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一無所獲而獲
這真讓我暈了，因爲唯一的可能就是上報總部，由他們解決了，但是最快也得幾個小時後才能夠有相應的行動。這時候，楊鐵生，拿起我掏出來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老林，我是鐵生啊。我有個外國朋友摔傷了，他們說必須親屬簽名……對……因爲傷得比較重……我理解……我簽名可以嗎？行，謝謝。”說着他就把電話遞給了剛纔那個醫生聽，醫生聽了之後，看樣子唯唯諾諾地，像是對某個上級說什麼話。然後，就讓楊鐵生簽了名。
接着，我們看到剛纔那個醫生說的主任也來了，終於看着烏塔進了手術室。
我和楊鐵生就坐在門口等。整個過道就我們倆，靜悄悄地。
“我叫柯菲。楊博士，謝謝您。”這時候我得開始工作了。
“哦，是我應該謝謝你纔對。剛纔如果不是這個小姑娘衝出來救我，我可能就被他們帶走了。”楊看起來非常謙虛。
“他們爲什麼要抓您？”我明知故問。
“你不知道嗎？我覺得你和那個小姑娘也不是簡單的人。”說着，楊鐵生就盯着我的眼睛看。剛纔那個親切的朋友一時就轉了面目。
這樣一逼，我就沒有轍了。“我承認，我們和那些人一樣，就是衝着你的人造人奶研究來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楊依然盯着我的眼睛，很明顯他知道我剛纔的話說了等於沒有說。
“我們是商業間諜，您知道的。您的成果即將改變很多東西。”
“你知道嗎？我相信你這個人，但是不相信你剛纔的話。你不是商業間諜，恐怕他們也不是。”
“爲什麼？”
“這麼多年了，我早就學會了用鼻子聞。一個人是什麼料，味道是不一樣的。你這個人值得信賴。”
“這很荒唐，不符合你的身份。”
“不，不……像你身上沒有汗水味，也沒有銅臭味，更沒有血腥味。有的只是長時間安靜工作留下的味道。所以，我相信你，至少不會害我。”
“這樣說，倒也有點道理。你的意思是，我們倆還算有點對味。”
“對，可以說‘臭氣相投’。哈哈。”
“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隱瞞了。我是科技間諜，專門來竊取你的成果的。我說我是商業間諜，你爲什麼不相信呢？”爲了不讓他有機會詳細盤問我，我必須儘管地轉移話題核心。
“因爲我的成果並不值錢。傻瓜纔會去把我的成果搬上市，就算是企業想這樣做，國家也不會同意的。”
“爲什麼？”
“你不知道嗎？其實，我的研究，早在幾年前，當我還是給人家打工的時就開始了。當時，公司聘請了我當研究所所長，我就指出牛奶、羊奶都不是最好的，畢竟和人奶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這點我清楚，嬰兒如果吃母親的乳汁，那麼對於母子的健康，對於嬰兒的發育都是最好的，如果能夠堅持24個月的哺乳，那麼小孩子就會有更好的身體底子，這是母親能夠給孩子最大的禮物。這些聯合國衛生組織都有明確的指引。”
“是的。但是牛奶公司出於利益，他們到處宣傳牛奶的好處，讓母親們貪圖一時方便，貪圖自己的一時身材，逐漸地擴大了市場。我當時還是比較天真，認爲只要研究出‘人奶複製技術’，就可以造福人類。既可以滿足母親們的需要，又可以滿足孩子的需要，還可以滿足企業的需要。甚至這樣一來，還可以減少對於自然環境的破壞。”
“但是，你忽略了，這樣會讓很多人失業的，牛奶企業會大量削減員工，甚至會影響刀最底層的牧民。要讓這麼多人轉移工作，這對於任何國家政府都是巨大的壓力。也忽略了，這樣一來牛奶企業原先的資本，包括牧場、生產線等等都會全部失去意義。”
“是啊，所以公司雖然沒有阻止我幹，但是明確告訴我，我在研究所的發明專利，全部歸公司所有。就算技術研究出來了，他們也會把它壓到箱子底下的。”
“那你爲什麼還辭職出來，繼續研究。”
“你聽過一個佛教禪宗的說法嗎？套用那個說法吧，我一開始以爲研究就是研究，後來我覺得研究並不是研究，現在我認爲研究就是研究。”
“你說的是‘見山是不是山’的話題？”
“對。最初，大學裡鍛造出來的我，基本就是一個研究機器。回國後，我才發現不是這麼回事，研究需要環境、條件，說白了就是需要錢。所以我做什麼研究，基本立足點就是是否能夠贏得利潤，有沒有現實效益。因此，我纔會被聘請去當研究所長。但是，經過這一件事之後，我明白了，研究應該是純粹的，只是爲了自己的人生意義，或者說人生的樂趣。我只會跟實驗室打交道，你想想，我都四十好幾了，連談女朋友都不行。離開實驗室，我還能夠幹啥。在實驗室裡，每次小小的發現，每次完成一個目標，都會讓自己享受到非常大的快樂，這點外人是很難理解的。”
“我能夠理解，就像追到一個大美女一樣。”
“你說的有點像。”
“所以，我就來到這裡，在這個研究所，而且成功地對複製了母乳，在實驗室裡成功地把一滴母乳，複製成一瓶母乳，需要的只是一些培養基而已。我也遇到了我的紅顏知己。今天他們就是騙我說，綁架了她，我纔過來的。”
“你是說你那位老同學？現在這個私人研究所的主人。”
“對，你們的工作也算做得很詳細。”
“這點不算什麼。對了，你把研究資料藏哪裡了？害他們都折騰那麼久，最後連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手段都用了。”
“你想要嗎？我是不會給任何人的。除非我的國家有需要，我自然會拿出來。”
“我當然想要，這畢竟是我的任務。但是我不會耍手段拿的，除非你自己給我。而且，其實一發現他們那樣搜查都拿不到手，我就知道你把東西藏在哪裡。你從小受過素讀訓練，五歲就會背《道德經》，七歲就可以背《史記》，憑這樣的記憶力，你把資料全部記在腦子裡自然沒有問題。何況，就算你的記憶力退化了，你也只要記住一些關鍵就可以了。就像以色列女科學家——約納特。她只要記住‘冬眠’這一關鍵，就可以很快地重複自己的實驗。”
“對，我也很受她啓發。她獲得諾貝爾獎並不是靠什麼了不起的智慧，之前科學家已經瞭解到核糖體是蛋白質的合成工廠，但要了解這個工廠如何運作就得知道工廠的內部結構。但是這個工廠分子量大，結構又不對稱，難以形成晶體，所以無法用x光來分析。而她在車禍休養期間，通過閱讀得到靈感，‘北極熊冬眠時，其核糖體應該形成了穩定的結構以避免被降解，而且等到北極熊冬眠醒來時，核糖體又可以馬上開工合成蛋白質。這就表明在一定的條件下，核糖體應該可以形成晶體’。也就是說，藉助這樣的方式，可以揭開謎底。”
“方法很簡單，但是我們一般總想不到，而一旦有人想到了，大家都會覺得很容易。這樣的方法，其實啓發性很大，2012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技術——操控單個量子，其實一個基礎就是爲量子創造一個‘低溫環境’。說白了，就是讓量子動得慢多了。”
“看來你真是個科技偵探。”
“這些東西現在雜誌上都有了。不過說實在的，我還真是看雜誌來的，直接讀那些實驗報告，或者成果論文，都是很耗時間和腦力的。很多科學家他們自己並不是文字好手，他們自己清楚的東西，往往說得大家都不明白了。”
“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是把關鍵記在腦子裡了。而且，你剛纔也暗示了，你知道我的成果真正的價值所在。”
“是的，如果單純是爲了人造人奶的技術，我們都不會如此勞師動衆。關鍵是你成功複製的方法，方法很簡單，但是卻非常有啓發性，用在其他方面，比如人造血，人造腦細胞……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東西。”
“對，雖然直接照搬不行，但是思路上可以省很多時間，少走很多路。我也是因爲這點，所以絕對不會把資料給你的，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怎麼會呢。要是我，我也死不放手。可惜現在沒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工作，將會影響多大。”
“這點倒無所謂。對於我而言，研究就是研究。可能沒有意義，但是很有意思，而且只要有意思，就肯定很有意義。”
“對了，你覺得除了科技目的，還有沒有商業目的，使得有人打你成果的算盤。”
“肯定有的。比如那些沒有牧場，沒有大型牛奶企業，但是卻有很好的生物技術底子的國家，他們的企業就會考慮這個。”
“還有呢？”
“呃，如果有的話。那就是拿來做營銷戰用。”
“營銷戰。對，就是聲稱自己的牛奶是人造人奶，完全與母乳一樣。既不會受到環境污染，也不會人爲地添加化學物質，沒有任何不安全因素。你知道的，之前各國之間，就拉開了很多營銷戰。現在都是商家在指揮專家，專家在引導消費者。而要改變消費者原有的消費習慣，形成新的消費習慣，最直接、有效而且簡單的方法就是告訴消費者，自己的東西最安全，而別人的東西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