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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學校新學員入學或者是封閉訓練結束,學校都要從各個系抽出幾名老學員去給新學員談體會,有點像做報告的感覺。這些老學員都是在學校有突出表現,某些專業都是校內翹楚纔有資格去新學員那兒去擺乎的。

我們入學那一年,做報告的六名學員當中有一位大四的哲經系女學員,發言剛開始就拋出一個“我是誰”之類的哲學思考,讓我們特景仰覺得這個女人特深沉的感覺,聽說那個女生入學的時候就是哪個省的文科狀元,在我們學校也是特立獨行的個例,她是建校以來女生當中第一個理寸頭的主兒,後來我有一次在鳳凰衛視的什麼突發事件報道的出鏡記者中看到她,還覺得特別意外,能從人民軍隊跑到鳳凰衛視,其間的跌宕波折沒有一定的能力特別是決心,估計也是難以做到的。

我不知道院務部是出於什麼考慮,在我們系裡報的幾名人選當中,確定讓小許去給新生做報告。要說成績好、專業強,我們纔到校第二年,一些專業課都還沒開呢,跟這些幾乎扯不上。

記得女更年讓小許準備的發言題目好像是什麼,直麪人生挫折,珍惜學習機會,讓小許給新生們講他如何克服家庭困難,在刻苦學習的同時,積極參加校園廣播等等學校活動什麼的。

以我對小許的瞭解,他是不願意在人前說自己困難的那種人,讓他專門去跟新生說這些,心裡會有多麼牴觸?讓我意外的是,小許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女更年。

國慶長假的第五天,小許和其他系的幾個學員一起,坐班車去了學校郊區的訓練基地。從那年開始,新學員在訓練基地就呆一個月,國慶拉練一結束,就回到校本部。

我也想回到那個院看看的。離開半年多,不知道小許再回到那個我們曾經一起走過幸福時光的大院時,會有怎樣的一種心境呢?

從那天小許說了做回普通同學的話後,我好像要比以前更加關注他,只是這種關注變成了暗暗地,單向地。

要說那個時候自己有多麼寬容多麼成熟那是假的,畢竟那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第一次聽人家跟你說分手,那種失落與痛苦,現在已經難以體會,也是無法去表述的。不過,那個時候自己心裡有一種感覺特別清晰,那就是我不能、也沒有理由去怨恨他。他選擇讓他自己安心的學習生活方式,我要做的就是轉移注意力,遵從他的想法吧。

從國慶放假開始,我就一直在學校呆着沒出去。

最後,我們班方建東實在覺得我有點奇怪了,平時禮拜天什麼的,也沒見不外出,就說:“老嚴,你沒事吧?咱就是骨幹也用不着這麼發揚風格的,七天呢,外出證這都沒人用了。”

可是現在,我外出做什麼去呢?沒有小許,節假日好像一下子成了空虛的代名詞。

真的,那時候的感覺就是這樣,不像以前,即便是週末沒能和小許在一起,但無論我在哪兒,心裡面想着他,並且知道他也在想着我,就行了,就覺得無論做什麼都會很有意思,覺得開心。可是現在呢?不可能再一起外出了,甚至連心裡彼此幸福掛念着的權利似乎也被剝奪了去。

拿着老方遞過來的外出證,我還是打算出去轉轉,我想,至少我不能讓班裡的人覺着我異常,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

出了校門,我在街頭漫無目的走着,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能去哪裡?

我突然想到了好久沒聯繫的王亦周她們,一直想去地方高校的校園轉轉,看看地方大學的校園,看看他們的宿舍是什麼樣子。那時候自己一直都覺得整天隊列行進加豆腐塊被子的軍校生活,不能算是真正的大學生活,特別嚮往那種七八個人擠在一間宿舍,這兒是內褲那兒是襪子的雜亂不堪感覺,這大概也是軍校動不動就內務評比衛生檢查所滋生的逆反心理吧。

給王亦周打電話的時候,聽得出來她覺得很意外。

我說沒什麼事,想去你們學校轉轉行嗎。

她說沒問題,就告訴我怎麼坐車,說她在學校那一站的公交車站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