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琥珀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回原樣了。
他運功後,知道這現象只能維持這麼一會兒,講不準什麼時候就又變回去了。
想着已經走了一天的沈笑離,還有屋子裡的睡得正熟的祁羽,神色就沉了下來。
他踱步到牀前,在祁羽的昏睡穴上點了幾下,打算帶着他趕到清禹,把所有弟子召回去安撫下來。
至於阿離——
只得等她收到消息回來找他,或者,他親自去一趟夜堯。
再次回到清禹,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恍若隔世。
他一現身,立刻掀起了軒然大浪。
兩位長老知道他在這麼短的時日裡練成了華穹九重,一時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瑾休——前些時候傳言說你有個五歲大的兒子,那個孩子現在……”
衛瑾休眉梢一挑,腦中閃過沈笑離燦然的面容,忽的笑了,“我的孩子?會有的,可惜不是現在。”他的阿離還沒長開呢,還要再等等。
兩個長老惋惜地長嘆一氣,看來是謠傳了,也不知啥時候能過次當爺爺的癮。
虛空子強忍着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也裝腔作勢地圍上來道賀。
哪料衛瑾休見來人是他,漂亮的脣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墨黑純粹的眸子帶着陣陣寒意,輕聲道:“師兄,你我二人,也是好久未切磋下了,不若今日試試,你看如何?恩?”
拉長的尾音上揚,慵懶散漫意味十足。
虛空子袖中的手一顫,臉立馬垮了下來,他連七重都未跨境,去跟九重的比劃,他腦子又沒坑。師弟哪裡是想切磋,明明就是想單方面武力抽他好嗎?
“咳咳咳,師弟,沈師侄下山也有些天數了,我立馬給弟子們放話把她召回來。你看……這能不能改天再……”
衛瑾休收起了威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果然沈笑離那個小魔頭纔是他的逆鱗嗎,這二人回來,清禹又何來他與徒弟的立足之地了。
“對了。”衛瑾休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他微微偏頭,精緻到無可挑剔的側顏露在空氣中,聲音溫和清雅:“明天我要下山,長老那裡我已經交代好了,門中事務還要勞煩師兄繼續打理了。”
“啊?好說好說……”虛空子怔忪之後便是一喜,話出口後約莫覺得自己高興表現的太過明顯了,當即又是一收。
衛瑾休攏了攏雪白的衣袍,漸漸遠去,冷傲從容,仙姿卓約。
翌日——
虛空子到衛瑾休的院子,當真就沒了人影,心下慶幸之餘又有着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他與師弟爭了大半輩子,儘管多半都是他自己去找不痛快,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趕不過他。連同自己的徒兒也鬥不過他的徒弟,莫非真有天意?
“師父,我是怎麼回來的?和我一起的那個孩子呢?”
祁羽氣喘吁吁地跑上來,擰着眉頭問道。
“兔崽子,要不是你掌門師叔把你拎回來,你是不是還打算在外頭混啊?你倒是好,好不容易回來,醒了第一個問的還是別人,你良心都讓野狗叼了?”
祁羽聽他罵着罵着,眼眶倏地紅了。
“師父,徒兒不孝。”他跪在地上,倔強的不肯起來。清瘦的臉龐也褪去了許些青澀,看得出他這出去一趟成長了很多,也吃了不少苦頭。虛空子就這麼一個徒弟,哪裡捨得真罰,訓了兩句便叫他起來了。
“你師叔說那個小孩子在山下小鎮等着他,他親自給沈丫頭送去了。倒是你的那些事,爲師都知道了,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斷,要走要留,也是隨你。對了,你和你掌門師叔是怎麼遇上的?”虛空子輕嘆,想着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就要走了,心頭的惆悵像是一團亂線纏着他。
祁羽實在是對衛瑾休沒什麼印象,不過掌門師叔做事一向沉穩有他的道理。既然他老人家這麼說了,他也就放下心了。
除了離師姐……
祁羽緩住思緒,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粲然一笑,“哦!師父,我悟出羣體攝魂曲了!”
衛瑾休戴着斗笠坐在了關外那家茶棚歇腳,令他意外的是,煮茶的那位老人似乎認識自己。
“小公子!是你吧?”
這身出塵脫俗的氣質,除了十五年前的那少年,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衛同學面紗下是一張茫然的臉,大叔你哪位?龍套臉他一向記不住的。
想着要向這老人家打聽事,不搖頭也不承認,緩聲問道:“請問前兩日,有沒有一個大概十五六歲,身材嬌小眉目清秀的男孩子從這裡經過?”
這人來人往的,前兩日的事情記憶也有些模糊了,聽衛瑾休這麼問,倒是努力想了想。
“還好這幾天出城的人並不多,這麼一提,還真有那麼回事。有個孩子在這裡歇了歇,倒是挺像您說的人,還很客氣的請我吃了一把花生米呢,大眼睛跟會說話似的,一看就是個機靈鬼。”老人笑了起來,十分慈祥。
衛瑾休勾起脣角,傲嬌的想道,可不是,也不看是誰的徒兒。
“救命——”
女子清脆焦急的呼救聲傳來,衛瑾休握住杯子的手頓住,朝聲音來源眯眼望去。
一個小姑娘騎着馬狂奔朝這邊來,蛾眉曼睩,明眸難掩慌亂,若是沈笑離在的話,定會一眼就認出她正是夜堯的小公舉蘇折歆。
後頭緊跟着一羣扛刀莽漢,“哈哈~小娘子你繼續跑啊~”
此刻茶棚本就沒別的人,老人瞧了取下竈上的一根木棍就衝了出去。
近來這羣流匪,聽說兩國聯姻不成就可能會開戰,故又趁機又作亂起來,這會兒竟膽大的跑到這城關門口了。
蘇折歆一臉刷白,驚慌失措的模樣柔弱動人,更是引得身後的那歹人狼性大發,她駕着馬潛意識地往有人的地兒逃。
眼角瞧到老掌櫃站在路中央,蘇折歆繮繩一勒停了下來,只是短短時間,就讓對方圍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