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聽潮爲人不拘一格,做事方法也是匪夷所思。第二天,他讓夜戈爲羅敷送來一瓶丹藥,說是可以讓人短時間降低心跳的。羅敷心想古人真厲害,這個時候就知道如何減少生命跡象以掩人耳目。
夜戈說:“此藥請服下,我們已經在長安城散播有瘟疫的假消息,待會明目張膽將你們的‘屍體’運出城去。”
羅敷心想好大的工程。但一想現在滿天下都在找她這個準“婕妤”和王鳳這個刺客,除了這個方法,恐怕很難不讓他們懷疑。而且夜聽潮既然可以組織得了人民暴動,自然也可以組織一場假瘟疫。
她點點頭,對夜戈說:“我們一定依計行事。伯姬那邊夜管家多費心了。”羅敷打開藥瓶:“這藥怎麼只有一顆?王鳳大哥怎麼辦?”
夜戈正要回答,王鳳道:“賢妹不用擔心,我從正門殺出去。他們看到了我,自然就不會過分追究瘟疫的事。不然你們是出不去長安城的。”
羅敷慌忙勸止:“這不行!從正門殺出去太危險了。”羅敷心想這一定是該死的夜聽潮的主意,一輩子別想讓他學會“義氣”這兩個字,可她羅敷不能不講義氣。“我不同意!”
王鳳急了:“除了這個辦法,不然我們誰也出不了城!羅敷賢妹不要意氣用事。再說以我的武功,在他們有戒備的情況下都可以帶你離開皇宮,區區幾個烏合之衆的守衛能奈我何?”
羅敷只得同意。又問道:“出了城,大哥要去哪裡?今後如何再與大哥相見?”
王鳳從懷中拿出一隻黃金令牌:“我離開長安就要回新市去了。這是我綠林軍的黃金令,見黃金令如見大將軍。賢妹拿着,今後無論走到哪裡只要是我綠林弟兄都會與你方便。”
“如此大禮,羅敷怎能受呢?”儘管羅敷竭力推辭,無奈王鳳非要把令牌與她。羅敷說不過,只得受之。本只是萍水之交,沒想到他竟然送她如此大禮,此人胸懷之坦蕩真無人可及。羅敷當時說熱淚盈眶也不爲過:“羅敷何德何能讓大哥如此相待,他日大哥有事用得到的,羅敷自當肝腦塗地。”
王鳳微笑地點點頭。“賢妹出城後要去哪裡?”
羅敷道:“伯姬是我三哥的妹妹,我要送她去南陽找我三哥。”
王鳳曰:“那我們後會有期了。”
商量好一衆事務,羅敷按照夜戈說的把自己臉塗黑,弄髒,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也都一起如此處理了。再把頭髮弄亂,塗了些泥巴上去。羅敷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樣子,聞着身上怪怪的味道,一陣反胃。——這身打扮可真夠噁心的,與前日家宴中的絕代芳華相比簡直是一個九天之上,一個是深海之下。
夜戈滿意地點點頭,吩咐羅敷趕快把藥吃下,自己轉身要出去吩咐隨從稍後“裝殮”她的“屍體”。羅敷慌忙說:“那天夜裡在皇宮承蒙夜管家相救。”
夜戈明顯愣了愣,也沒回頭,只“恩”了一聲,出門去了。羅敷心想果然沒有猜錯,黑衣人正是夜戈他們。
羅敷吃下藥不多會便失去了知覺。夜戈他們和王鳳分頭行事。羅敷、伯姬以及其他幾個的“屍體”被夜戈隨從一起擡到正門。那裡的守衛已經是平日的三四倍多。守衛道:“停下!你們是幹什麼的?不知道現在正捉拿刺客,任何人不能出城嗎?”
一隨從道:“回軍爺,咱長安城裡發現了瘟疫,這些都是因爲瘟疫而死的人。”
“瘟疫!”那守衛一聽瘟疫,一下子往後蹦出好幾尺去。在古代這瘟疫比洪水猛獸還可怕,一旦粘上就很難命存,也難怪他如此害怕。守衛轉身奔城防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快去稟告將軍,城中有瘟疫!”
不一會一個身穿盔甲,頭戴紅纓的將軍模樣的人滿臉狐疑地走了過來:“瘟疫?這麼巧,一鬧刺客,瘟疫就來了?”
夜戈隨從裡有一人是隨他扮作黑衣人入宮救羅敷的,認得此人正是王莽的侄子,大將軍王匡。那日宮中要弓箭射殺王鳳、羅敷的人也正是他。此人爲人殘暴□□,縱容手下無惡不作,長安百姓無不忌憚之。長安美貌婦女從不敢上街示人,就是拜此人所賜。隨從道:“回大將軍,這些人確實是身染瘟疫而死。”
王匡也不理他們,用手捂住口鼻,徑直走到其中一具“屍體”旁邊查看。只見“屍體”身上都髒臭不堪,滿身污穢。當他走到羅敷旁邊的時候,看她雖然也像其他人一樣滿身污垢,但頸項之下一小塊裸露的皮膚竟然白白的,再看她五官雖然骯髒不堪,卻也是十分得端正,好像在哪裡見過。王匡一愣,正要仔細查看,旁邊卻有士兵大喊:“將軍,刺客!”
王匡回頭,一身黑衣的王鳳手持大刀在守衛中左衝右衝,竟然無人能夠近身。王匡認得來人正是那晚行刺王莽,挾持羅敷的刺客,對士兵道:“他就是宮中刺客!誰能拿下,本將軍重重有賞!”說話間自己也要加入與王鳳的打鬥。
隨從看他要走,慌忙走到他前面問曰:“將軍,這些‘屍首’怎麼辦?”
王匡看那隨從擋路,衝他猛踹一腳:“滾!都給我滾!”
隨從不敢答話,從地上起身對其他說:“快!”大家會意,擡着幾具“屍體”一溜煙功夫就出了長安城。守衛都顧着抓王鳳這個刺客了,哪裡還有暇顧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