康,總有一天你也會經歷的,每個人都會經歷。”
“或許吧,但是看到你們這個樣子我想我還是不要經歷爲妙。我可不想那麼多煩心事,你看我現在,還嫌我不夠老麼?我還想悠閒舒服的多過幾年呢。”
說到變老,一直以來都不太注意,雖然很慢,慢道幾乎可以忽略,可是不能否認,康易在變老。忘記那是多久之前了,那時候的康易看起來不過時而立之年的年紀,如今看來確實老了許多。不過這太慢了,對於看慣了凡人匆匆數十載的人生之後,往往被忽略掉。和永遠不會老的人一樣,康易還是需要在一段時間之後重新換掉自己的身份,重新開始。
“老康你究竟是什麼人?”突然對康易的身世很好奇。
“怎麼?認識那麼久了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
“你藏了很多秘密。我的心事都告訴你了,你卻從不告訴我你的。”
“那是因爲我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我不過就是這小小宅子裡的畫師而已,也許唯一的不同就是活的久一些。”康易明顯不想繼續說下去,喝完了剩下的酒,把杯子放在石桌上就離開了。
“唯夜,我想了想,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去找找蘇洛。”早飯的時候,莫回說着。
“找她做什麼,我看她和慕承走了過得應該也不會差。如果想回來,就讓她自己回來。”看來這次唯夜是鐵了心給蘇洛一個教訓。其實,他並不能肯定蘇洛還會不會回來。第一次見到慕承,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即使是經過了那麼多次,蘇洛也永遠能記得那人,找出那人,而自己都是後知後覺,蘇洛每次都離開的毫無徵兆,讓自己不知所措。這一次,感覺越來越強烈,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慕承。如果真的是他,那麼蘇洛就不會再回來了,和每一次的結局一樣。每一次的開始,如果不是自己去找,蘇洛永遠不會出現。一次次的開始和結局似乎都是寫好的單一的結局,無論自己怎麼改變,怎麼努力,都不會改變。
“雖然蘇洛是一直昏迷的,可是我是清醒的。我就被關在蘇洛的隔壁,就算看不到,我也能聽到一些。我本來想告訴你們的,但是昨天你和蘇洛鬧彆扭,我就忘記說了。”
“什麼?”
“被關起來之後,我都不知道是過了多少天。但是我只見到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那個女的很好看,但是太妖豔了,尤其是說話動作,那個樣子簡直是噁心的人渾身冒冷汗;那個男人看起來就正常多了,雖然一直戴着面具,但是似乎比起那個女的和善一些。那個男的似乎認識我,而且他們都認識蘇洛。而且我知道蘇洛爲什麼昏迷,他們好像一直讓她去回憶些什麼。”莫回儘量的回憶着。
“回憶什麼?”唯夜懊惱,自己似乎又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蘇洛,如果不是對話根本就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不過之前蘇洛不是總是做噩夢麼,我想會不會跟那個有關。而且最關鍵的是,那個女人穿着紅色衣服,像血一樣的紅,我記得蘇洛有提到過那個紅衣服的女人。”
“走,咱們去找蘇洛。”紅衣服的女人,難道她真的找上門了?每一次她出現都絕對沒有好事情。爲什麼要讓蘇洛想起以前,這對她並沒有好處吧,這不是很早以前就避之不及的事情了麼?那這次她大費周章又是爲了什麼?那個帶着面具的男人又究竟是誰?
“你剛纔不是說不找了麼?”昨天對於自己的好心並不領情,這回莫回倒是要打趣打趣他。
“如果咱們不去,你覺得憑着慕承那個樣子能保得住蘇洛?保不準他把自己都搭了進去。”就算留不住蘇洛,至少也要護得她周全。如果她願意,就生生世世的和那人在一起吧。
“至於這麼嚴重?其實看看我們的樣子,他們也沒對我們怎麼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而且……你知道蘇洛他們住在哪裡麼?”莫回突然想到了這纔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