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北到底心虛,和郝佳美聊了沒有幾句,便掛斷了電話,他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燈火闌珊的城市,突然覺得莫名地煩躁起來。
翻出口袋裡的香菸,放在嘴裡,剛剛想要點燃的時候,卻忽然想起白佳不喜歡他抽菸,在外面的時候她管不到,只是在家的時候,她不能聞到一點點的煙味。
矯情的大小姐,宋程北嗤笑一聲,將手中的香菸揉爛,扔進了垃圾桶內。
孫暢回來的時候,白佳已經整理好情緒,雖然眼睛依舊有些紅腫,情緒卻十分平穩。
“他在做什麼?是不是在和郝佳美那個賤人通電話。
問這句話的時候,白佳正在折衣服,宋程北的襯衫褲子無一不是名牌,每一件都抵得上宋程北大半個月的工資,她將他打扮的光鮮亮麗人模狗樣,而他卻用這樣的方式回報她。
她的語氣很平和,就像是在詢問今天天氣如何一般,只是孫暢卻感覺到隱藏在她平靜語氣下濃郁的哀傷。
孫暢向來不會安慰人,她說不出什麼暖人心的話,畢竟她從來沒有聽過一句這樣的安慰之語,她所能做的,就是剝開傷口,讓白佳認清血淋淋的現實。
事實的真相很傷人,可是爲了自己的任務,孫暢還是要說:“爲什麼要傷心,他已經狠下心去傷害你,爲了這樣一個男人值得麼?”
拜家裡的那一羣極品男人所賜,孫暢對男人的瞭解可以說相當的透徹,渣男都是沒有人心的東西,既然明知道無心,何必傷心?
白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大道理誰都懂,只是畢竟付出了那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收回就收回?
夜色漸漸深了,宋程北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這次沒有成功,還有下一次,白佳這樣的蠢女人,玩死她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打開書房的門,宋程北又變成了那個溫柔體貼的男人,他走進臥室,看着倚在牀頭看電視的白佳,溫柔地笑道:“佳佳,怎麼還不睡?已經這麼晚了。”
白佳聞言,視線從電視上移開,落在了宋程北的身上。
他身上還穿着回來時的衣服,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此時的他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她看見他黑色瞳孔裡倒映出來自己小小的身影,像是櫥窗裡漂亮的紙一般,光鮮美麗,卻沒有鮮活的靈魂。
“嗯,我馬上睡了,你洗洗睡吧。”
呵,白佳,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麼的可悲可笑,原來那麼單純的你也學會了演戲麼?
宋程北走了過來,在白佳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他的脣瓣很溫暖,卻讓白佳覺得無比寒冷,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脣接觸的地方,密密麻麻地蔓延至她的全身,將她緊緊束縛。
天知道白佳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推開這個男人的欲/望,放在被子下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尖尖的指甲在手心烙下深深的痕跡,如果不是孫暢在一旁握住她的胳膊,她早就已經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不能讓他發現,白佳,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個吻讓宋程北確定了,下午進入郝佳美家中的那個人確實不是白佳,如果是白佳的話,潔癖的她根本不會允許他的觸碰。
這個結果讓宋程北不知道失落還是慶幸,他從衣櫃裡拿出換洗的衣服,走進了浴室,視線落在鏡中的那個英俊的男人身上,宋程北面無表情地看着鏡中的那個男人,無論如何,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根本無法回頭。
白佳看了一眼緊閉着的浴室門,拉過被子合身躺了下去,她原本以爲自己不會睡着,可是沒過幾分鐘,她便陷入了夢鄉之中。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完全顛覆了白佳以往的全部認知,丈夫的背叛,閨蜜的陰毒,種種種種,已經快要將她的神經壓垮。
第二天,白佳在鬧鈴響之前便已經起牀,這是她這些年養成的習慣,即使昨天經歷了那麼大的衝擊,這個習慣依然沒有改變。
看着睡得香甜的宋程北,白佳覺得自己簡直堪比忍着神龜,這人的心該有多大,才能在背叛了妻子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在她身邊沉睡。
白佳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進入了浴室之中,將自己完全打理好之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宋程北還在沉睡之中,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白佳沒有喚醒她,直接拿了包走出了家門。
若是平常,白佳早就做好早飯,等着宋程北起牀,兩人甜甜蜜蜜吃過早飯方纔一起出門,她時常和郝佳美炫耀兩人的感情依然如同熱戀的時候,卻不曾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在郝佳美面前都不過是笑話一場。
此時不過早上六點多鐘,天剛剛矇矇亮,除了早起晨練的老人和趕去上學的學生,沒有任何的人。
白佳從來沒有這麼早出過門,她將車子從地下停車場緩緩地開了出來,白佳的座駕是一輛火紅色跑車,張揚的顏色與白佳溫和的性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孫暢坐在副駕駛位上,看着面色平靜如水的白佳,詢問道:“你準備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麼?”
孫暢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她的任務不過是阻止那些不該死卻死去的人,爲什麼在拯救了那些人的生命之後還要跟在她們的身邊?
這個念頭只在孫暢的腦海裡過了一遍,很快便被她扔在腦後,想不清楚的問題便不在去想,船到橋頭自然直,該知道的,她總會知道的。
白佳臉上露出一絲略顯陰沉的笑容:“怎麼可能,他們如此算計我,我怎麼會輕易地放過他們?”
孫暢不語,相比起上一次任務的蘇白,白佳要堅強許多,宋程北的問題,她會自己解決,孫暢只要在她需要的時候稍微幫助她一下就好。
孫暢看着白佳打電話到公司請了假,然後開着她的那輛拉風的紅色跑車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錢好辦事,只要你出得起價錢,什麼樣的東西都可以買到。
上一個世界,孫暢一直藉助私家偵探的幫忙,並沒有親手去調查取證一些東西,而這一次,白佳卻選擇自己動手。
小如耳釘的竊聽器,針孔攝像機,還有許許多多孫暢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這麼一堆東西費了白佳將近三萬塊錢,面對這樣的大主顧,老闆眉開眼笑,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
老闆不會傻到去問這個漂亮的女人弄這些東西做什麼,做這一行這麼久,販賣這些東西可以算是遊走在法律的邊緣,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他都一清二楚。
許是因爲白佳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又許是白佳消費了如此多的東西,老闆難得耐心地詳細和白佳講解了這些東西的用途,並且在她離開的時候額外贈送了一個箱子,將這些東西全都裝了起來。
隨着老闆的一聲歡迎下次光臨,白佳走出了這家名爲‘私密’的店鋪。
下次光臨,她想,她這一輩子估計都不會再進到這家店裡面去了。
白佳並沒有回家,她買了一個配置最高級別的筆記本電腦,然後拿着這些東西住進了一家裝飾豪華的酒店。
孫暢並不知道白佳準備做什麼,只是模模糊糊猜出了個大概,想必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對付宋程北和郝佳美那兩個人。
白佳雖然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她卻是正經的理科女,編一個木馬病毒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她用電腦分別給宋程北和郝佳美髮了一條短信,在他們打開短信的瞬間,電腦便開始監控他們的手機。
隨着科技的發展,越是高級的手機反而越容易中些亂七八糟的病毒,若是兩人用的是古董機子,恐怕白佳還不會如此輕易地得手。
孫暢默默地看着白佳的所作所爲,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好像她的存在,完全沒有什麼用處一般。
宋程北和郝佳美的手機上的內容很快便傳了回來,照片,信息,通話記錄,應有盡有。
白佳深吸了一口氣,首先打開了郝佳美手機上的圖片庫,她手機裡全都是些嘟嘴歪頭四十五度角的照片,美顏相機拍出來的照片失了真,生生將一個五分女拍出了十分的美貌。
在看到了郝佳美相貌的時候,孫暢對於宋程北的審美眼光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即便是ps得如此之狠,郝佳美也是比不上白佳的美貌的。
放着這樣一個有錢有貌又溫柔的女人不愛,反倒和這樣一個女人勾搭在一起,果然,渣男的奇葩思維不是普通的地球人可以理解的。
白佳粗粗地瀏覽了一遍,除了些自拍照之外便沒有別的東西,她皺了皺眉,雙手極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着,然後,一個名字爲s的隱藏文件出現在白佳的面前。
白佳有一種感覺,這個隱藏的文件夾裡藏着一些她想要知道的東西,鼠標的肩頭挪到那個文件夾的上面,白佳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打開了那個文件夾。
文件夾打開了。
白佳再看見文件夾裡存放的照片的時候,徹底呆住了,她的神情極其奇特,似哭似笑,眉目間卻隱藏着幾欲吞噬掉人的瘋狂之色。
孫暢走了過去,垂頭,視線落在了那些照片之上,饒是冷情如孫暢,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有些接受不能。
照片上全是些不堪入目的東西,那個男人是他們都熟悉的,宋程北,而那些女人,即使濃妝豔抹,也能看得出來,那些女人並不是同一個。
數十張照片,全都是宋程北和各種女人的親密照,從照片的背景看,像是在一個巨大ktv包房內,宋程北的眼神瘋狂而迷亂,張大的嘴脣像是在嘶吼着什麼。
白佳突然捂着嘴,趴在桌子旁乾嘔了起來,她從早上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吃,根本就吐不出來,可是她依然在嘔吐着,像是要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般。
眼角泛出點點淚光,白佳無力地癱坐在桌子上,任由眼淚洶涌而出。
她雙眼無神地看着漂亮的水晶吊燈,像是在詢問孫暢,又像是在喃喃自語:“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難道我對他不好麼?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
說到最後,白佳的聲音陡然尖利了起來,她瘋狂的撕扯着自己的長髮,痛苦地哀嚎出聲:“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那樣骯髒的那人爲什麼會是我的丈夫?”
她一想到那個骯髒的進入過別的女人身體的東西曾經那麼親密地觸碰過她,白佳便覺得十分噁心。
白佳是個潔癖很重的女人,這些照片顯然已經讓她徹底崩潰,尤其是那些照片拍攝的日期還是在四年之前,他們正值新婚的那段日子,這讓白佳更加無法接受。
白佳那痛苦絕望的樣子讓孫暢覺得有些不忍,擡手,重重地落在白佳的後頸之上,白佳哼了一聲,雙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孫暢不瞭解男女之間的愛情,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厭惡宋程北這個男人。
男人總是不知足的,家中有溫柔嬌妻,卻依舊在外面拈三搞四,這樣的男人怎麼配生爲人,說他渣簡直就是侮辱了渣這個詞語,有了宋程北的對比,孫暢覺得,其實程北那個男人,也不算渣得太過徹底。
將白佳扶到牀上,看着她即使在睡夢中都無法舒展的眉頭,孫暢眼神微沉。
受了這樣大的刺激,白佳該不會又會尋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