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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的時候,我一陣眩暈,那是第一次知道了不只是酒精能麻醉一個人,香菸也會。

每一門課期末考試的前兩天,隊幹們對於就寢時間就不怎麼管了,因爲他們也想看到學員隊裡太多的學員掛紅燈。記得那次是第二天就要考戰略學吧,我的這門課卻半點兒都沒複習。一直到頭一天我纔跟方建東借了複習重點,準備開夜車。

然而,當自己坐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夜深人靜之中想要心無一物地去看書,是多麼一件愚蠢的事。我就那樣拿着書和筆記,木然地看着,一會兒意識到自己是在複習,可一不留神又會陷入那種對於小許的思念與愧疚當中,就那樣斷斷續續的,一直坐到了黎明。

那門課也是自己在軍校當中唯一經過補考才過的課程。

又一年的寒假就這樣來了。我沒有去留意小許什麼時候走什麼點的列車,更沒有勇氣再去他今天春節他會和生病的媽媽,兩個人怎麼過。

我像一個逃兵,迫不及待地逃離了校園裡這一個陰沉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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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總說我到部隊之後才懂事的,我不知道他衡量的尺度是什麼。《哈十八免費txt下載》不過可能他有一個依據,這就是當兵以前我幾乎不怎麼在家裡呆着,而從到部隊以後,一旦有探親假什麼回來,基本上是足不出戶。

這年寒假回來,沒去找在家時的高中同學,也沒去見一起入伍回來探親的戰友,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看碟,練毛筆字,租一堆武俠小說回來看。

我努力地不讓自己去想他,可是那個從陽光到陰冷的影子總是不時地從心底泛起來。

父親似乎也意識到了我情緒上不對,他最直接的反映就是我戀愛了,或者是失戀了,因此也總在找機會證實他自己猜測。

愛酒如命的父親每晚總是要雷打不動地喝上兩盅的。倘若我們都在家,坐在他邊上陪着他說話,他的酒興就會更濃,心情也是極佳。

“現在一個照相機多少錢?”父親問我。

這天晚上,母親和妹妹去前屋看電視去了,我坐在桌邊,陪着喝酒的父親。

“看什麼樣的了,各個價位的都有。”

“那你在學校買的那個花了多少錢,怎麼沒見你拿回來啊?”

我這才突然想起自己騙父親說開攝影課買像機的事,其實攝影正是寒假完了之後就要開的課程,我也正愁着攝影教員會不會像上一屆那樣,要求大家都配像機呢。《哈十八免費txt下載》

“我的,我的借給我們同學了。”我說。

“什麼同學那麼重要啊,我跟你媽還想着你這專業學了攝影的回來給我們拍照呢。”父親抿了一口酒,似乎是在誇我,又有些失望的樣子。

我在父親面前沒怎麼撒過謊,也不想再瞞父親。

“爸,我們班有一個同學特可憐,他媽媽得換腎,家裡就他跟他媽兩人,他爸前年春節去世的。上學期我們學校都給他捐款,可捐的那些錢根本就不夠。”

“所以你就捐了一千?”父親放下酒杯,看着我。

“……”

“你從當兵開始就沒跟家裡要過錢,按說我不該說你什麼的,一千塊錢不算多,但也不是十塊二十塊的,捐這麼多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可是難道我們就見死不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幫助別人是對的,我沒說你捐錢不對,但應該量力而行,而且你應該想想,你捐出這一千塊錢就能解決問題嗎?人這一生,很多事情別人是無能爲力的,只有靠自己。”老三屆的父親歷練了很多人生坎坷,有一些話細細回想其實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個同學和你關係很不錯吧?”父親問。

“你怎麼知道的?”

“傻小子,知子莫若父。什麼事能瞞得過我?”

“我是覺得反正攝影買相機我得跟家裡要錢,所以打算真開攝影的時候跟別人藉着用用就行了,我對攝影又不感興趣。”

“那另說了,我問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呢?”父親問這話的時候,我感覺他好像喝醉了似的,不過遠遠沒到他酒醉的量啊。

“怎麼可能啊?”

“呵呵,喜歡也很正常,這沒什麼的。”父親看着我的窘態,很開心地說。在他的心裡理所當然地認爲那錢的去處,包括這一個寒假我的反常,肯定都是因爲一個女孩,一個可能會成爲他兒媳的女孩了。

我當然沒有勇氣去坦白什麼,更沒有勇氣去拆穿父親或許在心裡規劃着的關於子嗣承歡的幸福。

“捐錢的事兒別跟你媽說,她理解不了的。”父親故意地低聲對我說,又抿了一口酒,很享受的樣子。哈十八免費小說

看着父親倖福的表情,我的心裡有些不安,因爲我也許根本實現不了父親所規劃的那種幸福,此刻我仍然還在想着小許,他在家做什麼呢?面對生病的母親,懂事的他一定不會如學校那般抑鬱了吧,一定是以陽光般的狀態讓母親不要擔心他,而他的母親呢,什麼時候能籌到那筆錢,什麼時候能夠康復,讓她的兒子重新陽光,重新快樂起來。

我不敢多想,我甚至很快地用父親對我說的那句話來寬慰自己,很多事情別人無能爲力,包括可能與你融爲一體你所深愛着的人,一樣無能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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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這個成語應該是從我剛記事的時候就在父親寫的春聯中懂得了大致的含義。在人們的傳統觀念當中,大年初一往往比元旦這天更具有辭舊迎新的意義。

可是新年,我的----在哪裡呢?

初一一大早就被噼哩叭啦的鞭炮聲吵醒,還在被窩裡的時候,我就在想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小許,寒假回來不見他已有十多天了,不知道他的除夕是怎麼過的。心想,且不管小許怎麼認爲了,打個電話,即使什麼話也沒得說,那就說聲過年好,當是拜年吧。

在被窩裡想來想去的,好久之後,起牀找到了去年春節的時候自己記在本子上的小許家電話號碼。

撥下這串號碼的時候,心裡咚咚直跳,自己竟然有些緊張起來,希望電話那頭是小許,但又害怕是他,特別複雜的感覺。

“嘟……嘟……”

長久的待機聲中,緊張慢慢地變成了失望。

又打了幾遍,依然無人接聽。只好安慰自己,小許一定是和去年一樣和媽媽一起上姥姥家過年了吧。

放下話筒,電話鈴突然響起來。

我的手像觸電似的,飛快地拿起話筒。

“你家電話怎麼這麼忙啊,打好幾遍進不來。”

洪偉的聲音在電話顯得特別牛b,感覺他的語氣像是後勤部的領導在責怪春節期間伙食沒調劑好的司務長。

“不知道你會打電話過來。”心裡面本來就有些失望,加上聽到洪偉好像有點不陰不陽的腔調,覺得特別反感。

“師兄,怎麼不奇怪我哪兒來的你家電話啊?”

“洪班長,叫我嚴亮行嗎?”不知道爲什麼,想到手裡拿着的話筒中本不應該是這個聲音傳過來,心裡覺得有一股怨氣沒處發。

“嚴亮,嚴亮,嚴亮,這下行了吧?”

“有事快說,我還沒吃東西呢!”

“不會吧,嚴亮,大年初一的,誰惹你上火啊,我這兒還想着給你拜年呢。”

我這才重新意識到今天是大年頭一天,我似乎確實也犯不上和洪偉生什麼氣。

“哦,那我也給你拜年了,過年好……”

“大哥,謝——謝——襖!”沒等我說完,洪偉那邊就模仿了一句昨天晚上中央臺春節晚會中範偉回頭對趙大叔的一句經典臺詞。那年春節聯歡晚會的賣柺似乎在一夜之間成爲一大家搞笑時的基本素材。

“看不出來,洪班長學東西還挺快的,腦子很好用啊。”

“忽悠,你這絕對是忽悠。”

洪偉是煙臺人,他的煙臺版東北話一下子把我從剛剛接電話時的那種失落情緒中拽了出來。

“哎,剛纔就問了,你怎麼不關心我從哪要來的你家電話啊?”

“這用得着問啊,林宇飛那兒要的唄!”

“嘿嘿嘿,你這就自作聰明瞭吧,我從連裡走的時候,拿了我們那一年和你們那一年新兵的花名冊,誰的電話我這兒都有!你們那一年的新兵想給誰拜年,找我啊,免費提供!”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軍校光陰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