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榮王府,簡洺的面色便沉了下來,不知道是越信僞裝太過成功,還是事實如此,簡洺竟沒有從他的任何方面,察覺出他的任何擔憂。
如果是真不在意,那這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靜嬪與越信的感情按理來說是很不錯的,如今靜嬪出了這樣的事,爲人子女,怎麼可能是這樣平靜的態度。
謀害皇嗣可不是小罪名,直接賜死都是有可能的。
簡洺心裡頭默默嘀咕着,瞧着今夜天色不早,便打算先回永安侯府,明夜再探一探皇宮。
黑夜籠罩下的皇宮,如同匍匐的遠古兇獸,威嚴而不容侵犯,簡洺隱着身影,風一般的尋到那周貴人的住所,悄然落下。
周貴人的住所不算偏僻,周邊時不時也會有巡查的侍衛路過,簡洺進了院子,便依靠聽覺辨認呼吸聲傳來的位置。
將宮女太監都一一點了睡穴,簡洺才小心翼翼的推開周貴人的房間。
屋子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簡洺在推門而入的瞬間卻生生止住了腳步,她看着眼前那個在房樑上,搖搖晃晃還在輕微擺動的白色人影,不由張了張嘴,半響不知道該說什麼。
落胎這事情是前日發生的,只過了兩日,這周貴人竟是上吊了!
自盡是出於什麼緣故,這其中又是好一番說話,簡洺想着,便唏噓了一下。
雖然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但簡洺心中倒是沒多少恐懼,她略略猶豫了會,便腳踏虛空往內走去。
輕輕唸了段往生經,她並沒有將人放下來,只是目光銳利的往四周掃去。
要說證據什麼的,簡洺下意識覺得這位受害者,或許會留有什麼。
果不其然,簡洺在片刻過後,便看到了圓桌上顯眼的一張紙。
白紙黑字,字跡娟秀,絲毫不漏的看下來,簡洺目光微動,這周貴人親筆書寫的陳詞,倒是也可作爲一道證據了。
紙上清晰的陳述了德妃令她自己服藥的經過,又說了本以爲是稍稍被影響,卻不曾想德妃心狠手辣,竟真生生令她落了胎,且此後永久失去了做母親的可能。這份陳詞充斥着對德妃濃郁的恨意,以及自己的後悔與對靜嬪的歉意。
紙上的墨跡還不曾完全乾透,可見時間還不久,簡洺稍稍想了想,便將這東西放回原處,而後根據陳詞中的言辭,走到牀邊用內力控制着將枕頭翻了過來,底下赫然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
又將枕頭放回原處,簡洺虛空踏步走至門口,又看了那個可悲的身影一眼,便悄無聲息的關上門,施展輕功小心翼翼的到了德妃的長樂宮。
長樂宮與剛纔那個小殿顯然不是一個檔次的,除卻來往更密的巡邏侍衛外,更有幾名暗衛隱在暗中。
簡洺謹慎隱着身形,從幾位暗衛的盲區選擇路線,花費了好一會纔到達德妃寢宮。
德妃的寢宮華貴中不失雅緻,且有縷縷幽香在空氣中縈繞,簡洺嗅了嗅,便知這是上好的安神香,價值不菲,專供皇家使用,她曾在華凝公主殿中聞到過。
“系統,幫我分辨一下,剛纔周貴人那聞到味道的位置。”
靠自己的嗅覺是嗅不出什麼,簡洺只稍稍猶豫了下,便就求助系統。
“在那張紫檀荷花紋榻,左上角有暗格。”
系統的聲音很快傳來,簡洺腳步一轉,便走了過去,紫檀荷花紋榻上鋪着一層白狐狸皮,簡洺小心翼翼的用內力控制着掀開狐狸皮,果真看到紫檀面上有道細細的裂縫,她湊過去細細嗅了嗅,隱隱的傳出一縷不久前才嗅到過的香味。
簡洺神色變了變,將狐狸皮恢復原樣,便立馬離開了。
如此簡單的找到了證據,簡洺非但沒有欣喜,反而是心不斷往下沉,昨晚見到越信後那轉瞬即逝的猜測,她覺得並不是沒有可能。
榮王府一派靜寂,書房的燭光卻還是亮着,簡洺站在屋頂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心思漸漸沉澱下來,又從頭到尾的將整件事情都想了個遍,神色不知不覺中越發冷沉。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測,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且是針對她的一個局,那麼她的有些疑問,或許可以解釋了。
在原地站立了良久,簡洺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她目光冷凝的盯着書房看了良久,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殿下,簡小姐走了。”
越信在書房執筆作畫,紙上的人物栩栩如生,赫然便是穿戴着黑色斗篷與青銅面具的簡洺,聽到下屬的稟告,他沒有動作,只是緩緩放下了筆,神色莫名,“看來是知道了,可真是個聰明人,本王喜歡聰明人。”
“將離,將此畫給簡小姐送去。”
墨未乾透,越信索性用內力將其烘乾了,然後輕輕捲起,遞給面前垂頭不語的暗衛。
“是。”
暗衛離開書房後,越信滿滿踱着步子開了門,走到外面,透着涼意的夜風讓他的頭腦無比清醒,他想着這一次將計就計的事,又思忖着簡洺得知真相後或許會有的情緒,不由皺了皺眉。
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他無可否認,自己對那個明媚又特殊神秘的女子,起了不一樣的心思,且不是一般而普通的心思。只不過,他自來都是謹慎,他無法忽視自己從內心滋生的疑竇,儘管這試探壓根無用,但他卻需要這樣一個過程,看一看自己遭難的時候,對方是否還會依舊。
她主動請纓,似乎很理所當然,這理所當然蘊藏着怎樣的情緒卻是無從得知。
越信的雙拳緩緩握緊,突然間覺得自己蠢透了,其實有什麼必要呢!
她就是她,那就足夠了!
“天璇,目標好感度增加6點,當前好感度99點。”
簡洺在聽到系統提示音的時候,剛剛收到暗衛送來的那副畫,正在緩緩展開。
越信畫過兩幅她的水墨人物畫,一副是女扮男裝,一副是黑袍青銅,沒有她着女裝的。
畫是被內力烘乾的,隱隱還有一絲絲不曾消散、屬於越信的內力,簡洺緩緩的從上到下拂過,不由彎脣笑了笑。
很好,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也確實到了坦白的時候,對方對她有所忌憚,她又何嘗不是目的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