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依偎在他的懷裡,也不理會他的打趣,只合上眼睛靜靜享受這一刻的溫暖靜謐。
“對了,阿極,我給你送去的那些糕點你都吃了嗎?”海蘭珠突然想起,抽出身子問道。
“吃了。”皇太極點頭;“你就是鬼點子多,怎麼能想到將草藥摻雜點心裡的法子?”
海蘭珠喜笑顏開,帶着小小的得意;“我可是想了好幾天呢,我平時吃過藥都還會吃些蜜餞壓一壓苦味,我就想着你這些日子都是在崇政殿,你總不能當着那些大臣的面喝了藥再去吃蜜餞吧?所以我就尋思着將草藥磨碎了,摻在糕點裡,你吃着就不會苦了。”
皇太極只瞧着她,海蘭珠蒼白的小臉此時散發着瑩潤柔和的光彩,一雙柔軟的眼眸更是沁出無比的深情與愛意,那脣角的笑容是如此的甜蜜,若隱若現的小梨渦卻透出絲絲狡黠來。
他眼眸震動,心裡卻說不清是何滋味。
“怎麼了?我問了太醫,太醫也說我的法子可行。”海蘭珠看着皇太極的樣子,有些不安道。
良久,皇太極只是將她緊緊攬在懷裡。這一生,除了懷裡的這個女子,還有誰會關心這些區區小事?除了她,又有誰會擔心他吃藥是苦還是甜?
“蘭兒,我不能沒有你。”男人徐徐出聲,卻是讓懷裡的女子聽得肝腸寸斷。
“我也不能沒有你。”海蘭珠合上眼睛,低低呢喃。
“皇上!自前線快馬加鞭傳來緊急軍情!衆位大人已經盡數趕去了崇政殿,請您速去議事!”屋外,傳來一抹恭敬卻又隱含焦急的聲音。
皇太極靜默了一會兒,方纔道;“知道了。”
海蘭珠身子微微一顫,卻勉強含了一絲笑意,望着眼前的男人道;“快去吧。”
“蘭兒”皇太極剛要出聲,嘴脣便被海蘭珠伸手捂住。
“什麼都別說了,誰讓你這麼吃香呢?我不能沒有你,大清的子民也不能沒有你。你瞧你,陪過我還要去陪那些大臣。蘭兒現在可算是知道了,皇帝這碗飯啊也不好吃。”海蘭珠笑語盈盈,故作輕快道。
皇太極也是微笑,拿起她的手吻了吻,自嘲道;“被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我哪裡還是皇帝,簡直成了那些陪酒姑娘了。”
海蘭珠撲哧一聲,被皇太極的話給逗樂了,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
皇太極瞧着她如此的笑容,略微放下心來,溫聲道;“蘭兒,我一有空便會來看你。那些點心不要在做了,你要真爲我好,就保養好自個的身子。知道嗎?”
海蘭珠心頭滿是不捨,卻只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皇太極起身在她額角親了親,輕輕一嘆,轉身大步離去。
海蘭珠眼見着他的背影遠去,難言的悲苦心酸洶涌而來,孤寂與恐懼吞噬着她,她呆呆的坐在那裡,還是忍不住落下一行淚來。
阿極,我們究竟還能在一起多久?
日子一天天過去,三日後,便是皇太極出征的日子。
這日裡,哲哲特意將宮中衆妃齊聚一堂,舉辦了一場家宴,意在爲皇太極踐行。
哲哲一襲明黃色的鳳袍,端坐於主位下首,沉靜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喜怒。娜木鐘已經顯懷,小腹略微凸起,在葛洛的服侍下,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卻是一派淡然的神色。
玉兒抱着九阿哥,也是沉默不語。奇蕾懷中安睡着一個美麗###的女嬰,母女倆卻是坐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顧盼之際,卻隱含着不安。
偌大的屋子,鴉雀無聲。
“皇后娘娘吉祥!”卻是宮中的內侍一路小跑着到了哲哲身邊,跪了下去。
“皇上呢?”哲哲鳳目凌厲,開席的時候過了這麼久,皇太極卻是久候不至。
“回娘娘的話,”那內侍嚥了咽口水,接着道;“皇上,在關雎宮。”
哲哲心中一陣氣苦,她就知道,除了那個狐媚子還會有誰?明明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卻還是能把皇上迷的七葷八素,念及此,哲哲銀牙緊咬,面上雖仍是端莊的摸樣,絹帕的下的手卻已是緊緊握住,就連尖利的護甲劃破手心也是渾然不覺。
“既然如此,妹妹就隨着本宮接着等下去吧。”半晌,哲哲平穩的聲音響在大殿。
“是。”衆人皆是恭敬回聲。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道“皇上吉祥,宸妃娘娘吉祥!”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哲哲眼眸一閃,立時領着衆妃站起了身子。擡眸望去,只見一個高大威嚴的男人摟着一抹嬌小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
正是皇太極與海蘭珠。細看下去,皇太極眉眼間全是溫柔,仿似眼睛裡只有懷中的女子一般。一舉一動,皆是呵護,滿是體貼。
“皇上吉祥!”哲哲走到殿下,領着衆妃盈盈拜倒。
海蘭珠側過身子,意欲躲開哲哲的禮,不料她剛只動了動身子,便被皇太極霸道的拉了回來,護在懷裡。
皇太極對衆人視而不見,只淡淡道;“起身吧。”語畢,只扶着海蘭珠,向着主位走去。
哲哲站了起來,方纔的一幕她都瞧在眼裡,不由得面色更是白了幾分。
“阿極,我”海蘭珠看着皇太極居然要她與他。一道坐在主位,不由得焦急低語。
“無妨,朕說您坐得,你便坐得。”皇太極的聲音輕柔卻足以清清楚楚的傳進所有人的耳中。
哲哲面色一變,卻是強自收斂神色,坐在皇太極與海蘭珠的下首。“皇上出征在即,臣妾舉辦這場家宴,意在爲皇上踐行,恭祝皇上可以旗開得勝,凱旋而歸!”哲哲笑着,舉起了酒杯遙遙相敬。
哲哲面色一變,卻是強自收斂神色,坐在皇太極與海蘭珠的下首。“皇上出征在即,臣妾舉辦這場家宴,意在爲皇上踐行,恭祝皇上可以旗開得勝,凱旋而歸!”哲哲笑着,舉起了酒杯遙遙相敬。
皇太極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小順子”皇太極凝視着面前的宴席,聲音雖是低沉,卻隱含着一抹不悅。
“皇上,您有何吩咐?”小順子立馬躬身前來。
“你家娘娘身子不好,去膳房讓廚子做些鬆軟可口的東西送來。”
語畢,海蘭珠不安的看向他,輕聲道;“沒關係的,我”
“蘭兒,你的胃不好,這些東西你怎能吃得?”皇太極一手握住海蘭珠的柔荑,輕聲安慰着。眼眸卻是不輕不重的像着哲哲掃了一眼。
哲哲面色更是難看,卻仍是強笑着,站起身子俯下身去;“皇上恕罪,都是臣妾辦事不力,疏忽了宸妃的身子。”
衆妃皆是面帶惶恐,即使心中的妒火熊熊,迫於皇太極的威勢與海蘭珠的地位,面上卻也不敢表現出分毫。此時見着皇后如此的摸樣,衆人皆是不敢在坐下去,全是站了起來,隨着哲哲一同行下禮去。
海蘭珠心中涌來一陣不解,只不知道皇太極葫蘆裡究竟賣着什麼藥。他雖在衆人面前從不掩飾對自己的寵愛與看重,卻從未如同今天這般,令哲哲如此難堪。
“哦?皇后娘娘果真是賢淑,”皇太極輕笑出聲,言語間聽起來竟似含了一絲譏諷。他面色淡然,卻不曾免了哲哲的禮,海蘭珠坐在主位,隱約可以瞧見哲哲的膝蓋已經在微微發顫,那強笑的面容上,更是冷汗涔涔。
“哲哲,朕三日後便要出征去與大明決戰,你貴爲皇后,朕希望你可以爲朕分憂,將後宮的事物無論大小,盡數打理好。”
哲哲恭恭敬敬,跪在了皇太極的面前。此番一來,海蘭珠卻不敢受此大禮,連忙便要起身迴避,不料皇太極的大手一把壓住了她,讓她生生坐在自己身邊,俯身看着衆人的跪拜。
“皇上請放心,臣妾身爲後宮之主,定是要爲皇上盡心盡力,好讓您沒有後顧之憂,安心作戰。”哲哲語音端莊溫柔,面色更是莊重,不爲人知的卻是她的心,餘光瞄到主位上那抹嬌弱的身影,任由她心裡氣極妒極,面上卻不敢表露絲毫。
皇太極脣角含笑,略微頷首,接着道;“後宮有你在,朕自是放心的。宸妃身子不好,朕便將她交給你照料,等朕回來的時候,你可不要讓朕失望。”最後一句,卻是含着隱隱的凌厲,哲哲身子一震,擡眸望去,卻見皇太極的眼眸深不見底,一番話卻是令人回味無窮。
“臣妾惶恐!還請皇上放心,臣妾定是會竭盡全力,照料宸妃。“哲哲面色慘白,心中卻是叫苦不迭。沒料到皇上居然會來這一招,他將宸妃交給她,豈不是讓她無論如何都要護宸妃周全?依着宸妃的身子,這分明便是個燙手的山芋。
“如此甚好。蘭兒,”皇太極笑着,轉而看向海蘭珠,輕聲細語,卻足以令所有人都聽見。
大殿中只回蕩着他溫柔寵溺的聲音。
“待我走後,你可要聽從皇后的吩咐,可不要鬧那些小孩子脾氣。等我回來若是看你瘦了,病了,那你便是在挑撥我與皇后之間的關係了。哲哲,你說是不是?”皇太極眉目溫和,含笑看着哲哲,那句,你說是不是?卻是暗藏着無數的陰鷙狠絕,與他這般的表情看起來是如此的格格不入。