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離看清他的長相後，先是困惑，轉而變爲深深的探究。
這張臉，跟早前見過的兩次都不同，雖然清俊，可與他原來的模樣相比，卻是顯得平淡了些。
不過那雙眼睛她認得，冷漠中帶着洞悉一切的銳利，是他沒錯。
這聞人謙現在易容，是想幹嘛？
嘖，不知道當着所有人揭掉他的假皮會有什麼效果，沈笑離摸着下巴沉吟了半刻，轉身離去。
商燼戈走到聞人謙的座位上，掀袍而坐。周邊幾個相識的同愛研究收藏的友人，有些猶豫地不知該不該去打招呼。
聞人謙與他們算比較熟的，素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和煦樣，然則內心一肚子壞水兒。可也與現下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相差甚遠，莫非……是家中的古玩丟竊了？
這樣想着，聞人兄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人朝商燼戈靠了過去，小聲安慰道，“聞人兄，儘管東西沒了很讓人痛心，可這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看不如趁今天這個機會，你也多拍點兒寶貝回去，放寬心吧。”
商燼戈冷着臉看了他一眼，這貨在說啥？
後者被他犀利的鷹眸一盯，立刻縮回自己的位置，拍了拍心口，嗬！好強的殺氣！看來丟的東西，還挺貴，那人這樣想。
臺上的幕布被緩緩拉開，高臺之上，擺着一個精緻的盒子。
吵雜聲在繼商燼戈入座之後，頭次宣流開來。盈袖苑的美人紅娘搖曳多姿地上前，嬌笑道，“各位賓客稍安勿躁，待紅娘打開它，就知曉這是什麼寶貝了~”纖手輕柔小心地擡起蓋子，裡頭靜靜地放着一顆圓潤奪目的黑珍珠，更稀奇的是，它足足有成人拳頭那麼大！
紅娘又道，“珍珠自古意味着富貴與安寧，受人喜愛。而這罕見的黑珍珠，其價值更是在普通珍珠之上百倍，更別提這拳頭大的，怕是全大陸僅此一顆了，所以……”紅娘美目流轉，手帕遮着紅脣兒道，“三百兩白銀，起價——”
三百兩白銀，這個價錢說便宜也不少了，競價的多半是些年紀偏大的商賈，圖個寓意吉利。最後黑珍珠被六百五十一兩白銀的價錢，給一個小城的富豪拍走了。
沈笑離輕嘆了口氣，眼神帶着不易察覺的諷刺，富貴與安寧？從東海深處找到它，到打撈，到運輸至此，這顆珠子已經揹負着上十條人命，這些又有誰知道？
呈上的第二件拍賣的物品，是一株千年人蔘，聽說能起死回生。那靈參一出現，整個大堂都充斥着它的藥香，聞着都似能減輕疲憊。
本來睡着的小萌猛的睜開眼，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在籠子裡有些躁動起來。它扒拉着鐵籠，有些急切地想要跑出來一般，可惜這時候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到它。
此時，商燼戈旁邊的古董堆了一座小山。
今天本是該聞人謙來的，不過請帖被他強要了去，就是想親眼看看那個紫霄劍到底是真是假。這次要是不給那傢伙帶幾樣東西回去，不知他要在他耳邊哭喪多久。可他對於古董這方面不如他精通，只是略懂。
於是旁邊這個幾個人每次想拍時，他就直接把他們要的東西價錢翻了個好幾倍，直接買了下來。結果就是那些個聞人謙的古玩好友全都綠着眼幽怨地盯着他，估摸着不是有巡衛在，他都被他們掐着脖子好多次了。
商燼戈耐心有些耗盡了，瞥了眼先前搭話那人桌前的銘牌，難得心情轉好地搭了句話，“多虧張兄給我出了個好主意。”
某張一口老血。
那邊屋子裡，沈笑離正興致勃勃地與楚傾說着自己所謂完美無缺的計劃。
“傾傾你長得好看，扮成女人攜着假紫霄劍從天而降。打着讓鑑定師查看的旗號一把扯掉他的面具，他一定會沒有防備，哈！這個辦法真是太棒了！”沈笑離覺得這個法子簡直妙極。
爲了滿足你的惡趣味，讓老子去扮女人？
楚傾呵呵，利落的抽出邀月劍。
沈笑離感到一股涼意刮過，定睛一看就見邀月劍緊離她的鼻尖有零點零一毫米，在燭火下泛着冷光。
腳一軟，垮着臉抱住他的大腿不甘地悲憤道，“大哥我錯了，我去，我自己去。”
楚傾收了劍冷哼一聲兒，跨出了房門。
沈笑離罵了聲娘，默唸了十遍大丈夫能屈能伸後，忿忿地拉開衣櫃，琳琅的衣裙差點晃花了她的眼。
沈笑離從中取出一條較爲素雅好穿的淡藍色長裙，裙襬環繞着一圈兒可愛的白色小花兒。幾番動作換上後，她對着銅鏡散了發，把眉稍稍修了下，點了點脣後照了照，總覺着少了什麼。
想了片刻，沈笑離狠下心掐了自己一把，清亮的大眼立刻泛着水光欲語還休。整個人要是不開口的話，也能稱得上是個清麗佳人。在盈袖苑的萬花叢中，倒也不會失了顏色。
“傾傾，你看如何？”沈笑離拉開門，聲線雀躍。
楚傾聞聲看過來，只感覺周遭空氣一窒，彷彿時間定格在了那一刻。
少女披着未挽的秀髮，抱着手臂倚在門框上，嬌俏的小臉上掛着能感染所有人的笑，明媚的大眼朝他望來似乎帶着說不盡的情話。
“……梅兄弟？”楚傾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聲音乾澀，有些不確定的喊道。沈笑離應了一聲，邁步子時太大踩到了裙角，眼看就要摔個狗吃屎，楚傾反應快速地接住了她，接着身子就是一僵。由於他是摟着沈笑離，她胸口的柔軟緊貼着他的手臂，楚傾觸電似得鬆開手，不知所措地看着沈笑離，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
沈笑離站定後，神色糾結地回望着他，緩緩開口，“傾傾，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你先說你不會生氣我纔敢告訴你。”
“噢，噢，好。”楚傾腦袋裡空白一片，梅兄弟要說什麼，他……真的是女兒身嗎？！
得了楚傾的回覆，沈笑離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語畢，她扯開衣襟，在楚傾漲紅的俊顏下從裡面掏出了個饅頭，淡定地掰開咬了一口。
楚同學只覺一道驚雷劈到了自己頭上，心裡即是失望又帶着被欺騙的憤怒，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勁兒。
死死的盯着沈笑離，最後抿緊脣瓣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