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忽然冷下了臉色,禪心心裡便就有幾分沒底,以爲她是生氣了。
禪心便就只好低頭解釋道,“奴婢並非是挑撥姑娘和公主殿下,不過是早起時湊巧撞見,這纔多了句嘴,姑娘莫怪。”
寧國公主是姑娘的生母,她原是不應該說這句,可她忍不住,老夫人分明就已經沒了,寧國公主卻還要說是被送去了莊子上。
禪心從小就跟着趙雙姝,一顆心自然是向着她的。
聽到禪心和她解釋,趙雙姝先是愣了下,隨即就無奈一笑,“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我自然知道你是爲了我好的,但此事已經過去了,倘若蕭家人找上門來,那也是族長才用管的事,和我無關,所以,不必擔心。”
況且孃親也並沒有說錯,老夫人確實是被送去了莊子上,只是到底是送去莊子上“養病”,還是送去莊子上埋了,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姑娘沒怪罪,禪心這才鬆了口氣,眼裡也帶了幾分笑意,應了下來。
……
這日午膳過後,趙雙姝正在院子裡曬日頭呢,就見禪意快步走了進來。
“怎麼了這是?一臉急色的。”趙雙姝放下手裡還沒吃完的蓮葉糕,正色問道。
禪意只是跑得太快,是以臉色瞧着有些急促,連忙回道,“回姑娘,是那裴家的二姑娘來了,說是要見她的姑母!”
裴家二姑娘,便就是裴珊沄了。
趙雙姝脣角微微勾起,眸子裡帶着輕蔑笑意,“她可是個傻的不成?裴氏已被關押進了天牢,此刻就要到午時,很快就該被斬首示衆,她跑來這裡,怕是來鬧事的吧!”
更何況,裴氏不過是伯府的姨娘,一個姨娘的孃家人,哪兒有資格上門來鬧事?
“去告訴孃親一聲,此事讓孃親來定奪。”趙雙姝起了身,朝禪意吩咐道。
禪意就微微愣了愣,少不得問了句,“可是姑娘,那裴二姑娘指明瞭要姑娘出去見她,姑娘當真不去嗎?”
裴珊沄此刻就站在伯府大門前,要是姑娘不出去見一見,只怕裴珊沄真的要鬧事了。
趙雙姝就淡淡地說了句,“誰說我不出去了?不過是叫你去告訴孃親一聲,她既然敢跑來伯府鬧事,我若不現身,她還要以爲我怕了她呢!”
禪意對裴珊沄並不瞭解,但也知道一個能跑來人家大門前鬧事的女子,必定也不是個好惹的,更不是個好糾纏的。
於是,禪意就連忙答應了聲,又跑去了朝雲居,把這事給說了。
等禪意跟着寧國公主到大門前的時候,趙雙姝也剛剛纔到。
見到她二人終於出來了,裴珊沄臉色倒也沒有不愉快,只是語氣帶了幾分強勢,“趙家表姐,還請讓我進府見一見我姑母!”
寧國公主素來最是不耐煩這種明擺着撒潑的,實在不明白女兒爲何還要讓她出來,何不直接把人給弄走了省事。
這會兒見眼前女子竟這般強勢,寧國公主頓時就拉下了臉,“你姑母裴氏怕是很快就要命喪黃泉,此事乃是天子所定,你若是想要見你姑母,不如現在趕到午門外,說不定還能見你姑母最後一面!”
寧國公主自問自己已經說得極爲溫和了,這個裴二姑娘要是還不識趣點,她倒是不介意把人給轟出去。
這本就不是她們伯府的錯,裴家人要見裴氏,去午門外等着就行了。
可偏偏裴珊沄就跟聽不懂人話似的,執意說道,“懇請公主殿下放民女進府,民女只求見一面姑母就好!”
“……”寧國公主心裡莫名地升起了幾分怒氣,看着裴珊沄就想把她給打一頓。
哪裡來的這樣執拗,可又分明是故意找茬兒的女子?
果然是從裴家教出來的,和那個裴氏一個德行!
眼看着寧國公主被氣得漲紅了臉,裴珊沄眼底倒是閃過一抹得意,接着又繼續說道,“懇請公主殿下開恩,放民女見一面姑母吧!民女必定不會給公主殿下惹事的,民女實在是放心不下姑母,想要見一見姑母……”
裴珊沄喋喋不休地說着,絲毫沒有止住的意思,原本並沒多少人從伯府門前走過,此刻都被吸引了過來。
衆人很快就圍成了好幾排,直接把伯府大門前的路給堵了個水泄不通。
更有人聽了裴珊沄說的,見她這般可憐,又不知道裴氏的事,便就開始指責起寧國公主來。
“唉,要說這個姑娘也真是夠可憐的,不過是想要見一見自己的姑母,可這寧國公主就是不肯答應,也實在是狠心啊!”
“我也是這樣說啊!人家一個姑娘家,都已經豁出臉面求到這個地步了,寧國公主就是不肯,也是真的太鐵石心腸了點!”
“你們還是快打住吧!人家可是寧國公主,是北越的長公主,哪裡是咱們這樣的平頭百姓能夠議論的?當心你的腦袋搬家!”
“得,你也不用嚇唬我,我難道就不是北越的了?她就再是公主,身份再尊貴,可我說的也是事實嘛!”
除了這些,還有人甚至把寧國公主從前的一些事也給搬了出來。
“以前我就覺得,這寧國公主必定是個飛揚跋扈的,只是那會兒她不是嫁給了探花郎嗎?也就不好再說了。”
“她是嫁給了探花郎,但她生不出來啊!這不,最後人家探花郎不還是照樣納了小妾,給伯府添了香火。”
“從前我還以爲是寧國公主有多大度來着,可如今看看,我就覺得肯定不是,八成是人家探花郎不慎喝醉了酒,這纔有了小妾之事。”
一個個的,越來越誇張,聽着倒像是事先就準備好的。
趙雙姝就眯起了眼睛,想着孃親聽到這些必然會不高興,便就側過頭看去。
果然,孃親的臉色已是黑成了炭火般。
“娘,不必理會這些人,許是裴珊沄故意找來的人。”沒辦法,趙雙姝只好湊近了孃親,低聲勸道。
裴家是商賈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未必這些人就不是裴珊沄花銀子找來的。
平頭百姓就是再憤怒,也不見有幾個敢這般公然指責孃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