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得是不適合出門,剛出海棠的店,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九華在路邊閒逛,錦弦拉着蘭香,便要趕緊逃離,只是錦弦越想逃離,便越躲不掉,
錦弦用袖子擋住臉頰,手裡的裝着胭脂的包裹掉在了地上,錦弦來不及撿起來,便被九華髮現,九華擋在了錦弦與蘭香的身前,
“姑娘東西掉了。”九華彎腰撿起地上的牛皮紙包裹,將包裹遞了過去。
錦弦想起自己給九華吃的藥,又想起那封信來,現在九華應當不記得自己,錦弦卻依舊不敢將手放下來。
蘭香一臉嫌棄的接了過來,
“見到九華爲什麼還躲躲藏藏?”
“夫人莫不是認識在下。”
“當然......”
錦弦一早就捂住的蘭香的嘴,見蘭香還想解釋,便一把拉過蘭香往遠處跑去,蘭香不解,九華就更加不解,
“哎。”九華連忙張嘴想要叫喚,便被身邊的一聲謙卑的聲音叫住了,
“主子,該回去了。”九華看着遠處消失的錦弦與蘭香,淡淡的哀愁涌上心頭,他問道:
“石頭叔,我以前是不是認識那位那人。”
石頭叔的身體一顫,神色卻很平常:“主子不認識她。”石頭叔當然知道九華所說的是誰,但是他只能否決,石頭想起錦弦的那封信,信中提到,不要告訴他他曾經認識錦弦,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錦弦這一號人。
“可是我總覺得我在哪裡見過她。”
“主子不是說要去大漠嗎?我們行李都已經備好,整個隱族現在就可以動身。”石頭叔的話讓九華立馬眼光一亮,連忙拍掌道:
“都收拾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石頭叔點頭,見九華轉身從他來的地方回去,石頭叔嘆了一口氣,心中猶如被千萬只螞蟻撕咬。
若是去了大漠,主子,就再也見不到錦弦了。這不知是不是好事。
那顆藥真的讓九華忘記了一切,忘記了曾經修習的禁術,也忘記了錦弦。
豔豔高照的日子,錦弦抱着孩子在院
子裡曬太陽,心中想起在街上見到九華的場景,心中還在緊張地砰砰直跳,若是再見到九華該怎麼辦?難道還要這樣躲着嗎?
“咕咕。”一隻白鴿飛到了房檐上,錦弦擡頭望去,雪白的鴿子腿上綁着東西,錦弦知道,那是信鴿。
既然是停在了這裡,說明這封信是送給自己或是襲樓的,錦弦這樣想。錦弦抱着孩子身子輕輕一躍,將鴿子抓在自己的另一隻手裡,孩子看見雪白的鴿子“咯咯咯”直笑,錦弦也跟着笑了起來。
小心翼翼的取下鴿子腳上綁着的小紙條,錦弦打開紙條,上面寫着:“隱族搬至大漠。”
隱族搬走,那九華豈不是也走了。若是這樣的話,錦弦心中的憂慮就打消了。可是錦弦心中卻悲傷起來,錦弦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離去,並且,永遠也回不去了。
“在想什麼”襲樓站在她的身後,錦弦手裡的紙條映入襲樓的眼簾。
“我聽蘭香說了,你們在街上遇到了九華。我還知道他也失去了記憶。”
錦弦笑了笑,這些事,從未對襲樓提起,並不是不想讓他知道,錦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的人,有些時候連語言也不善於與人講述。
“你不講的,我相信並不是你不願意與我講,這些事,我自己去發現就好了。”
襲樓突然冒出一句。這讓錦弦心裡一酸,
“我會試着什麼都與你講,我遇到的,我知道的,我都會給你講。”錦弦伸出一隻手,襲樓自然的接過去,將錦弦的手緊緊握住,滾燙的手心,在這溫暖的日光下,讓錦弦的臉染上一層薄紅。
錦弦給襲樓講自己的一切。自己的來歷,自己的喜好,自己這千百年來遇到的所有有趣的事,這些事逗得襲樓哈哈大笑,錦弦第一次覺得訴說也是一件這麼開心的事。
錦弦的事,怎麼講也是講不完的,
襲樓突然冒出一句:“你好像忘記講了一些。”
“什麼?”錦弦因爲這一句話,心裡警鈴大作,
“我是塵月的事,你沒有講。”
不......
錦弦心中哀嚎,面上蒼白一片。錦弦覺得這個世界都冷了幾分。
“我傷害過你的每一次,你沒有講。”
“哇!......”孩子在錦弦的懷裡突然哭了起來,聲音大得嚇人。
錦弦不停搖頭,就連語氣也漸漸的顫抖:“不,你是襲樓,不是塵月。”
襲樓的手越握越緊,錦弦渾身開始顫抖,就像是篩糠一般,手心瀰漫稀薄的汗,襲樓感受得清清楚楚。
“我是塵月,也是襲樓。”
襲樓強有力的聲音從錦弦的左耳傳來,
錦弦的眼淚被襲樓逼了出來。“不!不!不!你不是!”
襲樓的聲音依舊,沉穩而又不失力量,他說:“我是。”
他另一隻手輕輕撫摸錦弦的髮髻,“你還要躲避到什麼時候,是我,傷害了你,你爲什麼要躲避,該躲避的那個人,是我......”
錦弦掙開襲樓,抱着孩子就要逃離,襲樓急忙上前,雙手從錦弦身後將她緊緊環住,
“做了那些壞事的人,是我。”
“啊......”錦弦腦海中封存的痛苦記憶,一點一點的冒出來,一點一點。眼前是塵月握着帶血的月白長劍的手,一點一點的向自己靠近。
光怪陸離的記憶裡,錦弦是那個殘忍嗜血的怪物,她掏人心肝,吸食人血。
“我是塵月,你不要再躲避,你要記住,我就是塵月。”
“塵月......塵月......”錦弦懷裡的孩子依舊在嗷嗷得哭泣,錦弦卻還沉淪在痛苦裡無法自拔。
“我在,我在。”
塵月將自己的腦袋壓在錦弦肩膀,感受錦弦的顫抖,以及身上的冰寒。他的體溫根本不能將錦弦的寒冷溫暖,襲樓現在有些後悔,他後悔將自己恢復記憶的事讓錦弦知道,可是若是不讓錦弦知道,那他們今後的日子都將活在謊言之中嗎?
“我只要襲樓。”
她冰冷的語氣傳來。襲樓一愣。
連忙回答:“我是襲樓。”
“不,你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