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連她自己都覺得問的這個問題有多麼的白癡,問過後她甚至不敢去看花子銘,冰冷而毫無表情的臉上略微閃過一絲暈紅,扭到了另一邊去。
花子銘皺眉眯眼,默然看了她一會,忽然就笑了,他說道:“我想活着,我想你也想活着,所以他們死了……”
我想活着,我想你也想活着,所以他們死了……
多麼直接的一個回答,多麼漂亮的一個答案啊,說的那麼自然,就好像人渴了喝水餓了吃飯一樣,在他嘴裡,似乎殺個人和殺只雞沒啥太大的區別,不,應該是直接沒有區別。
“死了……”王韻雅結合前後,她那顆本就聰明過人的腦袋裡儘管早有一個模糊的答案,可乍然聽到他這般輕描淡寫的承認了這個事實,懵然間還是覺得一陣窒息,隨着她因爲自覺問了一個白癡才能問出來的問題而暈紅的臉也剎那消失,剩下的只有蒼白。
儘管那些人是來追殺她,且要她命的人!可此刻,她還是不能平靜漠視。
再怎麼說,她始終是個普通人,和花子銘直接沒法比。甚至她那雙白淨如玉溪的手上連雞鴨魚的血都沒有沾過,又怎麼能漠視其他‘人’的生命哪?
良久!
花子銘纔再次開口說道:“你報警吧”
“報警?”
“對,報警,這件事情最好還是讓警察來處理”
“可你剛纔殺了人?”
“沒錯,我殺了人。可我殺了人和讓你報警這有衝突嗎?沒有對吧,這根本就是兩碼事”花子銘儘可能語速緩慢,但很真誠的道“你知道的,是他們先起了殺人的念頭,我那麼做只是爲了自保”
“可你還是殺了人!”王韻雅徹底回過神來,又語氣堅定的重複了一遍。
她暫時,至少這一刻還沒有能夠徹底正視殺了人之後還如同沒事的人一般這個事實,她需要一個更大的緩衝。
“好吧,好吧,我就是殺了人了,讓你報警你就報警,瞎囉嗦什麼”花子銘不耐煩了。
王韻雅沒有因爲他的不耐煩而惱火發怒,反而遲疑的看着他,道:“難道你就不怕警察把你給抓了”
“嘿!這個說法真妙,我花某人縱橫這麼多年,還真就沒把那些警察給放在眼裡”花子銘眼裡蘊藏着濃濃的不屑“再說要不是因爲你,我直接就把他們給冷處理了,哪還用的着在這裡文火慢熬。”
說完後,他緊接着又添了一句“更何況我還是相信明曦集團有這份實力的,我相信你也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去把監獄給坐穿了吧”
他終究是說了句大實話。
以前殺了人,哪裡會去考慮屍體被警察發現了會怎麼着,殺人的事被人給查出來了會怎麼着,甚至如果他不想,被他殺死的人的屍體能不能被其他人發現都是值得商榷的。
可今天不行,一路從國道上衝出來,國道上來來往往看到這一幕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某一些人怕沾染風騷而不聞不問,可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有一些熱心腸的人,儘管說這個世道已經變得悽慘凋零,可這類似的人還是有很多。
另一方面,他開的那輛車實在是太顯眼了,印着明曦集團梅花標誌的汽車被瘋狂追殺,就算那些熱心腸的人也沒出來管的,可總抵不過有最後一波懷着各種一樣心思而故作好事的人啊,這事情終究是掩不住的,索性不如直接讓她報警,依靠明曦集團的力量,它有這個能力,能處理這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甚至猜想,
讓她現在報警都是多餘的,說不定這時候已經有人報警了。
在花子銘說出這個足夠打擊人的事實後,王韻雅還想說點兒什麼,最終也沒說出來,蹙眉撥通了‘110’報警電話,在後來的通話中,她把這件事情避重就輕,儘可能詳細的說了一遍,有意無意的,她在通話中三番五次的提到了自己的身份,明曦集團已過世老總裁的大孫女,現任明曦集團總經理王凱亮唯一的女兒。
這個說法可不得了,明曦集團剛死了的老總裁是誰,現任總經理王凱亮又是誰?
隨便說出一個去,在燕東這片地界,那都是跺跺腳都能夠讓燕東抖三抖得人,接到報警電話的警員雖然有所懷疑,可依照她豐富的經驗做了個簡單的判斷後,還是立馬把這個事給報了上去,然後是她的上司又報給了上司的上司,上司的上司又報給了副局長大人,副局長大人最後又報給了局長大人……
廢話,事關明曦集團,這事便只有局長大人才能定奪了,其他人敢插手,越權了!
瞬即整個燕東的警務系統都炸開了鍋,本來還優哉遊哉的警員們,在這個報警電話之後都匆匆投入了‘戰鬥’。
另一邊,就在王韻雅報警後十分鐘左右,兩個還在廢棄露天廠房裡面對面站着的人就聽到了廢棄露天廠房外邊傳來了刺耳的警笛鳴笛聲。
聽到警笛聲,王韻雅臉色霍然一陣蒼白,粉拳也因爲緊張而過度用力,以至於突出的骨節都泛白了,她略帶着羞愧的看了花子銘一眼,緊隨着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彷彿做了什麼決定。
花子銘卻笑了,事實和他想的一摸一樣,在讓她報警之前,果真已經有‘好心人’報警了。
要不然,打死他都不相信在讓她報警之後連十分鐘都不到,警察就能千里迢迢趕到這裡,哪怕王韻雅有一個特殊的身份都不可能。
假設就算那些警察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那又得是多牛逼的警察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啊!是紅內褲外穿能飛天遁地的超人?還是用一根纖細的蛛絲就能承載着他在堅實的鋼筋混凝土鑄就的高樓大廈間來回蕩遊,從而超高速運行的蜘蛛俠?
盡他媽扯蛋!
……
趕過來的警察在半路上又接到了燕東最高警務系統發過來的最新指示,和王韻雅二人簡單的交涉過後,他們倆就被護送上了警車。
可分分鐘過後,在另外幾個警察發現並擡過來兩具都是眉心被穿了一個透明孔洞,鮮血和着灰白色腦漿覆蓋了面部從而導致看不清真實面目的屍體時,在一夥戒備的目光中,花子銘被特別帶上了另一輛警車。
看着從容、淡定的進了另一輛警車的花子銘,王韻雅心頭千思萬緒,她心裡頭無限好奇,套用一句俗不可耐的話,他到底是個多麼牛逼的人,他到底擁有多麼光鮮亮麗或者黑暗無邊的身份,爲什麼他這樣一個人會到明曦集團去上班?而且還是一個司機?
巨牛逼的一個司機啊!
花子銘笑着上了另一輛警車,讓在場的所有警察都傻了眼,他可是剛殺了兩個人啊,不是殺的雞鴨牛羊,就不能有點兒殺人後的覺悟嘛,就算你是自衛反擊也不能這樣啊!還能有點人性的最高覺悟麼!
在刺耳的警笛聲漸去漸遠直到聽不見了,關押着……應該是護送着王韻雅和關押着花子銘的警車走了,就像天邊的雲彩,揮一揮衣袖,只留下三個警察保護現場和躺在地上早已經死翹翹的屍體。
……
“你殺人了,殺人了你知道嗎!你這是要坐牢的。說,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去明曦集團上班,你接近王小姐又到底有什麼目的?”一間關緊了鐵皮門的詢問室裡,一個年輕而富有理想和朝氣的警察咆哮着問道。
他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和警察的神聖威嚴從而讓花子銘害怕,以至於最後坦白。
可惜花子銘是誰?
他懶洋洋的斜靠在座椅上, 斜看了年輕的警察一眼,重又把目光挪向了那一面白刷刷的看不到一點雜質的牆,道“拜託,警察兄弟,我都說了我是自保,自保你懂不懂?還用我給你們警察解釋這個白癡的問題嗎?”
“你……”年輕警察‘啪’的一聲,猛拍了一下面前的實木塗着紅漆的辦公桌一下,道“你什麼態度!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像是在回答警察的問話嘛!小心我告訴……”
“告我不配合?還是告我襲警?”花子銘眉頭微皺,道“我再想想,你應該在你的記錄本裡這麼寫,殺人嫌疑犯花子銘,性別男,年齡二十九滿跨年度進三十行列,在警務例行問話,詢問案情中極其不配合,甚至多次言語挑釁警察的威嚴,態度極其惡劣。初步懷疑其行爲有故意做作,隱瞞事情真相的可能……我猜的對不對”
說完又送了年輕警察一個‘我真的很聰明,你崇拜我吧,我都崇拜我自己了’的衛生眼。
“你,你,你……”
…………
隔着詢問室不太遠,另一間監控房間裡,通過詢問室的監控器一直注視着監控室裡的一撥人,在看到這發生的一幕後,都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不簡單,這事不簡單,這人也不簡單!
“他是誰?調查清楚了嗎?那兩具屍體什麼身份?明曦集團那邊怎麼回話的?明曦集團受害人王韻雅怎麼說的?案子有什麼進展?這件事你們怎麼看,都說一說。”人羣中站在最前邊,一個身材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渾身充滿着一股子凌厲氣質的中年人聲音平和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